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鄭成功便不想再浪費時間，他站起身來，對堂下眾將大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李家小賊既敢犯我故土，那本國公就率眾將士給他點厲害嘗嘗！」

鄭成功現在有膽說這話，是他還不完全了解大興軍的戰力，蓋因漳州並無城池可據，大興軍數萬大軍突襲而至，林勝毫無防備之下全軍覆沒也是情有可原。

這個年代就是一座稍大些的縣城都修築有城牆，為何漳州這樣的大城，卻反而無城可守？

原來前年鄭軍收復漳、泉二府，但濟度卻於去年率軍南下，清軍主力迫近，鄭成功自知守不住這兩處府城，隻得暫避鋒芒，主動放棄了漳泉二府撤退到了思明州。

為了避免清軍日後據城固守，鄭軍不好收復，在撤退之前，鄭成功下令兩府諸將征餉後拆毀漳泉二府及其屬邑的城牆和房屋，拆下來的磚石木料用於修建和加固金廈、海澄城垣及各處營房。

此舉雖然在鄭成功看來有利無害，既能加強自己的城防建設，又能讓韃子無城可守，但對於兩府的百姓來說這項舉措卻是歹毒之極：沒吃沒穿不說，現在連住的地方也沒有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濟度在廣東全軍覆沒，清軍又撤離福建，鄭成功派遣人馬再入漳泉，但卻無城池可守，隻草草在原來府城的廢墟上修築營寨，而且駐軍不過數千，因此今日聽聞大興軍攻克漳州，他也沒覺得有什麼稀奇。

對麾下這些步軍，鄭成功自己都不抱多大希望，就是對上清軍他們都沒有什麼勝算，更別說將清軍逼得撤離福建的大興軍。

「漳州無城可據，無險可守，丟了也沒什麼要緊！」不得不說，鄭成功確實有些頭腦，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想出了應對之策，只是管不管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賊軍若想從漳州對思明發起攻擊，沒有船絕對不行！因此目前看起來是大軍壓境，但其實根本就沒有一點危險！」

「但同安、前沖兩處仍需加強防備。」

「中軍提督甘輝！」

「末將在！」

「令你率五鎮兵馬，立即馳援前沖，自前沖鎮將黃梧以下，悉聽號令！有違令者斬！」

「末將遵命！」

「後軍提督萬禮！」

「末將在！」

「令你率五鎮兵馬馳援同安，務必保得同安無事！若有閃失，軍法無情！」

「末將遵命！」

「其餘眾將，立即徵調民船，無論大小船隻全部編入水師共同操演！只要我軍在海面擊敗賊軍水師，思明州便可穩如泰山！」

「末將等遵命！」

鄭成功知道在陸地上要想擋住大興軍已經不可能，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水師，只要水師尚在，最起碼能守得住思明，退一萬步講即使守不住思明，自己也能上船出海。

不過他要是知道大興軍鐵甲艦上艦炮的威力，他就不可能作如此想法了。

…………

李元利在南澳已經歇了七日。

本來島上沒他什麼事，但他估計李定國和王拙都沒那麼快到達指定地點，去得早了鄭軍有可能趁機竄向內陸，因此便在島上多停了些時日。

不得不說，在海島上過冬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已經入冬，但南澳的氣候仍然十分暖和，一件單衣穿在身上，中午的時候還覺得有些發熱。

要是在長沙，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套上棉襖了。

此刻李元利正愜意地坐在海邊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釣魚，栓柱等人在身後不遠，身旁坐著顧炎武和陳恭尹。

三個人對釣魚都沒有什麼研究，純粹是消遣時間，這都過了半個時辰還一條魚都沒釣到。

「寧人，元孝，好歹你們兩個都在江邊長大，怎麼連釣魚都不會？」

「王爺，學生可不是不會釣魚！在海裡釣魚和江上釣魚有所不同，再說這些年來都四處奔波，哪有閑情來釣魚？」

「王爺，大軍在島上停了這麼久，鄭成功肯定已經得了消息，要是他出海逃跑怎麼辦？」顧炎武的心思卻根本沒在釣魚上，自從知道歐汀屠殺的真相過後，他就恨不得大興軍早日進軍福建滅了鄭成功。

「他不會這麼快就逃跑。」

「因何見得？」

「原因很簡單！離了金廈他現在無處可去，到舟山也躲不了幾天，況且他現在麾下將士加上家眷少說也有幾十萬人，這麼多人怎麼跑？」

後世頂不住的時候可以去搶大員，這一世怕是沒機會了！李元利心下暗道。

「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是不會跑的！」

「南澳一戰鄭軍上千條大小船隻近兩萬人隻幾個時辰就全軍覆沒，難道他不知道憑他麾下的水師根本無法與大興軍抗衡？」

「那是因為你就在船上，所以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沒看我還沒開戰就派人封鎖了南澳海域？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得不到確切的消息，心裡還懷一絲希望。」

「學生還以為王爺派人去攔截那些船只是怕誤傷百姓呢！」

「誤傷？如果你是普通百姓，你會不會在兩軍大戰的時候來湊熱鬧？那天攔截下來的七條船，全是鄭成功派來的探子！」

「……王爺怎麼知道？」

「我軍中有專門的機構來對付這些人……反正說了你也不懂。寧人，等大軍取了福建，你就得和路氏兄弟回江南打前鋒了！」李元利轉開了話題。

「王爺，江南韃子已經撤到江寧府，此時的江南肯定是亂作一團，哪裡還需要什麼前鋒？大軍正該儘快抵達安定民心啊！」

「福建百姓這些年來也吃了不少苦頭，我準備在此多耽誤一段時日，待各府縣都穩定後才入江南。」

「王爺此言差矣！大興軍各司按部就班，根本用不著王爺坐鎮！再說江南百姓日後也是您的子民，您也得關心才是！清軍撤離已經兩月，卻不知現在亂成什麼樣了！」

「這個你盡可放心！清軍剛撤離，軍情司的人就貼出了安民告示，江南百姓都知道大興軍不日就會抵達，出不了什麼大亂子。」

不過李元利想了一想，覺得顧炎武說的還真沒錯，現在自己大興軍打下城池，後面自有六部派遣的官吏接手，根本用不著他去操心，那在福建耽擱好象確實沒有什麼用處。

這樣看來，大興軍是應該加快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