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白色身影，如同一道閃電一樣，還沒等陳向東反應過來，就「嗖」的一下直接竄到了實驗台上，他們甚至沒看清楚小白鼠是怎麼順著桌子腿刺溜溜向上攀升的。

等再回過神時，它已經趴在了觀察皿前，那裏，僅剩的兩小撮粉末被放在一起，加起來還不如個指甲蓋大。

但就是這東西，小白鼠在團團圍著它轉了兩圈之後，發出意味不明的「吱吱」聲。

——雖然意味不明，但他們也隱約能聽出其中的急切和為難。

陳向東上前一步。

………………………

他一動，小白鼠更加緊張了。身子立刻圈在觀察皿周圍，眼神警惕。

下一刻，它鼻頭抽了抽，終於忍不住拱上了面前那灘粉末——

「唉……這……」

陳向東嘴裏發出無意義的兩聲，連他自己也不知是想攔住它，還是想警告它。

但不管如何，都已經晚了。

小白鼠的動作飛快，只在上頭拱了幾下，那些米粒粉沫就已經消失得一點都不剩了。

他嘆口氣：

——他們還沒研究出個大概呢。

總得留一點，好叫他們對比知道，這米粒是就這一顆是這樣，還是所有都這樣啊？

…………………

不過……

小白鼠之前變異的具體數據還沒來得及分析記載，這頭就又吃上了，等一下該不會長成一隻貓那麼大了吧！

陳向東腦中浮想聯翩。

助理和陳長青走過來，隻覺今天所見，算是顛覆了以往在農科院所有的認知。

陳長青是物理學者，平生最相信科學的，可眼前這事，讓他科學觀都有點動搖了……

三個大男人屏氣吞聲，就站在實驗台前，想要靜靜的看著小白鼠的變化。

然而對方在桌子上狂亂的轉了兩圈後，既不逃跑，也不接著啃東西，反而身子抽搐了兩下，直接翻倒仰起肚皮，不動彈了。

三人：………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助理想想，伸出手指在那軟綿綿的肚皮上輕輕戳了兩下。

小白鼠四隻可憐又可愛的小爪子蜷縮在胸前，肚皮被戳的起伏，卻仍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它，它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他有點戰戰兢兢的，接著又伸手放在小白鼠鼻子跟前。

還沒感覺到呼吸呢，就見從它鼻孔處，「呲溜」噴出一道細小的血線來！

！！！

這冷不丁的，叫三人齊齊抖了抖。

下一刻，小白鼠身上驟然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然後滲出無數道血絲來。原本光潔柔滑的皮毛，漸漸被紅色侵染！它柔軟的身體似乎在慢慢由內而外的膨脹……此刻，竟如同燒裂的瓷器，密密麻麻，全是猙獰的血痕。

實驗台前，很快就沁染出淡淡的紅色。

三人呆愣在那裏，又是著急，又是惶恐，還帶著許許多多的束手無策

——他們這裏，真的只是農科院，不是搞生物研究的呀！

……………………

「這、這該怎麼救？！」

陳長青作為局外人，此刻倒顯得最為冷靜，他掏出手機：「打電話吧。」

「我記得你們農科院裏，好像也有畜牧院的醫生？」

雖然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救過老鼠，但是……但是總得要試試吧！

陳向東這才想起來：「小劉，趕緊打！」

話音剛落，卻見台前一動不動滿身是血的小白鼠，竟然又抽了抽爪子！

「老師老師！」

助理看它動彈，彷彿跟救了一一條命似的，激動的拽著陳向東的毛衣。

「血是不是沒有流了？」

陳向東仔細觀察著，試探性的再次伸出手去。

……………………

奇怪的是，這才過了多久，那外頭紅彤彤的血液竟然好像已經乾涸了，摸起來一點也不柔軟，反而硬硬的。

下一刻，小白鼠四爪一蹬，竟直接翻身跳了起來。

「霍！」

三個大男人齊齊抖了一抖。

它吱吱叫著，渾身帶著黑紅色的血跡，慢條斯理的在那裏舔舐著自己的毛髮。

不知是不是因為變異讓那舌頭跟貓科動物一樣有了倒刺，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不過三兩下，竟然就將身上打理的乾乾淨淨了。

尤其是後屁股那一塊，還曉得用爪子去彈兩下……

三個大老爺們兒，都不知道它是怎麼用自己胖嘟嘟的身軀，扭出這麼柔軟的動作。

尤其，這會兒它的體型好像又變大了。

……………………

小白鼠「吱吱」叫著，向陳向東的方向爬了過去，小爪子勾著它的毛衣下擺，蹭蹭就要竄到他的肩頭。

它的種種表現叫陳向東明白——這絕不是普通變異！

於是跟助理吩咐道：

「去打報告，重新調20隻小白鼠來，然後把剩下的靈米分批次，分不同配比處理好送去做實驗去。」

他第一點要弄清楚的，是這只是一粒米帶來的成果，還是所有？

這種變化，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

………………………

一旦得出了想要的成果，這批種子的存在，就必須要上報過去。

個人項目能調動的資源，遠遠不及整個社會群體和國家。

而且，這樣的東西有利有弊，倘若不是偶然，又不多加約束的話，遲早會出大亂子的。

助理點頭，在心中記下了。

然而，就在這時，剛剛攀上他肩膀的那隻小白鼠突然激動起來，在他肩頭不斷抓撓著他的毛衣，嘴裏「吱吱」叫著。

「怎麼了？」

陳向東納悶：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這麼激動？

……………………

小白鼠已經又一次跳到實驗台上，黑豆眼睛緊緊盯著陳向東，然後「哢哢」啃了兩口桌角，接著身體抽搐兩下，直接躺倒不動。

陳向東：……

沒等他把情緒再調動起來，它又重新醒過來，黑豆似的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似乎蘊含著許許多多的話。

——明明它不會說人類的話，但此時，在場三個人卻似乎全都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吃了那些，它們會死？」

小白鼠又「吱吱」叫了兩聲，像是在點頭。

陳向東的表情有一瞬間獃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