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提前返回

第二天上午8點45分，王承宗就趕到了省委常委樓，多年當秘書的經歷，讓他養成了守時的好習慣。見領導，最好提前十幾分鐘等，這表示了對領導的尊重。當年老書記就是喜歡他這個勁。

省委常委樓是一座普通的四層小樓，從外面看根本不起眼，和幾十米外的省委辦公大樓的氣派根本沒辦法比。但這裡戒備森嚴，有武警把門，所有進來的人都要經過登記。這個地方王承宗曾經非常熟悉，但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現在過去了那麼多年，把門的戰士換了一茬又一茬，已經沒有幾個認識他了。

車子停在門口，王承宗就下來了，招手讓司機小陳把車開走，等會兒再來接。

把門的武警戰士不認識他，招手讓他到傳達室裡登記，這時候，王承宗看到，組織部張部長的秘書小李從裡面在向他招手。把門的武警見是熟人，就放行了。王承宗頓時對小李很有好感，這小夥子，真會做人，知道在門口等他。於是走上前去，和小李緊緊地握了一下手，寒暄了一下，兩人就向小會議室走去。

9點鐘，抓組織的揚副書記和張部長陪同省委江書記走進了小會議室。王承宗趕忙迎上前去，謙卑地和各位領導握手。

接下來的事情顯得特別簡略，省委江書記代表省委常委會傳達了對王承宗的任命，由他出任齊東省第一經濟大市島城市市委副書記、副市長、代市長。

江書記語重心長地對王承宗說：「承宗啊，島城是我省經濟龍頭大市，在改革開放繼續深化的今天，尤其是在當前國有企業體制改革進行到緊要關頭的時候，作為國企較多、較強的島城市，如何在大力招商引資的同時發展國有、集體經濟，這是組織上對你的重大考驗。讓你到島城擔任市長，是經過省委慎重考慮、集體決策的。省委認為你既有主政地方的經歷，又做了這麼多年的政研室主任，可以說不僅有較豐富的領導經驗，也有較高的理論素養，我和省委的同志們都希望你能配合爭勝同志，把島城建設得更好。承宗啊，省委對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啊。」

王承宗怎一聽到讓他去島城當市長，心裡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別看他以前也是市長，可那個市長跟島城市長相比，那真是差了幾條街。島城是計劃單列市，作為省委政研室主任，王承宗非常清楚，現在中央已經考慮將島城正式「升格」為副省級市，島城的市長也許在不久之後就要從正廳級上升到副省級，要知道在華夏官場，正廳和副省，那可是檔次上的差別！

王承宗極力壓抑著心頭的激動向諸位領導表決心：「請省委和江書記、楊書記、張部長放心，我一定兢兢業業做好副手，配合爭勝書記，把島城建設得更好。」

王承宗不愧是當過多年秘書的人，又有上一次在老唐手裡吃癟的經驗，在表決心的時候不僅把省委擺出來，而且單獨將「江書記、楊書記、張部長」分別帶上，然後表示安心做好余爭勝的副手，兢兢業業工作。

江書記果然比較滿意，微笑著點點頭：「那好，事不宜遲，我們昨晚就通知了島城方面，你就不要再耽擱，一會兒就去島城上任，張部長會代表省委送你履新。」

由省委組織部部長陪同上任，這面子給得也真是夠大的。一般的地市級正職領導上任，組織部派個副部長就算了。島城雖然是計劃單列市，但也只是市委書記的架子給的高，市長曆來只是正廳，今天卻安排了張部長親自送他履新，王承宗心裡明白，這只怕不光是給他面子，看起來這一次自己的擔子是不輕的。

省委安排的車一共五輛，中間是兩輛奧迪100和一輛豐田海獅，前後各一輛警車開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安排了兩輛奧迪100的緣故，王承宗和張部長並不坐一輛車。

車子發動後，王承宗給孟雨掛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要到島城去一趟，今天不回了。孟雨很吃驚，問為什麼？王承宗就告訴了她自己要去上任。孟雨說知道了，也沒有顯示特別高興的樣子。

王承宗知道，她是害怕兩地分居。自己36歲下派到下面做縣委副書記，在下面一做就是十二年，幾乎沒時間管家裡的事，兒子一個月也難得見爸爸一面。現在兒子在外地工作了，家裡又成了她一個人，確實有些不適應。

再說島城雖好，現在的島城卻也不是什麼好獃的地方。有錢是不假，可外地領導在島城很難打開局面，這在全省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這幾年，經濟發展了，腐敗分子也層出不窮，一抓一大把，個個都是十分了得的人物。甚至島城的市委書記、市長，都經常因為這個原因被省委批評。自己這一去，人生地不熟，紛紛亂亂沒有個頭緒，工作也不知道從哪裡做起才好，弄不好還會被人排擠，到時候弄得狼狽不堪，自己受罪不說，一不小心還可能連累家人，所以孟雨有看法、不高興，也可以理解。

但組織上定了的事，個人只有堅決服從，這個道理他懂。50歲了，這可能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好多人一生都沒有這樣的機會，現在讓自己趕上了，一定得乾一番事業，踏踏實實為島城人民做點好事。至於升不陞官的，這麼些年來，經歷了那麼多的坎坎坷坷，他已經看得淡了。

做個副省長又該如何？沒有多少實權，管一個秘書，一個司機，其他的都不屬於自己了。還是下面實在，想怎麼乾自己說了算，這一次又是市長，余爭勝是省委常委，不可能對把市長這個職務一直一肩挑，讓出來之後，大概也不會對經濟工作過多的干涉。更何況自己當初在賓州任上的時候，還有幾個朋友現在調去了島城的，如果思路正確，用對人，還是能幹成一些事的，畢竟對於主政地方，他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能力。

想起主政地方，他就想起賓州湛華縣，想起自己在湛華縣呆的那6年，就想起來一個人——梁麗。

王承宗剛到湛華縣時，梁麗是縣裡的團委副書記，當時才25歲，還沒有結婚。在那個落後的農業大縣，縣城裡只有區區3萬人，像梁麗這樣的美人坯子是難得一見的。追她的人很多，但她並不急著把自己嫁出去。

王承宗剛到這個縣城時，成了轟動一時的新聞。縣城就那麼大，沒兩天，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來了一位年輕的新副書記，聽說還是省委書記的秘書出身。所以王承宗到哪，都成了別人議論的話題。因為自己分管工青婦，團委要向分管的副書記彙報工作，梁麗作為副書記和其他人一起，就來了一次王承宗的辦公室。

王承宗初見，很是驚訝這麼落後的一個小縣城，竟然有這麼標緻的女人。梁麗一米六五的個頭，皮膚白皙，身材曲線玲瓏，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一頭烏黑靚麗的頭髮，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沒有不動心的。

王承宗在省城裡呆了那麼多年，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只是一愣神，就很快掩飾過去了。對這樣漂亮的女人，從內心裡講，他是喜歡的，尤其是在這樣一個落後、閉塞的小縣城裡，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遠離老婆、孩子，連一個說點知心話的人也沒有，寂寞難耐。如果這樣的女人成了自己的紅顏知己，那對任何男人來講，都是很具誘惑力的。何況王承宗正當盛年，也是懂得憐香惜玉的人。

當初大學畢業剛進省委辦公廳時，許多人給他介紹對象，他見了一個又一個，就是沒碰到一個合意的。他聽說省藝術學院美女多，下班後就經常到藝術學院附近轉悠，在附近的小餐館裡吃吃飯，盼望能夠碰到一個心儀的美女。結果有一天還真是讓他碰到了孟雨。

孟雨那時候還在藝術學院上學，她學的是舞蹈，那天剛練完功出來，到小吃店裡吃東西，正好坐在王承宗的對面。面對這樣一個美人，王承宗覺得機會難得，就鼓起勇氣和她搭訕。孟雨看他一副書生樣，長相還清爽儒雅，就和他聊了幾句。一聊才知道王承宗是京城名校畢業的才子，又是省委辦公廳的秘書，頓時有了好感。

從此王承宗就像丟了魂似的，天天騎著自己的破自行車往藝術學院跑，直到把孟雨跑到了床上，成了自己的女人。孟雨畢業後先是在省歌舞團做舞蹈演員，等王承宗當了省委書記的秘書後，才把她調進省文化廳，做了公務員。

對梁麗，王承宗雖然有好感，但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敢貿然接近一個人人都想的女人。多年在官場的經驗，他知道在女人這方面不能出任何問題。一個男人如果沒有了權力，沒了地位，那他在官場上就什麼也不是。沒有了權力，他也就沒了自己的魅力，女人也會離他而去，他就會滿盤皆輸。

一個人在外地，最怕的是過節假日，別人都有家有口，熱熱乎乎的一家人有說有笑，王承宗沒事幹，就喜歡下基層。於是群眾對他評價就很高，說他沒有架子，經常深入群眾。趕上縣長換屆，他就做了縣長。直到做了縣委書記。梁麗因為活潑，人長得漂亮又會講話，能力也實在不錯，王承宗就提拔她做了縣裡的招商局副局長。

梁麗也確實能幹，上任後策劃了幾次大型的招商活動，效果很是明顯。最得意的大手筆是促成了一個韓商投資，利用湛華縣農業縣的優勢，種植優質白菜，把湛華縣變成了韓國首都漢城(這會兒還沒改名首爾)的一個白菜基地。韓國人愛吃泡菜世界聞名，齊東優質白菜出口韓國也差不多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光這一項，每年給湛華縣的農民就帶來了3億多元的收入，湛華縣一舉成為全省的經濟發展進步縣，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表彰。

談判成功的那個晚上，在漢城的一家酒店裡，簽完合作協議回到房間，梁麗很興奮，說：「書記，你一定要慰勞慰勞我，我一個女人被你這樣折騰，人都瘦了幾斤肉了，你也不關心關心。」

王承宗也感覺到這個姑娘是真心喜歡自己，但自己的身份、地位都不允許自己做出過分的事情，尤其是在男女關係這個人們一向非常敏感的方面，因為他知道，好多領導幹部之所以後來出事，成了貪官汙吏，就跟亂搞男女關係有關。找了比自己年紀小的女人做情人，又給不了對方穩定的婚姻，隻好從金錢方面做一下彌補，在情人身上大把地花錢，於是開銷一天天增大，合法的收入不夠花，就開始想辦法貪汙受賄。口子一開，就不知道節製，結果一步步滑向深淵，因為女人和錢這兩樣東西，都是太容易讓男人喪失理智。

於是他就隻好裝糊塗地說：「好吧，我代表全縣人民慰勞慰勞你，明天我陪你好好逛逛街，陪你吃點好吃的，喝點好喝的，再買點你喜歡的禮物，深刻體會一下這資本主義國家的腐朽生活，以作為我們批判的根據……你明天大膽宰我啊，我眼都不眨一下！」

梁麗是個聰明的女人，看他岔開了話題，就說：「吃什麼喝什麼我都不在乎的，我就在乎我在你心裡的位置！」說著眼睛逼視著王承宗，很是衝動。

王承宗一時間蒙了，他想不到，女人有時候竟然會比男人還主動。這一代的女孩子啊，真是開放得很，看到自己心儀的男人，你還沒發動進攻，她就先開始了。弄得王承宗都有點不好意思，隻好簡單地寒暄說：「你這個鬼丫頭啊，真是調皮得很，我比你大那麼多，真要是慰勞了你，賺的便宜不是也太過分了嗎！」

梁麗說：「你怕什麼？！我願意！又不要你負責，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我就是有點喜歡你。」

王承宗說：「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誰見了不喜歡啊？我不是不喜歡你，我是身不由己。你說我唱調子高也好，虛偽也罷，總之，我不可能像那些私營老闆，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想找誰做情人都行，沒人管。我不自由啊，我是個黨員領導幹部，受的約束太多了，我只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壓抑起來，要不然社會不亂了套嗎？再說了，我是有家庭的人，我們的關係，逾越了朋友這個界限，就不好處理了，我寧願和你做一個紅顏知己，你看如何？」

梁麗看他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就說：「我是逗你玩的，好吧，我就當大書記的紅顏知己，別耽誤了大書記的美好前程！就當小女子瞎想了啊！」

王承宗心裡也不是不惋惜，但還是強笑著說：「這就對了嘛！我們把感情都深埋到心底，等真有那麼一天，假如我自由了，我們再重新規劃未來，也不是不可以。」

送走梁麗，王承宗自己的心也是久久不能平靜，看來美女這一關，也真不是那麼容易過的，有時候比金錢的誘惑還大些。要不好多領導幹部都把握不住自己，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因為政績突出，口碑良好，王承宗在湛華縣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老頭子當然最高興。當時他還任著省委書記，眼看著就要到人大了，臨退之前他就提拔了一批幹部，王承宗就被提拔到賓州市做了副市長。

做了副市長之後，距離遠了，工作又忙，王承宗和梁麗偶爾在電話裡聯繫一下。這麼多年，不知什麼原因，一直還保持著某種友誼。前幾年王承宗到了省城，被「晾」在政研室，但梁麗仍然給王承宗打電話，說她要結婚了，王承宗還對她表示了祝賀。後來知道她也升職了，做了湛華縣的副縣長，後來又聽說她因為政績突出，調到了經濟發達的島城，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想到快共事，王承宗心裡有些複雜的情緒湧上來。

省城離島城也就是400公裡，小車三個多小時就到了，一路上想著就要接手的島城市的複雜攤子，王承宗在思索，怎樣在這個新的舞台上，唱出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戲來。

而就在王承宗思索這些問題的時候，一個今後會跟他大有關係的年輕幹部，也匆匆從流雲機場下了飛機，被一輛發動機猶如牛哞似的桑塔納接走，飛快地往市委市政府大院趕去。

此人正是從京城匆匆返回的李從雲。昨天，父親李憲立會同大伯一起去中南海聆聽爺老頭子教誨，告訴他計劃有變，但京城這邊依舊可能風雲乍起，為長遠計，要他儘早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李從雲告訴父親，自己和徐秋榕有約。胡齊欣這一次卻不耍小性子，表示老徐家那邊她去解釋，李從雲隻好打電話給瞿羽貞和徐秋榕母女，無可奈何地道歉。

好在瞿羽貞也知道了這兩天的事情和風向，徐將軍甚至親自給她打過電話，叫她暫時不要太心急，看看情況再說。雖然瞿羽貞挺喜歡李從雲這個她心裡認可了的準女婿，但作為大家族的一員，有些事情她也無可奈何，只能服從家族利益。

徐秋榕本人沒有什麼表示，但李從雲聽得出來，她雖然不說，但心裡是有些生悶氣的，只是這事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裝作不知。

正要打點行裝，島城開發區工委辦公室又打電話到了開發區駐京辦，由駐京辦主任通知李從雲，新市長明天要上任，李書記能不能趕回來參加幹部見面會。李從雲心裡雖然略微奇怪余爭勝的市長卸任得怎麼比前世早了不少，而且意外地不是由劉長義接任，但重生以來的蝴蝶效應似乎已經慢慢變多，他也習慣了，當下就回答：能趕回來。

於是，就有了上面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