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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遊龍》第080章 爺老頭子
第080章爺老頭子

開弓沒有回頭箭,老李家這個以李憲成、李憲立兄弟為核心的政治集團一旦行動起來,在此刻的華夏,除了中南海裡正稱病高臥的老人之外,沒有人能強行令它停止下來。

更何況,這一次行動起來的,遠不是只有一個老李家。

以程望志為首的「京城幫」和以孔海為巨頭之一的「軍乾盟」紛紛行動起來,其重要成員接二連三走訪自己的好友同志、部下親信,其密集程度,甚至讓人想起當年的「大串聯」來。

而老李家一動,作為姻親的老胡家顯然不可能置身事外。事發第二天,胡齊欣親自出馬,從京城直飛齊東省會泉城,與正在泉城開會的二哥胡齊勝會晤,當面轉達李憲成、李憲立兄弟的「作戰計劃」。

老胡家和老李家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李家有如此大的行動,老胡家哪裏能置身事外?是以會晤之後,胡齊勝連夜飛往遼安省北珠市,與幾位海軍大員緊急磋商,次日再立即飛回島城佈置安排。

在京城,因為老李家的和「京城幫」的突然密集走動,已經有人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在這種氣氛之下,連不少中央領導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紛紛前往中南海的那間小院,希望拜見那位有著定鼎之力的老人。然而,卻只有總書記一人得以「破例」通過,其餘同志都被大公子客氣地以一句「老爺子精神睏倦,暫時不便見客」委婉拒絕。

總書記在小院也沒呆上太久,前後約莫只有二十分鐘,便面色沉重地走了出來,匆匆前往懷仁堂主持政治局會議。不過,總書記雖然面色沉重,但身邊的細心人仍然發現,總書記沉重歸沉重,卻也沒有多少憂慮之意。這些早已練就揣摩之道的人精心裏便有了幾分底——老人家估計給了某種保證,只是這份保證可能沒有總書記預期的高。

接下來發生的事,則超出了不少人的想像。老人家忽然傳話,召見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家教委主任李憲成以及中組部副部長李憲立兄弟二人。

李憲立臨時從中組部趕往中南海,而李憲成則方便許多,他本來就正在中南海懷仁堂開會,此時接到傳召,一刻也沒耽擱,當面向總書記請假,趕往那個小院。總書記面色如常,帶著慣有的和藹笑容點頭批準,甚至還說了一句:「南巡同志召見,必然有所訓示,憲成同志抓緊時間,莫讓老人家久等。」

政治局內諸位常委、委員一時面色各異,但又立刻恢復如常,彷彿什麼都沒聽見。

李憲成趕到之時,李憲立還沒到,正猶豫是不是先進去見爺老頭子,大公子悄然出現,請他在外面稍作休息,等李憲立到了之後一同進去。

李憲成於是在外面陪著大公子閑聊了十來分鐘。

閑聊也要看人來,大公子跟李憲成閑聊的時候,李憲成也聽出一些門道。在這裏閑聊,話題是由大公子掌握的,而大公子今天的閑聊一直圍繞當前經濟發展形勢來說,其中連續三次提到一句話「穩定的局面來之不易」,兩次說到「穩定高於一切」,最後在李憲立到達時,大公子還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華夏經不起折騰啊」。

李憲立到了之後,與李憲成不經意之間交流了一下眼色,然後就跟大公子笑著寒暄了幾句,大公子卻沒有再次談及剛才的話題,只是客氣地將二人引進內堂偏廳——爺老頭子在那邊休息看報。

「南巡同志!」

進門的李憲成和李憲立同時叫了一聲。

老人家抬起頭來,輕輕點頭,手隨意的朝沙發一指:「坐。」

位高權重的李憲成、李憲立兩兄弟如同小學生見了班主任,乖乖在沙發上坐好,正襟危坐的那種。

老人家放下手裏的報紙,取掉老花鏡,說:「年初我南下的時候,你們兩個做得不錯,我很欣慰,靖成泉下有知,也不會說我忘了他臨走前向我託付的事情。」

提到去世的父親,李憲成、李憲立兩兄弟坐得更直了,但面上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傷感。雖說爺老頭子答應了父親臨走時照顧他們的請求,但兩兄弟這數年來依舊是小心謹慎了又小心謹慎,唯恐讓人趁機落井下石。若是父親還在,他們二人又何必如此「夾著尾巴做人」?此刻爺老頭子提起父親,二人自然都有些心中沉重。

爺老頭子的精神其實根本不差,目光掃過兄弟二人,又接著說:「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應該過了那種『一時衝動』就敢把天頂破的時代了……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現在年紀也大了,有些事不想那麼費心,說話也懶得跟你們繞圈子,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問你們一件事。」

兩兄弟的心立刻懸了起來,忙齊聲說:「南巡叔叔,您有什麼話儘管問,有什麼交代儘管說,我們都聽您的。就向當初父親走的時候說的一樣,要是做錯事,您拿拐杖打就是。」

這個時候,既然老人家先提到了李靖成再說別的,兩兄弟也很聰明地改口不叫南巡同志,而按照兒時的叫法,叫他南巡叔叔,以顯得更親近。

老人家笑了起來:「打不動咯,打了半輩子,打都打膩了,我現在不想打任何人,隻想大家把心思用在建設上,少做一些內耗的事。新華夏建立這麼些年,內耗的事情就幹了幾次,次次都是大傷元氣。雖然總的說來,大多都是撥亂反正,為後來的發展奠定基礎,但是也要看到,每次都是苦了老百姓啊!……現在華夏的發展,我看基本算是上了正軌,我也是九十幾歲的人了,幫你們看路子也看不了幾年了,就希望你們這些年輕人能夠腳踏實地的為了華夏的發展發揮作用,不要一門心思想著打倒這個、打倒那個。」

李憲成和李憲立對視一眼,同時看見對方眼中閃過的一絲憂慮。李憲成說道:「南巡同志放心,我們明白。」

李憲立也表態,說:「您的指示我們一定照辦。」

老人家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想了想,才說道:「那個事情,我也聽說了,幾個小孩子鬧嘛,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這些在窯洞裏長大的小傢夥,當年打鬧還少了?小孩子胡鬧,該管教的管教,該批評的批評,鬧過頭的,該處理的處理,也就是了,不要搞那種上綱上線的事,搞得好像小孩子打架是大人指使的一樣……你們小時候跟窯洞裏其他孩子也打過架,難道還能是靖成指使你們的?荒謬嘛!」

老人家講到這裏,李憲成和李憲立已經基本明白他的意思,心裏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應了下來:「我們也沒這麼想,只是……」

老人家擺擺手:「別『只是』了,這幾年中央輪流鬧,鬧得很不像話,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一點,別又整出什麼事來,蕭老那邊也不好交代。我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也知道京城裏有些人的心思,就是覺得強龍太強嘛!但是我說,你們不要這麼想,龍不強怎麼能是龍呢?就是要他強一點,我以前就說過,中央一定要有個核心,沒有核心就會亂轉……我不管你們怎麼打算的,但我必須告訴你們一點,核心的地位不容動搖,誰動搖,誰就是不識大體!這個話,我也會跟小海和望志他們講。」

李憲成心中一凜,立刻說:「您放心,我們知道了,一定不會違背您老的訓示。」

「嗯。」老人家面色鬆了一點,嚴肅之意稍退,又緩緩說:「你們明白就好。其實,對於你們兩個,我是比較滿意的,有些人在我邊上說些閑話,我也沒放在心上過……但是有些事情,你們自己要把握好,尤其是今年……憲成進政務院班子的事,已經有同志跟我提過了,我原則上是同意的。」

李憲成心中很是鬆了口氣,正要下意識地表一表決心,老人家已然擺手示意不用說,卻自己就著話題往下說了去:「憲立還年輕,今年又動了一下,暫時不方便馬上動了,不過我覺得憲立的路還長,有些事不用急,中組部那邊好好做,是有好處的。」

李憲立心中一暖,爺老頭子這話說得親切啊,不是真正當作子侄看的話,怎麼可能說得這麼直白?他立刻說:「您老放心,我一定安心工作,不辜負您的教導。」

老人家點了點頭,忽然問:「兩個小傢夥都到了地方上,表現怎麼樣?」

李憲成先說道:「從文在永城,那邊民營經濟很有基礎,他正在在這方面想辦法,他說民營經濟的發展並不是毒藥,他願意在這方面進行一些嘗試。」

老人家笑了笑:「想法不錯,民營經濟發展是好事。」又問李憲立:「你的小傢夥呢?」

李憲立笑著回答:「島城那邊跟永城有些不同,國有企業比較多,從雲現在主要乾兩件事:一是招商引資,前段時間將韓國KS集團引入開發區,這家企業在韓國排名第三;二是在嘗試國有企業體制改革,他年紀輕,不知道輕重,跟我說國有企業不是搞不好,關鍵還是看制度,現在大概正在摸索這方面的改製辦法。」

老人家忽然正色道:「哪裏不知道輕重了,我看這個話說得沒錯,國有企業不是搞不好,關鍵還是看制度。我以前講,經濟改革是有局限性的,改到後來就可能卡住,那時候就肯定要改動到政治制度上,這是必然的趨勢,對此我們要有正確的認識。改革肯定有阻力,不管改什麼都會有,但是只要有利於發展,我們就要堅定不移地推進,他有這個想法,是值得肯定的。」

李憲立微微一愣,馬上點頭:「您說的是,我就是怕他太操切了。」

老人家擺擺手:「改革就要有先鋒意識,小馬過河是不行的。」

李憲立隻好點頭稱是。

老人家看看天色,說:「時間不早了,事情也說完了,你們自己去忙吧,我就是一個要求:核心不能動搖。」

李憲成和李憲立兩兄弟立刻起身告辭,出來跟大公子有寒暄了幾句,兩人才一同出門。

走了幾步,身邊沒什麼別人之後,李憲成問:「爺老頭子的意思,你是怎麼理解的?」

李憲立思忖著說:「我看他老人家要求也不算高,就是那一位不能動,其餘人應該沒有什麼。」

李憲成卻很嚴肅:「爺老頭子的指示不能打折扣……我看,計劃恐怕要改一下,範圍不能擴大化,必須縮小。」

李憲立想了想,才問:「縮小到什麼程度?很多事都交代下去了,現在改動太大,不方便了啊。」

李憲成搖搖頭:「不方便也要改,違背爺老頭子的後果,你我兄弟還能不清楚?再說,爺老頭子剛才也說了,孔省長和程市長那邊,他都會招呼到,到時候他們難道就敢違背不成?孔省長不必說了,爺老頭子指東,打死他也不會往西。至於程市長,他性子是執拗一點,但你說他敢不聽爺老頭子的話,反正我是不信的。」

「那,咱們還是三方商議一下,看看能把力氣收回來不。」李憲立說道。

「嗯……你的意思,咱們最多能做多少讓步?」李憲成想了想,問道。

李憲立微微猶豫,最後斷然道:「已經做了動作,不能光吼兩嗓子就沒了下文,至少曾安吉本人要為此付出一點代價。」

李憲成嘆道:「就怕那位一號不同意,拚死維護曾安吉啊,爺老頭子又不準咱們沖著他去,到時候就是個大麻煩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投鼠忌器,徒惹人笑。」

李憲立堅持道:「我不是說要把曾安吉怎麼著了,只是要讓他知道我們的態度,雖然我們誰也不知道曾毅那樣的表現是不是曾安吉授意的,但我們必須把事情往壞處想,就當作是曾安吉的授意,目的是為了試探我們的底線。那麼,我們不可能不反擊,不反擊的話,今後他們就要肆無忌憚了。所以我們可以把曾毅這次的事情當作曾安吉伸過來的一根觸角,至少這一下,我們得讓他覺得疼……當然,既然爺老頭子有交代,我們也只能是讓他覺得疼,『殺』了他是不可能的。」

李憲成沉沉地點點頭:「那好,我們就把這個想法跟孔海和程望志說一說,取消原定計劃,隻衝曾安吉一個人去,力度也要把握好……我看,不讓他這次進局委就行了,這對他來說,也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作為警告來講,夠了……免得爺老頭子說我們不省事。」

李憲立點點頭,忽然問:「那,曾毅本人怎麼處理?」

「曾毅?」李憲成微微一怔。說實話,他實在從頭到尾沒想過曾毅本人該怎麼處理,在他看來,那個小紈絝根本不關大局,怎麼處理都無所謂。

但是李憲立這麼一問,李憲成就明白過來了。曾毅接近徐秋榕的事情,他昨晚已經聽說了,想來李憲立這麼一問,肯定是為了兒子的事情動了腦筋。

對此,李憲成倒也是贊同的,老徐家在軍方也是很有根基的,能夠結為姻親,也是好事。曾家想在這件事情上插一腿,主意可是打錯了。若是能借這次的事,讓曾毅對徐秋榕死心,倒也不錯。

「大公子跟我說過,那天爺老頭子就講過,讓帥先會自己料理這件事,該怎麼處理,黨紀國法上都寫得明明白白的,按照規矩辦就是,凡是都有爺老頭子為他撐腰……我看,你就讓帥先會完完全全依法辦理,給曾毅一個教訓。」李憲成說道。

李憲立想了想,點點頭:「那好,我知道了。」

這個時候,李憲成才鬆了口氣:「樹欲靜而風不止,爺老頭子想維護這團平靜,可我總覺得有些擔心,我們能聽爺老頭子招呼,就怕還是有人會忍不住啊。」

李憲立呵呵一笑:「現在京城就好像是個房子,有人灌了煤氣,現在裏面沉沉悶悶的,都是這個緣故。爺老頭子現在是明令大家禁火,可煤氣卻沒有散去,一旦哪天因為一點什麼事情碰出了火花,這該爆炸的只怕還得爆炸……」

李憲成沉默了一下,搖頭說:「你說得過了,我看,只要有爺老頭子在,爆炸是不會的,了不起局部起火,但是爺老頭子肯定會充當滅火器……最後一次沖當滅火器,之後十年內,應該就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

「哦?但願吧。」李憲立長舒一口氣:「不爆炸是最好的,畢竟真要是爆炸,炸死誰都難說啊。」

李憲成微微一笑:「咱們的原則就是,一切聽爺老頭子的。爺老頭子叫我們維護核心,我們也維護,我想……核心能到這一步,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動我們老李家,莫非跟喝湯一樣容易,他會亂來嗎?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想只要我們不挑釁他,他就應該不至於打我們的主意了。」

李憲立想了想,點點頭。抬頭看看天色,夕陽已經只剩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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