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寒冷。

「禦無釋。」梵靈樞站起來。

看到他回來了，心中懸著的一顆石頭總算放下了。

可是隔得遠，她還是看見他的右眼空洞洞的，鮮血未乾，半張臉都染紅了。

剛剛沒有看到，現在一看，觸目驚心，讓她心痛又悔恨。

她想跑到他身邊去，河面上冰層很厚，就算她不用靈力也能安全過去。

腳步踏上河面，冰上很滑，她走了一步就摔倒，雙手撐著想爬起來，一隻手忽然扶住她的肩膀。

她抬起頭，看著只剩下一隻眼睛的他，忍不住雙眸淚濕。

她沒辦法想象活生生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有多疼，只能想盡辦法幫他減輕疼痛。

「我有止痛的丹藥。」她拚命調動身體中可憐的靈力打開介子符，因為靈力不夠，很難直接找到想要的丹藥。

無數瓶瓶罐罐掉出來，砸在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梵靈樞。」禦無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彎腰去撿那些東西，隻讓她直視著自己。

「我想幫你療傷，有什麼話等下再說。」

「我的傷不痛。」

「怎麼可能不痛，我被刺了一劍差點兒痛死，你的眼睛……」

「梵靈樞，」禦無釋打斷她的話，「你也給我一劍吧，殺了我。」

「你胡說什麼？！」她抬起頭，淚水模糊了雙眼，「你，你是不是看到那個記憶之靈，那種東西很莫名其妙，我懷疑是神王偽造出來的……」

「看與不看，只不過是讓我顯得不那麼可憐而已。」

「你不要相信那些東西，神王卑鄙無恥，他用盡辦法只是想對付你。」梵靈樞看著他流血的眼睛，淚水還是忍不住滾落而出。

禦無釋抬起染血的手指擦著她的眼淚，好像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在此之前，我想盡辦法，希望你能恢復前世的記憶，但現在……我希望你永遠不要記起來。」

「你在說什麼呀？」梵靈樞哽咽著，「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我也聽不懂神王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最好。」他居然揚起唇角，露出笑容。

「你說清楚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抓著他的手，此時此刻，她最希望能幫他療傷。

他失去的這隻眼睛，讓她心如刀絞。

「靈樞，靈樞……」他輕輕把她推到自己懷裡，彷彿到了今時今日的境地，已經不能擁抱她，「這一千多年裡，我沒有一天后悔過，你記好了，哪怕有一天你全部想起來，也不要……厭棄我。」

「禦無釋！」梵靈樞伸手一抓，上一秒還抱著自己的人，忽然散落成無數細碎的黑霧，消失在冰冷刺骨的空氣中。

她茫然地看著從天空飄然而下的雪花，淚水在臉頰上結成冰。

為什麼會這樣？

那個記憶之靈裡的東西，對他的影響真的這麼大嗎？

「梵靈樞！」

元羿抱著一堆歪歪扭扭的乾柴回來，看見她坐在冰河上，扔了乾柴跑過來。

把外袍重新給她拉進，嚴嚴實實裹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