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慧媽媽竟然是因為營養不良，餓暈的！

陳墨言看著眼前醫生黑著臉對著她一通的猛訓，張了張嘴，她把要解釋的話咽了回去。

只是問醫生，「她什麼時侯能醒啊？」

「應該很快就能醒的，她的身體很弱，而且應該是受過很大的創傷，你們這些當家人的呀，得儘力的讓她休養才行，不然的話，以著她現在這樣子，再這麼虧損下去，能撐個幾年都是好的。」

陳墨言的臉色微變，「這麼嚴重？」

營養不良。

她嘆了口氣，再次追著醫生問，「您之前說她的身體受過很大的創傷，能看出是什麼來嗎？」

最早的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孫慧媽媽幫著孫慧道歉，和自己道謝。

那個時侯的孫慧媽媽真的很正常。

甚至，身上的氣質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站在講台上的女老師。

可是第二回，第三回。

一次次的相見，一次次的顛覆她眼裏頭孫慧媽媽的形象。

但是有一樣沒改的就是，自己那份突如其來對孫慧媽媽的好感！

想著剛才醫生所說的那一番話，再看著瘦的臉好像只有一把的孫慧媽媽。

她猛的伸手握了下孫慧媽媽的手腕。

然後，心驚。

再在她的身上手臂各種輕輕一掐，全是骨頭！

孫家人就是這樣對她的嗎？

心底深處有一股無明火在噌噌的往上竄。

莫名的。

這把火燒的陳墨言自己都覺得詭譎。

最後，她歸結於自己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歸結於看到孫慧，她想到了陳敏！

好吧，她這是，感同身受的同情起了孫慧媽媽？

病房門口。

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來，「我太太她怎麼樣，她沒事兒吧？暈了嗎，怎麼還沒醒？」

陳墨言在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便收斂了自己臉上的情緒。

她扭過頭，看到一個中年男人一臉焦色的站在自己的跟前，只是掃了自己一眼，便把滿滿都是擔憂的眼神落在了病床上還沒有醒過來的孫慧媽媽身上，瞧著他那一臉的憂心重重、關切，陳墨言覺得醫生的話挺奇怪的。

要是換做別的人。

她哪怕是做了好事兒把人給送進了醫院。

如今看到人也該是點點頭直接離去的。

可是回過頭看著床上不醒人事的孫慧媽媽，陳墨言難得的沒有立馬抬腳走人，她站起身子，讓孫慧爸爸站在自己剛才坐著的地方，「你是這個阿姨的愛人嗎？」

「對對，我是，我妻子她，她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剛才醫生說了，就是營養不良，醒了之後好好補補就能好。」

說完這話後陳墨言就直接盯緊了孫慧爸爸的臉龐，以及雙眼。

她就想著看看孫慧爸爸聽了這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她好像失望了。

因為孫慧爸爸聽了這話只是一臉的吃驚，「怎麼會是這樣，那以後是不是多吃些好吃的，她就能養過來？」

這話聽著，好像也是挺關心的……

最後，陳墨言便不想再說下去了：

直覺的，她覺得自己在孫慧爸爸身上找不到什麼東西的。

笑著起身，「阿姨的住院手續是我辦的，這是收據，一共是一百八十八，你要是手頭上方便的話可以送到這個地方，當然，也可以現在給我的。」對於孫慧爸爸，陳墨言可沒有半點的好感。

而且，哪怕這個生病的是她極有好感的陳慧媽媽。

在不到萬不得己。

當真危及到孫慧媽媽本身生病的時侯。

她也絕對不可能出頭啊。

不然估計孫慧看著她這個冤大頭做夢都會樂醒的。

「一百八十八是吧，我剛好現在就帶著呢，你數數看……」

孫慧爸爸倒也是乾脆，直接就從隨手挎著的包裡取了幾張錢出來。

遞給陳墨言的時侯他一臉的感激，「多謝你把我妻子送到醫院來，不然的話不知道她要怎麼樣呢，這裏頭是二百塊錢，多的就當是我謝謝你的……不多，你別嫌棄……」

陳墨言掃了他一眼。

那眼神看的孫慧爸爸心裏頭下意識的一跳。

好像，在這雙眼面前，他所有的什麼心思和秘密都將被看穿似的。

下一刻他就有些好笑了起來。

還是個孩子呢。

自己怵她什麼啊。

他把二張一百塊的錢遞過去，「你拿著，這是叔叔給你買糖吃的……」

「我不缺這二十塊錢。」

陳墨言從自己口袋裏頭掏出十二塊錢輕輕放到了一邊，還貼心的拿糖瓷缸壓了一下，轉過身走了兩步，她突然轉過頭看向正低頭看著孫慧媽媽的孫慧爸爸，「你們，是不是有一個女兒叫孫慧？」

「啊，對，是我小女兒，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

陳墨言笑了笑，意味深長，「我送她來醫院前，她是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當街爭執，那個女孩子好像在說什麼讓她別在外頭說是她媽媽，還說什麼丟人啥的，最後更是推了這個阿姨一把，然後才跑開的……」

「直到我把人送到醫院裏頭，都沒看到那個女孩子回一下頭呢。」

這話說的孫慧爸爸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陳墨言可以看的到他額頭上一閃而過的青筋，這讓她心裏頭小小的疑惑了下。

難道說，這個阿姨的事兒，真和孫慧爸爸沒關係？

耳側，孫慧爸爸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看著陳墨言道，「那就是我女兒，打小被我給嬌慣壞了，性子有些嬌縱，衝動，她也不是壞……」話在這裏頓了下，孫慧爸爸抬頭看到陳墨言似笑非笑的雙眼，他心裏頭突突了兩下，最後聲音就更加的冷，「不過這孩子這次的確是過份了，要不是有小同志幫忙，不知道要闖出多大的禍呢。」

「等我回去肯定好好收拾她。」

陳墨言笑了笑沒出聲。

不置可否。

直到她走後，孫慧爸爸的眼神裏頭閃過一抹的厲色。

孫慧！

再次扭頭，眼神落在躺在病床上的孫慧媽媽時。

孫慧爸爸的眼神充滿了心疼、憂心。

到最後，他的眼神深邃的讓人覺得只有複雜！

——

陳墨言回到學校已經是很晚了。

方小滿和孫麗兩女是特意請假回來的。

看到陳墨言出現，都餓的嗷嗷叫，方小滿直接撲到了陳墨言身上，「你還知道回來呀，再不回來我都要餓死了好不好？」然後她一臉的委屈，「我都等你兩個小時了，肚子餓死了啊，肚皮要造反。」

「是我不好，你們還沒吃飯吧，走吧，咱們先去吃飯，回頭再說話。」

這會兒都下午三點了。

兩女沒想到才從外頭回來的陳墨言也沒吃飯。

一行走一行說話。

當聽到她竟然又又一次的遇到孫慧媽媽時。

就是連向來心大的方小滿都忍不住誇張的道，「言言，你和孫慧媽媽好有緣分呀。」

「行了你，這是什麼緣呀，不過，你出現在孫慧面前，她就沒和你鬧騰？」

孫麗可是親眼見過孫慧怎麼對陳墨言的。

她看的可是很清楚，孫慧呀，這就是把陳墨言當成眼中釘了。

想拔，拔不掉。

想除，除不了。

這樣子的陳墨言，孫慧能有好臉子對著才叫一個奇怪。

「我沒看到她。」

「你說啥，她把她媽給推倒，然後就那樣跑了？一步沒回頭？」

方小滿覺得自己可也真是服了孫慧。

那是自己親媽呀。

陳墨言點了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行了，咱們不要去理別人的事兒了，趕緊去吃飯。然後晚會還要去教導處呢。」一聽這話，兩女都加快了步子，在最近的小餐館隨便吃了點東西，三女便直接去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陳墨言你們總算是來了，剛才主任還問你們呢。」

「趕緊的呀，就差你們兩個了，快進去吧。」

陳墨言幾個人和同學道了謝，便走進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主任……」

「你們三個把這些表都填了，一項不漏的填呀，有什麼不對的問我。」

不等陳墨言幾個人說話呢。

教導主任直接塞給她們一堆的表格，只有一個字兒。

填！

……

另一邊。

孫慧媽媽終於清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看著面前的人脫口一句，「文遠？」

「什麼文什麼遠，你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你可是嚇死我了。」孫慧爸爸心裏頭一哆嗦，差點把手裏端著的水杯給摔到地下，暗地裏深吸了口氣，他一本正經的看著孫慧媽媽開了口，「不是說好了讓你在家好好休息的的嗎，怎麼又跑出去了？還暈倒在了路上……」

他看著孫慧媽媽眼底一閃而過的疑惑。

最後慢慢歸於平靜。

或者該說是，死寂。

看著這個樣子的孫慧媽媽，孫慧爸爸心裏頭有一種想要崩潰的感覺。

可是下一刻。

他卻把自己所有的情緒、衝動和忍耐都壓下來。

只是一臉溫柔的笑，「下次可不能再這樣讓我擔心了啊，這個家呀，要是沒有了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活下去。」他伸出手，輕輕的握著孫慧媽媽的手，滿眼的擔憂，「醫生說你只是太累了，又說是營養有些不夠，還把我給罵了一頓呢，我瞧著那醫生的眼神呀，都覺得我是在虐待你……」

「不是不是，你沒有，你很好的……」

孫慧媽媽下意識的搖頭，接著她又好像想起了什麼，臉色微變，「是不是我又發病了，我做了什麼？慧慧又生我氣了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下次不再發病了，她又哭了嗎，不行，我得去找她去……」一邊說著話孫慧媽媽一邊抬手掀起了被子，就要往地下站。

「那丫頭有些小性子，被咱們養的嬌了些，愛生氣著呢。」

「我要是不去找她呀，估計那丫頭得好幾天不回家。」

孫慧爸爸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行了，你就不用擔心她了，那丫頭呀，我來的時侯把她留在家裏了，她說怕你生氣不敢過來，我就想著等你好好的時侯，再讓她過來接你出院。還有呀，那可是咱們的女兒，你這當媽的呀，也太縱著她了，她生氣還能怎麼著，難道就不是咱們女兒了嗎？」

「你說的也是。」

只是下一刻，孫慧媽媽還是有些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嗎，小純在嗎？」

「在的，我把他叫回來了。」

這話聽的孫慧媽媽鬆了口氣。

知道女兒在家，她便把心思關注到了自己的身上，「我沒事的，你有沒有問醫生，我什麼時侯出院？」

「明天吧，住一院上，先觀察一下。」

「可是我想現在就出院，這裏的味道我不喜歡，我想回家，我想女兒……」

孫慧爸爸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啊，心裏眼裏就只有女兒，我和兒子難道都是撿來的嗎？」

「你怎麼說話呢，我，我這不是慧慧是女兒，女孩子要嬌養嘛。」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

夫妻兩人幾句說笑的話出來，病房裏頭的氣氛也跟著輕鬆不少。

到最後，孫慧媽媽拗不過孫慧爸爸，只能住一晚。

孫慧爸爸看著她笑，「我保證，真的隻住一晚，明天咱們就回家。」

「那行，你得說話算數，不能再哄我啊。」

孫慧媽媽皺著眉頭，「不然我要生氣的。」

「行，不過你現在乖乖在這裏等著，我先回家去拿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好吧。」

孫慧媽媽看著孫慧爸爸走出去，心裏頭嘆了口氣。

為什麼，總是覺得不對勁兒呢？

搖搖頭，她不敢再想下去：

頭疼。

孫家。

孫慧爸爸一推門，就看到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神色忐忑的孫慧。

看到他進來，孫慧唰的一下站了起來，「爸，我媽她不在家，肯定是她——」

啪。

孫慧爸爸一巴掌重重甩在了孫慧的臉上。

打的她身子倒退好幾步。

咚咚的，一下子跌坐回了身後的沙發上。

半邊臉腫起來。

她捂著臉，一臉的不敢置信，「爸，爸你竟然打我！」

臉上火辣辣的疼。

可是孫慧更疼的是心。

這麼多年呀，她那個時不時就腦子不清楚一下的媽也就罷了。

可爸爸對她向來是很好的啊。

甚至，很多東西都是她有，她能吃，能動。

哥哥都不行。

從小長到大，這附近和她同齡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麼的羨慕她。

羨慕她有這麼一個好爸爸。

羨慕她家不重男輕女。

當然，唯一讓她覺得不爽、不快的那就是自己的傻子媽媽。

她不止有無數次的慶幸，幸好老天爺給了她這麼一個好的爸爸。

現在，從小一根手指頭沒碰過她的爸爸。

竟然打她一巴掌？

「爸，我做錯什麼了，我又沒做錯，是她自己一個人不好好在家待著，出去亂跑的，管我什麼事兒？」

孫慧心情激動，衝動的大喊大叫，「她那性子爸又不是不知道，什麼時侯聽過話嘛，自己老是惹事，現在把自己給跑丟了，我也很擔心呀，爸你回來就打我，嗚嗚，我就知道你是嫌棄我，和外頭那些人一樣，嫌棄我媽媽是個瘋的，是個傻……」

啪。

孫慧爸爸甩手又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臉上。

「孫慧，你再敢說一個傻字，瘋字試試？」

此刻的孫慧爸爸雙眼赤紅，他盯著孫慧，眼神兇惡而猙獰，「我憑什麼打你？就憑你在街上把她給推開，推倒！就憑她倒在地下暈過去，你這個當女兒的頭也沒回一下，還是個路人把她送到醫院去的。孫慧，她是誰，她是你媽呀，你怎麼能這樣的惡毒？」

「她是我媽，可就是因為她是我媽，我才討厭她。」

「我就是討厭她，討厭她！」

孫慧也被自己爸爸的神色給嚇到。

可是她嬌縱的性子真的是被孫慧爸爸孫慧媽給寵出來的。

這一刻她雖然害怕，但卻更是被爸爸對自己的態度給刺激到，氣瘋了般的對著自己爸爸喊了出來，「就因為她是我媽，我打小被那些小朋友給排斥，我被她們罵小傻子，我小的時侯，咱們這附近的小孩子都沒人和我玩兒，因為她們的大人會告訴她們，我媽是個傻的，我也一定會是傻的，她們和我玩兒，會沾上傻氣，會傻的。」

「爸，這些都是因為她。」

「是她的錯！」

孫慧一通吼，一通發泄，理智多少回來那麼幾分。

抬眼看著自家爸爸鐵青的臉色，額頭上的青筋都突突跳了起來，她一下子腿都軟了，結巴起來，「爸，爸，我我剛才說的那些，那些——」

「那些都是你的真心話，是吧？」

孫慧爸爸的語氣平靜、漠然。

他看著孫慧，竟然笑了起來，「你嫌棄她是個傻的，你覺得她牽累了你，害得你在小朋友，在附近的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你心裏頭恨不得她從來都沒有存在，更恨不得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死去。」

「孫慧，你是這樣想的吧？」

「爸，爸爸，我，我沒有……」

孫慧被自家親爸那語氣和眼神給嚇的，差點癱軟在地下。

哆嗦著唇，「爸，爸，咱們還是趕緊去找我媽吧，不然，不然她一會真的要出事了——」

「你別再叫她媽，她不是你媽，還有，你——」

孫慧一聽這話，整個人想也不想的朝著孫慧爸爸撲過去，「爸，爸我錯了，你別趕我走啊，我剛才那些都是氣話，我只是被同學罵了幾句憤怒下說的氣話，爸，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嫌我媽傻了，我——」

孫慧爸爸聽到這個傻字，眼中戾氣閃過。

伸手，掐住了孫慧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