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知道了，小穎，送一下江大夫。」虞子蘇從位置上站起來，望向匆匆走進來的夜文頤，皺了皺眉道：「六哥，怎麼了？」

「京都……京都出現染疫病的人了……」因為匆忙進宮的原因，夜文頤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完，長舒一口氣。

「在什麼地方？」縱然著急，虞子蘇也沒有慌亂，飛快地將事情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沉聲問道：「曲澤可是派人過去了？如今情況怎麼樣了？」

問罷，又對虞易道：「讓人準備一下，等會兒就出宮。」

「染上疫病的人就在雅苑，曲澤已經派人前往那邊將地方隔離起來了，只是雅苑裡面的人太多了，如今事態有些不受控制。」

夜文頤見她一副沉穩的樣子，剛剛慌張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許多，將得知的消息一一道來。

「最開始檢查疫症的時候，雅苑的人不讓檢查，厲輕行覺得有點奇怪，便又帶上人準備第二次去查看一下，哪知道才剛剛走到雅苑門口，就有人衝出來，說裡面有人得疫病了。」

「厲輕行讓人傳的消息也只有這些，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主子……」虞子蘇聽夜文頤說著，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正在思考著，去而復返地南宮穎道：「皇上已經快要到京都了。」

「這麼快？」虞子蘇算了一下，這才不過九天吧。不過轉念一想，虞子蘇也就明白了，夜修冥說了只是過去安撫民心，官洲有溫文越容宴主持大局，他就算是回來也並無大礙。

點了點頭，虞子蘇轉過身就看見夜文頤盯著自己，愣了一下，道：「六哥在看什麼？」

夜文頤聽到聲音回過神，急忙道：「沒什麼，是準備走了嗎？你這頭髮……」目光落在那與常人大相徑庭地白髮上，瞬間就想起她對皇祖母的處置，夜文頤忍不住在心中一聲嘆息。

身為皇子，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溫婉的，俏麗的，嬌柔的，這京都從來不缺讓人驚艷的女人，遠的不說，就是他王府的王妃書燕，也是一個一等一的美人。

虞子蘇的容貌不是最美的，可那種氣質，卻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份，尤其是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從容沉靜，淡然隨意，不經意間就能抓人眼球，更別提她身上那比男人還要堅韌的品性。

也難怪皇祖母會忌憚她掌握政權，別說皇祖母了，有時候，他都會覺得，事實上，虞子蘇比七弟還要適合這帝位。

虞子蘇要是知道夜文頤心中是這樣想的，定然會不屑的嗤笑兩聲，她才不適合這個帝位，處理朝政，算計人心，哪一樣，一開始不是趕鴨子上架？說到底，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最終為了夜修冥罷了。

「很怪嗎？」虞子蘇淡淡問了一句，「本宮還以為所有人都知道了。」畢竟她從來都沒有隱瞞過自己頭髮全白的事情。

夜文頤沒想到夜修冥沒有給她說過這件事情，猶豫片刻道：「在七弟妹早朝之前，七弟曾經警告過朝臣，不要亂嚼舌根子。」

再加上那日上朝之後，他和厲輕行解平遠等人大力施壓，就算是朝臣知道了，也不敢隨便往外面傳。

至於宮婢太監，那就更不可能了。如今宮中沒有別的妃嬪，伺候虞子蘇的也就那麼幾個心腹宮女，其餘的宮女除了幾個打雜的還留在宮中，其他的都被遣出宮了。

而那幾個打雜的宮女，根本就見不到虞子蘇的面。

所以知道現在，外面都還沒有人知道虞子蘇頭髮全白的事情。

虞子蘇沉默了一會兒，夜修冥一點也沒有透露過他曾經還警告過朝臣的事情，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柔軟，「可能這一頭白髮還要存在個兩三年，總不可能這幾年都不出去吧？走吧，本宮會注意的。」

夜文頤還以為只是這一段時間會這樣而已，沒想到居然會有幾年，一時之間心情也不免複雜幾分，若是一般女子遇到這種情況，又有幾個會像虞子蘇這樣，直面世人各色的目光。

「走吧。」

與其花費太多的時間去糾結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快點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臨走前，虞子蘇特地吩咐了碧容和茹良在鳳棲宮好好照顧兩個寶，「讓人在宮外守著，任何人都不許進來，宮中的人如果沒有其餘事情，也不準出去。」

別怪她大驚小怪，她只是防患於未然，一處地方出現了疫症，就意味著京都並不怎麼安全，就會有第二處，第三處……若是兩個寶一不小心感染上了，只怕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些什麼事情來。

好在虞子蘇這些事情身體恢復了不少，雖然坐在馬車上人有些暈沉想要乾嘔，但是比起之前要好多了。

「主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南宮穎見下了馬車的虞子蘇白著一張臉，原本的氣色一下子又沒了，有些著急道。

「沒事，就是有些暈。」虞子蘇擺擺手道，但是拗不過南宮穎，隻好在原地休息了一小會兒才往雅苑而去。

雅苑，有時候也會被稱為雅閣，作為京都玩樂的場所之一。

雖然高掛著雅緻風流之名，可自從虞婉柔和夜重旭兩個人在這裡上演了一出春宮戲之後，原本的風雅已經變了味道，三教九流各處人都會往這裡面鑽。

雅苑背後的人也挺有意思的，也不管自己的招牌降了幾個檔次，反而來者不拒，將雅苑搞得越來越熱鬧。

「之前簡水山莊不是查出來梅閣的據點之一就是在雅苑嗎，如今雅苑的主事人又是誰？」虞子蘇沉聲問道。

南宮穎答道：「據說是個女人，可到底長什麼樣子，卻沒有人真正見過。」

「讓開！讓開！都圍在這裡幹什麼！快點讓開！」

一個個侍衛亮出半截長劍，在人群之中走動著，將圍得越來越近的人群趕到外面一些，順帶著，也防止那些因為親屬跑來哭鬧的人突然不理智的跑進去。

眼看著厲輕行帶著人進去了很長時間都還沒有消息，曲澤在外面急得團團轉。

看見虞子蘇和夜文頤兩個人，眼睛都亮了，聲音忍不住比往常拔高了一些：「娘娘！王爺！你們來了！厲大人進去很長時間了，都還沒有出來……」

「是皇后娘娘！」

「她的頭髮……」

四處響起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卻沒有讓虞子蘇的臉色改變分毫，不得不說，這樣的定力和勇氣，讓邊上的兩個人多了幾分佩服之色。

「沒有出來？」虞子蘇皺了皺眉。厲輕行還沒有出來可不是個好事情，雅苑得病的人是在裡面，如今裡外隔離，誰都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

如果裡面的情況不嚴重的話，以厲輕行的謹慎，再怎麼樣也該讓人在裡面喊個話吧。

「厲大人帶了那些人進去？」

曲澤道：「因為雅苑的人挺多的，厲大人帶了兩個太醫院的太醫，還有幾個在京都招來的大夫，另外帶了七八個侍衛。」

「最先跑出來說裡面染病的那個人呢？」厲輕行帶的人也沒有什麼問題啊，虞子蘇忍不住皺了皺眉，又想起鬧出此事的人來。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第二次檢查的時候才跑出來鬧了這麼一場，難不成之前是在裡面被控制了？可能進雅苑的人雖然不管三六九等，但也不乏有身份之人，雅苑背後的人真的能將所有人都控制住？

而且有染病的人不趕緊治療，控制起來做什麼？

「瘋了……」曲澤小聲道：「厲大人先讓人檢查了他的，沒什麼事情，可等臣帶了人將人押下去審問的時候，已經瘋了。」

「怎麼會這樣……」夜文頤在一旁忍不住道。

邊上的百姓見到虞子蘇幾個站在外面一副沉凝的樣子，越來越激動起來，甚至有人高聲喊道：「娘娘！是不是雅苑裡面真的有染了疫症的人啊！」

「是啊！我夫君還在裡面啊！他怎麼可能染病呢/」

「我家那個也在裡面……」

「我兒子在裡面啊……」

解府之中，十五姨娘目光在手上的盒子看了又看，一副下不了決心的樣子。

盒子裡面是一塊破破爛爛的麻布，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泛著酸臭的氣息，有的地方還長出來毛乎乎的絨毛，一看就是發霉了。

就在十五姨娘閉著眼睛準備撫摸上那塊布時，一個容貌平平的丫鬟突然從窗子外面翻身進來道：「大人，不好了，雅苑裡面的人暴露了，如今京都都知道了雅苑有人染了疫症，皇后娘娘已經趕過去了！」

「你說什麼！」十五姨娘將盒子一下子闔上道：「甘九是吃屎的嗎？怎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讓她直接去官洲找個染病的東西就是，結果自己怕死，偏要讓屬下去做，帶個染了疫症的人回來，這下子好了，出事了心底舒服了吧！」

十五姨娘嬌柔的眉眼間儘是對那位叫甘九的人的不滿，劈裡啪啦地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