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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生水起》第五十一章 千算萬算差一算
我啐了他一口,罵道:「混帳鬼,你才要死呢!」

曹安順咧咧嘴笑道:「嘿嘿,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看他那副無賴的嘴臉,我氣得伸手想要抓東西來丟他,可空無一物讓我抓。

再看看張紅,她現在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繼續盯著棺材。

在蔡晉的包紮之下,我的傷勢算是暫時扼製了,只是失血過多,有些暈眩。

而就在這時,中庭的棺材突然抖動了一下,這一下可是牽動了所有人的心,尤其是張紅,她此刻應該是左右為難,心如刀絞。現在已經擺脫了蒼松那狗道控制的她,已經能夠分辨善惡,這鬼嬰之禍害,不言而諭。

可畢竟這是她的親生骨肉,怎能忍心眼看著被我們除掉?

我看她很快流下了眼淚,不禁想上前去安慰她一番。可蔡晉搖頭示意我別這樣做。

蔡晉目光一沉,轉而對張紅說道:「這鬼嬰,乃大凶之異類,為禍頗深,如果天亮之前不把它除掉,恐怕我們就再也無能為力了。」

張紅一聽,身體又顫抖了幾下,雙手放在心窩的位置,那份哀傷,令我和蔡晉都為之動容。張紅此刻的心情,我想蘇文秀如果在這裡的話,肯定是最能夠體會的。

不過蘇文秀比較幸運,她兒子的魂魄跟我的魂魄融合了,至少她兒子還在我體內。

可是張紅這一次,就沒那麼幸運了。

我瞧了一下曹安順,這傢夥果然沒什麼良心,畢竟這鬼嬰也是他的兒子,張紅的肚子是他給弄大的,於是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曹安順撅撅嘴,隻好上前勸說道:「那個,張紅,我要跟你說一聲對不住啊,咱們兩都是被蒼松那個狗道害的,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別太難過,這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等它出來了,別說村裡的人活不了,就咱們,也別想好。還是讓他們趕緊動手吧!余掌櫃他們下手乾淨利落。」

臥槽,這混帳鬼到底會不會說話,我狠狠地朝著曹安順的屁股上踹了一下。

「哎喲喂!」

「你個王八蛋,竟乾出這種拔屌無情的混帳事。會不會說話啊!」

曹安順被我踹到一邊,二話不敢說。

眼下,就等張紅一句話了,她只要同樣,我們立刻動手。祠堂內的氣氛僵硬凝固,我們都死死盯著張紅。

而在張紅猶豫不決的時候,那棺材又整個動了一下,這一下,比之前更加劇烈。隨之而來的,是撲鼻的血腥味,濃烈的就像是我們每個人都淹沒在血液裡頭一樣。

終於,張紅淌著淚說道:「余掌櫃,你們動手吧!」

我跟蔡晉頓時大喜,蔡晉點頭示意之後,我走上前幾步,再次拿起天雷錘和龍骨釘,在棺材上不停地砸。

這棺材異常堅固,使勁砸了上百下,還是不見空穴,可棺材裡頭的動靜越來越大,我趕緊加快揮錘的頻率,在龍骨釘上奮力砸去。

砰砰砰響徹整個死寂的祠堂,當我的手臂疲憊得快要舉不起來的時候,最後那麼一下,終於是穿透了棺材板。

我管不了那麼多,咬了咬牙,拿出麻袋裡頭的幾瓶血。先準備倒一升雞血,對著那鑿出來的洞口,往裡一個勁地灌。

剛灌一點進去,就聽到裡頭像是困住了一頭猛虎一般,伴隨著撕裂耳膜的尖叫聲,在裡頭碰撞,棺材被撞得砰砰砰作響,棺材底下的兩張木椅,眼看就要散架了。

我抓緊時間,專心一意地往裡面倒血,倒完雞血之後,還有三升黑狗血。

如果說雞血只是破壞了鬼嬰的皮囊,那麼狗血,就是要燒灼鬼嬰的筋骨了。

這第一瓶黑狗血倒入之後,棺材裡頭猛烈地碰撞幾次,很快就像是重傷垂死一般,動靜立刻小了許多。

我振奮不已,使勁地倒入了幾瓶狗血,拿起最後一瓶,準備倒入。太好了,最後一瓶,這樣一來,鬼嬰就可被除掉了。

可下一刻,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面前的這口棺材,像是被人從底部奮力踹了一腳,整個三百六十度翻轉了過來,那剛倒入的雞血狗血,又從那個鑿開的洞裡流淌了出來。

我定睛一看,差點沒嚇死過去,棺材下邊躺著一個人。

我蹲下來乍一看去,原來是蒼松那狗道,所謂燈下見黑,這祠堂裡頭光線本來就暗,誰會注意棺材底下有沒有人。

而蒼松竟然一身龜息閉氣練到了爐火純青,這要隱藏自己的行蹤簡直易如反掌。真是千算萬算,竟然漏掉了這個老賊。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們所有人凝神戒備,這狗道雖然令人憎恨,可本事不容小看。

蒼松冷眼注視了我們一圈,嘴角的小鬍子一個上揚,陰險地笑道:「謝謝你們冒死替我製住了這鬼嬰的凶性,這樣我就能放心帶走了。嘿嘿!」

「狗道!」

我一時間怒不可遏,正要衝過去跟這狗道拚了,可只見蒼松在地上一個潛龍翻浪,噌噌兩下,將兩張墊棺材的長木凳子踢過來,一張砸在了我胸口,直接震碎了,另一張則是踢向蔡晉,蔡晉一個飛腿,將凳子踢開。

隨後蒼松又一個鯉魚打挺,躍到了棺材上邊,兩手背在身後,一副睥睨的神色,壓根不將我們放在眼裡。

我按著胸口勉強支撐著,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瞪著蒼松那狗道,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他早被我殺了幾百次了。

蔡晉踏出前一步,說道:「道友剛才一腳踢翻棺材,用的應該是龍虎山天師堂的絕技,『登雲腳』,天師堂素來驅鬼衛道,道友為什麼屢施暴行?」

蒼松在蔡晉身上打量,卻是不屑地說道:「哼,算你有點見識。」

蔡晉又說道:「不過龍虎山我們都熟悉,天師堂並沒有叫做蒼松的人,敢問道友真名是什麼?」

蒼松慵懶地說道:「我的出處有那麼重要嗎?」

蔡晉指著我說道:「這位余掌櫃的師父,就是龍虎山大名鼎鼎的余振南前輩,想必你們一定認識。既然都是自己人,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沒必要拳腳相向吧!」

「老子跟龍虎山早沒了關係,現在我看中的是盜門。這棺材裡的東西,還有餘文昭這小子的命,都是盜門想要的。怎麼,你能把他們都交給我不成?做不到,就別跟我套近乎。還有門外金陵派那個嚴天途,嘿嘿,梁子早就結上了。」蒼松眼中泛著毒,把蔡晉的話當放屁了。

蔡晉眉頭緊皺,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祠堂門被推開,一聲輕咳,是老嚴溜溜達達走了進來。

我們回頭看去,老嚴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跟蒼松那狗道一比較,氣勢上完全不佔優勢。

「老嚴,他……」

老嚴擺了擺手,讓蔡晉別說話。

老嚴進來之後,好像一臉憂鬱不決,琢磨半天,最後在我們的注視下,他竟然對蒼松那狗道說:「蒼松,你走吧!」

「嘿嘿,算你識相。」

說著蒼松從棺材上跳了下來,手指在棺材周邊一刮,那綁在棺材外圍的紅繩子紛紛斷掉,又見棺材板上的五張靈符相繼燒毀,蒼松從腰間的百納袋裡面取出一個黑色的罈子,打開封口之後,又見他將棺材板起開,一手將那黑罈子探入,像是裝了什麼東西一樣,拿出罈子之後,明顯分量不輕,蓋上封口之後,他就將罈子放入百納袋準備離開。

「站住,你這狗道別想走。」我沖著蒼松吼了一句,我和張紅一同站上前去擋住他的去路。張紅怒氣很盛地說道:「把我孩子交出來。」

蒼松只是側目瞥了我們一眼。

蔡晉和曹安順趕緊將我們兩個拉住,蔡晉說道:「小昭,老嚴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連我們都沒把握勝他,你們就別送死。」

被蔡晉那麼一說,我也蔫了,就這樣,蒼松在我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朝著祠堂外去。

張紅一泄氣,頓時跪倒在地。我也完全沒有精神再支撐下去了,好不容易費了那麼大的勁竟然功虧一簣。

蒼松走後,我走到老嚴面前,瞪著他:「老嚴,這狗道害死了秦冬子,為禍不淺,現在又帶走了鬼嬰,你居然放走他,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老嚴眉頭一簇:「剛才你師父打電話過來了,他說不要動蒼松。至於理由是什麼,你自己去問你師父,哼!」

我心頭一顫,是我師父的意思?為什麼呀?師父怎麼能縱容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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