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風生水起》第五十章 感化
有句話是毀容當作整容,我現在的感受恰如其分。這一臉的塗鴉反倒是比原先那一邊白一邊紅來得藝術感強烈一下。

只見在這個時候,我汗毛再一次豎起,這女鬼將雙手攤開之後,竟然又是咧出一嘴的詭異笑容,然後見她親手將自己毀掉的臉皮撕了下來。

而撕完一層皮之後,出現在我面前的臉,依然還是長著紅斑,長著黑毛的醜臉。

女鬼張紅對我嚶嚶笑道:「別急呀!你以為我會中同樣的招數兩次嗎?我已經知道你的血能傷害我,這回再不濟也得提防著點吧!」

臥槽,之前就知道張紅死後靈智大開,想不到這女鬼的靈智竟然高到這種程度,提前預留了這麼一手,真是越來越難纏了。

眼下我和曹安順還有蔡晉兩人一鬼,都被這如同鋼絲一樣柔軟堅固的白髮給纏住了,完全動彈不得,而且也不知道這女鬼會怎麼折磨我。看他的態度,應該是要慢慢折磨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女鬼張紅突然往後飄去幾步子,然後見她用幾條絲髮直接插進了我的胸口。

「啊!」

我痛苦地喊叫一聲,一股鮮血再次從口中噴出。她是怕我的血所以才退了幾步的。

也好,這樣也好,不用被她從嘴裏面伸舌頭進去把心臟掏出來。

隨後我感覺這些髮絲像是觸爪一樣將我的整個心房給纏繞住了,我感覺心肌一縮,全身連骨頭都發顫。

髮絲越卷越實,我感覺只要再稍微往裏面擠壓一分,我的心臟隨時都會爆掉。

「等你的血流乾,看你還能活多久!」

「額……」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胸口的血沿著髮絲往外直流。其實她根本不敢吃我的心肝,因為上面的血是她的致命物。

「余掌櫃你怎麼樣了?」

「小昭,小昭你說話……」

曹安順和蔡晉的聲音愈發微弱,我耳朵嗡嗡響沒聽清楚他們的喊叫。

這個時候,我朦朧的視線依稀能夠看到,從我心口流出的血,對於那些白色的髮絲也是有作用的,它們正在一點一點蠶食著髮絲。

在這最後一刻,我腦海中閃過一個極端消極的想法,用血液熔掉這些髮絲,解救曹安順和蔡晉的危機,讓他們趁機逃走。我沒有多做猶豫,口中已經將舌頭放在牙尖上,只要一口咬下去。

我正準備狠下心一口咬下去的時候,睜眼朝她看去,這女鬼張紅此時已經獃獃坐在我前方的地板上,只見她兩手環抱在膝蓋上,就這麼癡癡地發愣。

我知道鬼魂的凶戾只是因為一時的怨氣膨脹,但是鬼,卻並不是時時刻刻都憤怒於心,而也像是我們人一樣,七情六慾時漲時消,陰晴不定。

尤其是張紅,她本不是惡鬼。只是被蒼松那個狗道給做了手腳。

難道說,張紅有所清醒?

不知道這女鬼張紅是因為什麼,但是我看得出,她正處在情緒最低落的時候,所以我想要嘗試一下,看看能否將她喚醒,這樣我們就有救了。

之前張紅懷孕被殺害,我有聽說過一些關於她生前的事情。

我要讓張紅回想生前,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人或者事。

張紅死的時候,村子裏面流傳的,關於一年前這個外地女人的詭異事跡。

張紅是外地嫁到永豐村來的,當時嫁給的老公叫做陶平。

陶平這單身漢花了一萬六千塊錢,從外地買來了一個媳婦回來。

因為陶平家裏窮,錢都用來娶媳婦了,所以連喜酒都沒擺,村裏人很少知道那個外地女人長啥模樣,但是據當時接觸過的人說,那個女的長得其醜無比,右臉上有一整塊紅斑胎記,還長了粗大的黑毛,白天見著了都會心驚肉跳,這要是晚上黑燈瞎火的碰上,半條命都會被嚇掉。

而據村裏人傳言,陶平也是迫於傳宗接代才娶她的。

後來陶平去了外地打工掙錢,村裏人也就漸漸把他們兩口子給淡忘了。這就是我所知道的關於張紅的情況,也是永豐村這個不大的村裏每個人都知道的。

我已經有些撐不住了,身上的血不住地往外流,再不快點真的會死翹翹。

我張口說道:「張紅,你的男人,陶平呢?」

「咦?」

張紅一聽我提起這個名字,竟然像是一個孩子看到了什麼稀奇古怪的眼神,充滿了期盼和幸福感。在這一刻我也是恍惚了,張紅在這時候的臉,沒那麼醜陋了。

原來醜陋的,只是心,如果一個人,或者鬼,如果內心潔凈善良,那麼長得再醜又何妨?

張紅抬頭看我,癡癡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阿平?」

阿平!他能夠稱呼自己的老公「阿平」,說明他並不恨自己的老公。

「當然知道,整個永豐村的人都知道,以前有個單身漢,陶平,為了家裏的傳宗接代,花錢取了一個外地的醜女人回來,後來聽說他們去外地打工了,再也沒回到村子來。」

張紅聽了我的話之後,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說道:「你們知道些什麼!阿平才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才娶我的。他是真心愛我的。」

這話說出來,其實讓人很難相信,可能我還太小,不懂得什麼叫做男女之愛,但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大概都無法接受自己的老婆長成這樣的。

「陶平他,還活著嗎?」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既然陶平在她心中這麼柔軟,那何不試試戳一戳這一處軟肋,看看能否打消他心頭的恨。

「沒有!他,可能已經投胎轉世了。」

「啊?怎麼你們兩口子都……這麼薄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鬼張紅獃滯地停在原地沒有出聲。

看來她老公在她心中佔有極為重要的地位,讓她多回憶一些細節,說不定能夠喚醒她的意識。

「他怎麼了?你能不能詳細告訴我?」

張紅瞪了我一眼,

「上天奪走了我的容貌,總算是,贈我一個如意郎君,那年我三十一歲,在五裡集掛牌將自己賣了……」

「那天集裏下了大雨,我已經接連續跪了三天,每天跪十幾個小時,但是,沒人搭理我。直到第四天,就在我身體支撐不住,即將昏倒的時候,有一個男人,撐著傘,站在我旁邊。我抬頭望去,是他,一個樸實的漢子。」

張紅的眼中充滿了幸福,她一提到陶平,內心就像是開了花一樣高興。

「我問他:你這是做什麼。他笑呵呵地遞給我一包東西,我以為是吃的,實在是太餓了,我接過來就打開準備吃。可當我打開的時候,發現裏面裝的不是吃的,而是,一遝厚厚的鈔票,大概有一萬多塊錢。我看他穿著破舊,不像是有錢人,就問他這錢是哪裏來,他抓抓頭,笑著說,是他賣了家裏的一頭牛,三頭豬換來的。我當時抱著這遝錢,哭了很久……」

說到這裏,張紅的神色黯傷,險些真的哭出來。

我疑惑地問道:「既然你想找個男人嫁了,又對他沒有任何要求,為什麼要收錢呢?」

張紅淚水淌了下來,說道:「我只是想看看有誰會在乎我……」

是啊,這個世界上,誰不希望被人在乎,尤其是一個孤獨了三十年的女人,就更加不必說了。

張紅整個人完全沉寂在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邂逅當中,她接著說道:

「後來,他說他要娶我,要跟我過日子。我當時隻感覺,過去的三十年,老天爺欠我的東西,都一下子還給我了。這個男人,就是老天爺對我的補償。我想都沒想,就跟他回了這裏,也就是永豐村。」

張紅抬頭,望著這祠堂的一切。

「結婚之前,我把那一萬多塊錢都還給阿平,讓他置辦婚禮。但是阿平說,要把這些錢省下來,給我去醫院治病。我當時抱著他哭了一整宿。他是唯一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別人以為我是躲著不敢見人,所以才沒擺酒的,但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只要阿平不嫌棄我,我就敢在村子裏抬頭挺胸地做人。」

我聽得有些入神了,雖然胸口的疼痛讓我每呼吸一次都顯得像是隨時要漏氣的氣球。我微微張口,虛弱地問道:

「那你丈夫陶平,是怎麼死的?」

聽到我問這個,張紅的眼睛紅了,好像有意在迴避這個問題。

我有些疑惑不解,這時候,蔡晉淡淡說道:

「她臉上的紅斑是前世造的惡業,這種面相的女人,多數都有克夫之嫌。」

張紅也是點頭說道:「我曾經去鎮上找先生看過,先生也是這麼說。」

張紅停頓了片刻說道:「結婚之後,阿平說要帶我去外地打工掙錢,然後去北京的大醫院,幫我治病。我心想,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也好,這樣阿平他就不必整日被人指著鼻子罵了。可就在我們收拾東西要出門的前一天,阿平的幾個親戚聽說他要外出,約著阿平去喝酒,那晚上回來得很晚,跌進河裏溺水死了。」

我不禁一陣唏噓,如果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話,那麼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吧,每一隻厲鬼的背後,都有一段慘痛的經歷。

原來這就是張紅內心痛恨的來源。

通過她的這麼一番傾述,說明她已經清醒過來了,她心頭的恨也應該瓦解了吧,於是說道:

「張紅,你記得我了嗎?」我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再不放了我,真的就要死了。

「你,你是余掌櫃。」張紅癡癡地看著我。

我嘿嘿笑著,然後對陷入沉思的張紅說道:「你趕緊……放了我,我快死了……」

張紅細看一下,才注意到我胸口的位置,插入了幾束髮絲,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她一激靈,連忙將髮絲都抽出來。只聽我的胸口位置滋溜一聲,髮絲被抽了出來,我整個人一暈,往前倒了下去。

幸好這傷口不大,而且沒有傷到心臟,我咬牙翻了個身子,指著曹安順和蔡晉,對張紅說道:

「你把他們都放了,讓他們幫我止血,不然我真的會死的。」

張紅看了中庭正心位置的棺材,眉頭一皺,但還是狠狠一抽,將成千上萬的髮絲一收,整個祠堂裡的空間豁然開朗,而曹安順和蔡晉也得以解脫。

「余掌櫃!」

「小昭」

蔡晉被鬆開之後,立馬衝到我身邊,拿出他腰間隨時必備的葯療包,手腳麻利地幫我處理傷口。

曹安順這討厭鬼,在旁邊兜兜轉轉飄來飄去,不幫忙還添亂,扯著嗓子說道:

「余掌櫃你可千萬別死啊,我投胎轉世的事情還得靠你呢!」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