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說了幾句李元利就停了下來，反正馬上就要到年底，到時再讓工部將各廠礦的負責人召集起來，集思廣益，制定出一個規章制度出來執行。

火炮廠的側門處，就有一條水泥路通向靶場，守衛的士兵十分盡職，雖然認識文德遠，但還是查看了三元拿過去的令牌，之後又一絲不苟地作了記錄。

李元利感覺很滿意，因為這也是他一直在向大興軍將士們灌輸的東西：士兵的職責！

順著這條水泥路走不多遠便到了靶場，其實就是一處空曠的野地，只在靠近火炮廠這邊有兩間房屋。正是下午上工的時間，試炮的技術人員已經先到了這兒，正在屋前的一塊平地上調試新送過來的火炮。

方圓幾裡內的樹木都被砍去建了房子，只有野草還長得茂盛。親兵們照例分散開來，栓柱和尤烈護衛左右，一群人到了那兩間矮房前。

「拜見王爺！」幾名技術人員都是認識李元利的，這時連忙過來見禮，李元利揮了揮手，「去忙你們的，我隨便看看。」

火炮廠一天能出十餘根炮管，但炮管出來後還有很多道工序，一天下來最多能生產五門炮，可就算只有五門炮，這邊試炮的這幾個人也不輕鬆。

火炮本身發射並不費多大力氣，關鍵是要將一千多斤重的火炮從運送車上用轆轤吊下來，再安裝到炮架上，而且每發射一發炮彈就要觀測射程，檢查炮身、彈簧駐退復進機以及炮架等方面有沒有問題，然後才能發射第二發。

五發炮彈試射下來，最少也要一個時辰，一天五門火炮測試，五個時辰的連續工作時間，能夠輕鬆得了？

這幾名技術人員中午的時候就已經接到通知，因此吃過飯就來將炮裝好了的，這時又通過瞄準鏡最後調整了一下射角，然後裝入炮彈、藥包，猛地一拉連在藥包後面拉發底火上的繩子。

炮彈出膛的聲音不是很大，從望遠鏡裡可以清晰地看到，這一炮直直地射中了三裏外的那座小山，隱約能聽見「轟」的一聲，揚起一團塵煙。

「炮彈落點乙區，誤差三丈，偏左！」觀察員報出了試射結果。

李元利沒有說話，三丈就是九米，這個誤差有點大，但考慮到這是第一發試射，而且還是三裏外的目標，這點誤差也可以容忍。

負責瞄準調試的炮手有點汗顏，原本想在漢王面前露個臉，哪知竟然偏了這麼遠，以前就算是第一炮也不會這樣啊，難道是今日心情太過激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重新瞄準，有了第一發試射，他相信第二發誤差應該不會超出一丈。

拿了塊抹布隨便擦了下後膛，第二發炮彈和藥包很快裝填了進去。這些發射藥包都是用絲綢來做的，燃燒後炮膛內基本沒有什麼殘渣，很容易就能擦乾淨。

第二發炮彈順利發射，觀察手馬上高聲報出了結果：落點甲區，無誤差。

他們預先在目標小山處劃分了十個區域，分別以甲乙丙丁等十天乾來代表，每一個區域方圓三丈，只要一說炮彈落點在哪一區，炮手基本就知道了誤差有多少。

現在第二發炮彈就準確命中了三裏外方圓三丈的目標，雖然這幾個人天天在這兒試炮，場地環境都很熟悉，但能做到這種地步，不得不說這個傢夥是操炮的好手。

「打得好！」李元利鼓掌大笑道，「你們幾個，趕緊找幾個徒弟來帶，年前就要讓他們自己能獨·立操作這些火炮，你們過了年就到廣州黃埔講武堂去當教官，專門給我培訓炮兵！」

「多謝王爺！」幾人大喜過望，連忙躬身拜謝。

這當了教官那些當兵的見了都得恭恭敬敬地行禮，那滋味別提有多美！更別說還能漲薪資，還能經常見到王爺聽他教誨，這樣的好事，今日竟然落到了他們頭上！

而旁邊威特林的心情卻根本不知道如何來形容！雖然看不到這炮彈的威力，但光是如此快的裝填速度，就能夠甩開他們現在用的火炮一大截！

紅夷炮在發射之前，得先檢查火藥火把，然後再用水平尺檢查炮身是否水平，再準備清膛棒、彈藥叉、通條以及水桶，然後通過照門和準星瞄準，調節炮身，從炮口裝填火藥，用通條壓實之後再裝填彈丸，最後才用火把點燃火繩開炮。

接下來就更麻煩，炮身移位了，得先將它推回去，還要用水清洗炮膛，再將炮膛擦乾，然後才重複上邊的步驟。訓練有素的炮兵開一炮最快也要兩三分鐘，有這時間，人家已經轟了你幾炮，而且這炮還打得這麼準，最多兩三炮就能將你送上天！

威特林很清楚他們自己的大炮雖然也能打到三裡開外，但如此遠的距離，根本不要幻想有什麼準確度。

他對南懷仁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句，南懷仁便對李元利道：「殿下，能不能借兩支望遠鏡給我們看看？」

栓柱和尤烈都有望遠鏡，李元利一擺下巴，兩人便取下胸前的望遠鏡遞了過來，威特林連忙將望遠鏡湊到眼前轉向了小山的方向。

負責觀察炮彈落點的觀察員也緊盯著前方，以前他們都是用訓練彈來試炮，打出去也就是觀察下炮彈落點的位置，今日還是第一次實彈射擊，光看那泥石飛濺的場面就是一種享受。

第三炮繼續裝填、發射，自然又是正中甲區，伴隨著「轟」的一聲炮響，那小山被轟擊處竟然塌了一大塊下來！

這60mm的加農炮最遠射程達到了十五裡，有效射程也超過十裡，現在打三裏外的目標，速度還沒衰減多少，炮彈又基本上是直射，這樣的穿透能力最強，這小山同一個地方連中兩炮，不垮一塊下來才怪。

南懷仁沒有什麼反應，這炮彈威力大不大與他無關，而且他覺得有這威力才是正常，但威特林卻打了一個寒顫：要是總督大人不答應大興軍的條件，大興軍絕對會打進濠境，到時這炮彈一窩蜂地轟過來，誰敢說他消受得起？

接下來兩發炮彈換了一個靶區發射，竟然又在第二發準確命中目標，李元利心裏有一絲驚喜，這傢夥對打炮有天賦，今天可算是撿到寶了！

其實中國並不缺少人才，就拿鑄炮來說，造出「紅夷大炮」的濠境鑄炮廠裡請的全是佛山炮匠，當時葡屬印度的艦隊和要塞的火炮，也全都來自濠境的鑄炮廠，就連葡萄牙國王也不得不承認，歐洲的鑄炮工匠沒有中國工匠技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