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會過開天道韻，普通大能的威勢如何能壓得住楊戩？

楊戩笑道：「師伯不敢立誓，可是心有旁事？」

「黃口小兒胡言亂語！」文殊的反擊已是毫無力度。

楊戩看向廣成子，正要請廣成子這位大師兄主持公道，廣成子身旁的老者卻睜開了雙眼。

「唉……」

楊戩嘴角一撇，和太乙真人幾乎同一個表情。

燃燈道人看著楊戩，嘴角露出溫和的笑意，道：

「此事，其實並無對錯，都為闡教門人弟子，盡為闡教思慮。我為副教主，此事也不必驚動教主，當為此事決斷。」

堂堂文殊廣法天尊，在教中也並非無人可依靠。

「文殊之舉雖是好心，卻辦了錯事，當罰其面壁思過，若無封神大事，不可出山。」

「楊戩救趙公明本是無心之舉，念起拳拳赤誠之心，當賞。」

「哼！」文殊一甩衣袖，對聖人玉像做了個道揖，徑直走向了殿門。

燃燈又道：「楊戩，你想要何等獎賞？」

這是要拿寶物保文殊了。

這跟這些『親西派』的客氣什麼？

楊戩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一十二顆定海神珠。」

燃燈一愣，頓時苦笑。

定海神珠總共三十六顆，三十六顆湊齊則為先天至寶；有二十四顆在趙公明手中。

楊戩記得，趙公明封神之戰隕落後，二十四顆定海神珠落在了燃燈道人手中，後被帶去了西方教。此時想試探一下，看十二顆定海神珠是不是在燃燈手中。

「楊戩師侄說笑了，那般寶物，我如何會有？」

沒有？

楊戩笑了笑，絲毫不覺尷尬，拱拱手道：「弟子知副教主有一件寶物，名為玲瓏寶塔，不知可否賜給弟子以作防身之用。」

燃燈嘴角略微有些抽動，頓時猶豫不已。

一旁的太乙真人卻笑道：「行了楊戩，哪有你這般直接開口要寶物的？做弟子的，要謙遜。」

「也罷。」楊戩搖搖頭，滿臉失落。

燃燈也是要麵皮的，今日被文殊已經丟了大臉，這般小面子也是要保的。

燃燈道人笑道：「楊戩為本門三代翹楚，多件寶物防身也好。」

言罷，一方寶塔托在手中，緩緩飄向了楊戩。

楊戩見寶頓時一笑，也算落下了一件心事，將寶物接過，道了聲謝，把玩著這座小塔，坐回了師父身後的位置。

那邊還沒說話，楊戩就把玲瓏寶塔遞給了一旁的太乙真人，笑道：「師伯，拿給師弟的父親吧。」

「哦？」太乙愣了下，將寶塔接了過來。

見此狀，不少闡教仙人眉角直跳。燃燈道人卻早已閉上雙眼，任由那盞青燈的火光晃動，並未說什麼。

這玲瓏寶塔在楊戩手中算不得什麼珍貴的寶物，畢竟連隻猴子都封不住，算什麼重寶？

可若給李靖，卻能讓李靖有所依憑，為李靖成道的關鍵。

原本，李靖和哪吒反目，哪吒成就蓮花身之後追殺李靖，李靖不能抵擋，隻得一路奔逃。而燃燈道人出手，賜給李靖寶塔，降服了哪吒，這才有李靖、哪吒同投西岐之事。

今日順手將這寶物拿了過來，也就斷了今後李靖和佛教之間的聯繫，其影響，遠超楊戩所想……

文殊已負氣走了，今日這些闡教門人不能白白聚在此地，廣成子便趁機商討封神之事。

最後，闡教眾仙定下，不與截教私下爭鬥，隨封神運勢而動，順勢而為。

再之後，闡教十二金仙難得聚齊，便開壇講道，一直講了百日，這場盛會方才落幕。

楊戩老老實實的跟著玉鼎真人出了昆崙山，楊戩有點鬱悶的問：「師父為何不講一講道法？」

他還想著讓師父在聖人師祖面前多爭點表現，可玉鼎真人硬是半句道都沒講，在角落中坐了三個月，就帶楊戩離開了玉虛宮。

玉鼎真人搖頭輕笑，並不回答。

楊戩有些垂頭喪氣，總覺得師父所說的不沾因果，其實就是……

就是懶。

飛到半路時，黃龍、太乙、靈寶大法師在後面追了上來，遠遠的，黃龍道人就是一陣大笑，太乙和靈寶也能看出心情不錯。

「痛快！當真痛快啊！」黃龍感慨不已，近前來，抬手拍拍楊戩的肩膀，「你小子竟還有這般本領！」

楊戩乾笑了兩聲，也不作答。

玉鼎卻道：「鋒芒太露，剛則易折。」

太乙真人笑道：「行了師弟，莫要說教了，他可是為咱們闡教立了一大功！自今日起，他們幾個何等面目，眾門人一看便知，也不會輕易被他蠱惑了。」

「倒是，」黃龍道人看著玉鼎真人，納悶的問：「那陸壓道人之事，師弟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玉鼎真人看向楊戩，其意再明顯不過。

楊戩無奈，用傳聲之法，將自己在無辰界中的見聞說給了幾位師門長輩聽。

玉鼎真人雖知楊戩去過混沌鍾之內，但玉鼎並未問楊戩有關混沌鍾之事；此時楊戩主動說出來，幾人都是面露沉思，許久未言語。

太乙真人道：「此事乾係重大，不可再告於旁人知曉。」

楊戩點點頭，又道：「師伯可知那天炎道子的來歷？」

「按你所說，天炎道子並未對你下殺手，應當不想與我們闡教為敵，」黃龍道人沉吟幾聲，忽而笑著感慨幾聲，「洪荒之大，能人之多，當不可輕視耳。」

幾人又半路敘話少許，便紛紛告辭。

玉鼎真人似乎有話要對楊戩說，楊戩本想半路溜回梅山，卻被師父喊著同歸玉泉。

等入了洞中，玉鼎真人施展遮天之手段，方才看著楊戩，說了句讓楊戩久久不能平靜的話語……

「那個天炎道子，為師知他些許來歷，你可想知曉？」

「師父？」楊戩下意識攥了下拳，「還請師父告知。」

玉鼎嘆了口氣，閉上雙眼；楊戩坐在那靜靜等著，不知過了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玉鼎真人終於開口說話。

「天地有命數，六聖已齊出。卻又怎知，這天地間，本該有九聖。」

楊戩一愣，似乎自己曾聽過這般言論，但印象模糊，記不清楚誰曾說過了。

玉鼎真人又道：「道門之道祖為一聖，後合道；六聖自不用說，你應當知曉。」

「師父，」楊戩問，「盤古大神應當已以力證道，第一聖應當是盤古大神才對。」

「盤古神開天前便是聖人，」玉鼎道，「我所說的九聖，乃是這片天地間需誕生的九位聖人，盤古神並不在此列。」

玉鼎笑道：「這第八位聖人，你可知該是誰？你和她已見過幾次，還十分親近。」

「後土娘娘？」

「不錯，大德後土以身化輪迴，當年合該成聖。」玉鼎睜開雙眼，眼中卻是無盡的悲涼蕭瑟，「巫妖二族，本就該一族一聖，以此互相製衡，巫妖大戰也會演變成聖人之戰。但後土大德，將自身功德化作了巫族氣運，保住了巫族，更由此避開了聖人大戰，令洪荒五部洲得以保存。」

楊戩一陣默然。

玉鼎嘆道：「後土放棄成聖，這第八聖位，你可知落到了誰手中？」

「難道……天炎道子？！」

「嗯，」玉鼎點點頭。

楊戩不由站起身來，「師父，這天炎道子到底是何來歷？他欲要做何事？」

「我今日告知你這些，只是為了你今後遇到他，多些心眼，免遭他算計。他到底是誰，我也是說不清的。」

玉鼎嘆道，「遠古時，我曾見他以混沌鍾破開虛空，以聖人之姿，出手擊傷了祖龍和始鳳。」

「什麼？」

「混沌鍾可定風火水土，可穿梭於真靈長河。」玉鼎真人道，「今日他能被通天師叔一劍敗走，必為成聖，但料想他來日必可成聖。你也是要去爭聖位之人，與他遲早有一戰。」

誒？爭聖位？

楊戩一愣，剛要說什麼，玉鼎又道：「還好，第九位聖人尚且不知是誰。若要強說，火雲洞三皇五帝其實可合算一位，但畢竟並非聖人之姿。」

「師父……我……」

「無妨，為師對成聖已不多想了，」玉鼎擺擺手，召出了那口古鼎，目光有些柔和。

能明顯看出，這古鼎之上的裂痕，已經不多了。

玉鼎真人溫聲道：「能做你護道之人，為師已心滿意足，你去成聖，我心便甘了。」

「師父……」

「去吧，」玉鼎真人或許有些薄面，手一揮，楊戩眼前光影閃爍，身形出現在了金霞洞之外。

能做你護道之人，為師已心滿意足……

楊戩蹭蹭能鼻尖，看著一旁的蓮池，一陣鬱悶。

他何時想過成聖？當真沒這麼大的野心。

只是想著在洪荒能立足了，不去惹是生非，和自家親人過些閑雲野鶴的日子也就算了。

手中拿出一方鐵牌，楊戩站在蓮花池旁久久未語。

師父的期盼，自己當真能回應嗎？

以力證道，以力證道……

算了不想了，回去找心珂探索大道吧，也不知朝歌城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