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嗡的一下，立馬說道：「你什麼意思？」

這……這怎麼可能？能在神相書上記筆記的，難道……他就是我素未謀面的師父，神相三？

可是不對啊……前一陣子，兔爺還說見到師父了，可這人擺明了已經被困在那地方很長時間了，不然的話，他被折磨的再厲害，短時間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時間上對不上。

再說了，神相三我小時候見過一面，那會兒就是個中年人了，這是越活越年輕了還是怎？

就算越活越年輕吧——不是有種本事叫返老還童嗎？可返老還童也不帶能順便整容的，神相三的模樣我依稀有印象，不是這樣的。

那他是誰？反正，肯定跟師門有關！

母殭屍王吸了口氣，看向了那個人，對我說道：「你還不明白？這個老傢夥，就是你們神相一門的祖師爺——當年，跟窺天神測李家齊名，人人都稱他為窺天神相——是你師父神相三的師父。」

我一口氣沒上來，嗓子眼兒裡就噎住了，神相一門……窺天神相？

那人臉色一沉，說道：「別提那個孽障——玷汙了神相兩個字。」

左一行和長手聽了，也全愣住了，轉臉就難以置信的盯著這個人。

「不過……」他看向我，竟然笑了笑，十分滿意的說道：「唯獨收了這小子進門，算是給我們神相一門，做了件好事兒。」

母殭屍王也笑，看向了我，說道：「也不知道是個福星，還是個災星。」

哪兒冒出個祖師爺來？我記得很清楚，兔爺和丁嘉悅說過，祖師爺早就死了啊！

不行，我腦子有點亂，不對，不能怪我，是事情發展的實在太亂，各種事情，都他媽的對不上！

說起兔爺和丁嘉悅……我還想起來了，當時我提起了那個師叔來，他們兩個都說沒這麼個人，當時是騙我呢，還是真的不知道他？

那他到底是不是我「師叔」，又跟我們師門什麼聯繫？

真要是我們師門裡的，又怎麼可能把自己師父關在這裡，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我趕緊就問這個年紀輕輕的「祖師爺」：「那剛才那個姓卞的……」

「祖師爺」微微點了點頭，出了口氣：「確實是我徒弟——收他進門，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還……還真是師叔啊？可是，看樣子後來反目成仇了——跟我師父跟那個大師兄一樣。

「那你現在，你怎麼……」我咽了一下口水，告誡自己不能慌，把事情分出個一二三四來，就好問了。

「你也別著急，」「祖師爺」往下看了一眼：「慢慢想，現在我出來了，咱們有的是時間。」

對了，我們現在還在龍身上——這些事情衝擊力太大，讓我好險忘了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風聲從耳朵邊呼嘯而過，往下一看，雲彩就在龍下面，什麼玄幻大片，都拍不出這樣的效果，可我也沒心情欣賞，腦子裡也跟進了雲霧一樣，一片迷茫。

「祖師爺」往龍身上一捋，顫顫巍巍的做出了幾個手勢，那龍像是感覺出來了，一頭就朝著下面扎了下去。

雲彩從我們身邊略過，下面的景物飛快放大，簡直跟蹦極似得，接著，只聽「哄」的一聲響，我們就覺出來，這個龍著了地。

可龍畢竟元氣大傷，趴在了地上，四條大爪子就支不起來了。

母殭屍王第一個從龍上滑了下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這龍，嘆了口氣：「作孽……」

接著，又轉頭看我，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把卞家的寶藏弄沒了，這下，梁子可結大了。」

我沒顧得上回答，抬頭一看，頓時一愣，這是……回到師門了！

我挺長時間沒回來了，師門一點沒變，還是幾間房子，一個院子，兩棵梨樹，可給人的感覺，全變了——物是人非。

「你來！」這會兒，「祖師爺」開了腔，跟我招手，我回過神來，只見他指了指自己的腿，苦笑了一下。

我這才意識到，因為在那個牢房裡面受到的折磨，他已經沒法走路了，就趕緊把他重新背下來了——這個感覺，像是背一捆子稀疏的柴禾。

母殭屍王幫著安置好了「祖師爺」，轉臉看著我，問道：「你這裡，有沒有信得過的醫生？」

說起了醫生，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黃二白，可這個「祖師爺」的身份還沒搞清楚，黃二白又是天師府的……

「有。」「祖師爺」緩緩的說道：「你把小王那個後生給叫來。他就住在這附近。」

小王？

倒是長手碰了我一下：「老王八。」

左一行嘴角一抽，可能以為長手是在罵我，但我馬上反應過來了——對了，這附近，確實住著個姓王的。

炸油條的老王！

老王已經是個上歲數的人了，這「祖師爺」跟他叫後生，那這個「祖師爺」的歲數……

我沒多說，回頭就往外跑，找老王。

長手想跟上來，沒成想，「祖師爺」跟長手倒是擺了擺手，說道：「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長手一愣，莫名其妙的就坐在了他前面。

我一看事兒跟我似乎沒啥大關係，就出去了。

出了山門陣，就到了董集，因為上次在這裡處理了醜女的事情，董集上不少人認識我，一見我又出現在了這裡，都交頭接耳的議論起我來，我也沒往心裡去。

到了早點攤，還好，這老王還在。

老王正在炸「雞蛋果」，就是把雞蛋臥在油條裡面，炸成個手巴掌大小，外酥裡嫩，是本地特色早點。

他把雞蛋果撈出來放在鐵絲架子上瀝油，一抬頭瞅見了我，也吃了一驚：「喲。你小子回來了？」

說著，他就去取牛皮紙：「林裡和丁嘉悅也回來了？要幾個果子？哎，你怎麼沒帶保溫壺，這怎麼裝豆漿？我這沒一次性的餐盒啊！不環保！」

我喘了口氣，就說道：「你認不認識一個老……一個人？」

老王跟看傻子一樣的看著我：「我認識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人？這些買早點的不是人？誒你這臉色不對啊，是不是發燒給你燒糊塗了，把脈伸過來我摸摸。」

說著，一隻油膩膩的手就要往我手腕子上摸。

我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是……是我師父的師父，窺天神相，你認識嗎？」

「噹啷」一下，老王手裡的筷子，跌進了咕嘟咕嘟冒煙的油鍋裡，人跟沒了魂似得，油花濺到了他手背上，他似乎都沒覺察出來，張了半天嘴，這才說道：「你，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伸手拿了個抹布給他把油花抹下去了：「他想見見你——還有，他受傷了，你……」

老王跟詐屍一樣，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子：「你說什麼？他……他回來了？」

「是啊，你先別激動……」

「老王，給我兩個雞蛋果，」這會兒，一個千嬌百媚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楊巔峰他老婆穿著真絲弔帶睡衣來了，媚眼如絲：「快點，我可餓著呢！」

「你自己炸吧！」老王轉身就跑，楊巔峰媳婦頓時給傻了眼：「不是，你個老東西拿著個漏杓幹什麼去？你雞蛋果糊了！」

老王一聽這個，趕緊就回來了，楊巔峰媳婦還以為他回來撈雞蛋果，沒想到，老王直接把漏杓塞到了她的手裡：「你自己撈，我請了！」

接著，把身上圍裙一脫，跟抓小雞崽子一樣，就把我奔著師門抓：「帶路，過你們那個狗日的山門陣！」

不用說，他……跟那個「祖師爺」，難道還有什麼過去？

我趕緊帶著他，就回到了師門裡。

進了師門，他看見了那個祖師爺——龍都沒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立馬就趕了上去，撲騰一下就跪在了「祖師爺」面前，哽咽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這麼多年過去了……您，沒變！」

「祖師爺」很慈愛的摸了摸老王那花白的頭髮，說道：「你這孩子……可變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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