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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精》65.第 65 章
縣令和師爺沒查到申凰能與哪個江洋大盜對得上號,但查到她沒有戶籍路引。

沒有路引,而擅自離開戶戶籍所在地,那就是流民。如果是大災大難形成的大規模流民,需要當地官府安置,如果是個人行為,那麼,按照律列,流民視為逃奴,是要被罰做三年苦役,再入奴籍的。最重要的一點,沒路引,查不到原籍,那麼這人以前是做什麼的,是不是逃犯,有沒有作姦犯科,通通都不知道,想上戶籍,那也是要擔大幹系的。申凰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他連奴籍都不敢給她上。

他坐回堂上,問申凰籍貫出生地,父母是什麼人,還有什麼家人。

神凰說:「你這問得有點遠,我不好回答。」

縣令重重一拍驚堂木,喝道:「從實招來。」

神凰淡淡地掃了眼縣令。

明明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眼,但那眼神氣勢,瞬間讓他想起在翰林院有次機緣巧合見到陛下。陛下為殺伐征戰之君,在皇子時就鎮守邊關抵禦北寇,繼位後,更是親自北伐提劍上戰場,殺得北寇西逃,從此不再為患,換來北疆安寧。縣令揮去腦海中的念頭和心悸,端坐在堂上,說:「從實招來。」

神凰說:「出生地早不見了,無父無母,又或者可以說是宇宙天地便是我的父母。曾遭滅門,全家死絕,後為崑崙……昆小山所救,在昆崙山上收了一幫小崽子討生活。」

山匪啊!

神凰說:「我在的那地兒不歸你們管,不過你們如果是要路引,筆取墨來,我給你們寫一張。」她說話間,還摸出了自己的神凰印。畢竟統治一方世界,總不能事事讓自己親自跑腿,戳個印,印上也有她的幾分神威,隨便派個鳳凰小崽子就能把事兒辦了。

縣令的頭都大了。這是外匪私自進入我朝橫行啊!

神凰正要拿起印顯擺嚇唬下縣令就收到崑崙的視線,當即默默地把印收了起來。

跪在地上的原狀苦主看見了,縮著脖子隻當沒看見,嚇得瑟瑟發抖,這可是惹到了土匪頭頭了,還是野蠻地過來的那種。

縣令能以農家子弟出身在沒背景沒靠山的情況下掙這麼份功名,腦瓜子自然是不差的。小山大夫這麼個人物在他的轄地,更有京裡的王爺國公們派馬車來請她出診的事,可是知道這位有京裡那些王公給的牌子當路引,路子廣。這兩位,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一位是名揚天下的神醫,哪個他都惹不起,當即說道:「申凰此事涉及外邦,需得上交朝廷處置。」對書吏說:「你把本案所有卷宗一併打包。」又吩咐捕頭:「你把申凰、昆小山以及這幾位苦主帶上,隨本縣令一起前往府衙。」

申凰因著那比江洋大盜還可怕的盜匪頭子的身份,縣令給了她囚車的待遇。這位凶著呢,沒敢給她站籠,讓她去囚車坐著。申凰嫌棄囚車的板子不平,坐著不舒服,還讓縣令去給她找兩個浦團。

來告狀的是那大夫的兩個兒子,也是念過書有點腦子的,見這陣勢哪能不明白,這事兒縣令不敢管,要往上頭送。申凰身上牽扯的可不止割人舌頭這樁案子,他們卷進申凰的案子裏,說不定要跟到京裡去。他倆當即宣稱不告了,要撤訴狀。

縣令不樂意了。事情是他家主動招惹的,如果惹出大事就想縮了?哪有這種好事!有本事你別造謠,造了謠讓人割了舌頭自己往肚子裏咽,不想咽這口氣,這會兒鬧大了又再往回縮,當他一地縣令吃飽了飯沒事幹啊。他們不告了,他把人放了,回頭又得讓人揪住這事做文章,沒靠山沒北景的,當個小官不容易。哪能容得他們拍拍屁股就當沒事兒似的縮了。他當即臉一沉,說:「想好了,誣告可以要重責三十杖,罰苦役三年的。」

申凰收到縣令讓捕頭送過去的兩個蒲團,主動地鑽進囚車裏,抬手招呼旁邊的崑崙一起進來坐:「我一個人坐,多無聊啊。這車還是馬拉的,上頭還有籠子,比牛車舒服。」她又掃了眼拉囚車的馬,說:「這匹馬也算是有福氣了。」

崑崙上前,低頭進入囚車,說:「你可別張嘴就說誰有福氣。」神凰是真正的正神,龍和鳳天生與天地萬物相融,她張嘴說出來的話,那是得到天地認可的。神凰說這匹馬有福氣,話出口,經天地印證,這馬即使原本沒福氣,是匹拉囚車的劣等馬,那也是有了神凰賜福的馬了。同樣道理,神凰要是張嘴咒罵誰,都不用像凡間的道士那樣需要作法向天地鬼神借力下咒,張嘴一動,直接就是天地詛咒。

神凰粲然一笑,說:「照你這般小心謹慎,哪來我家那些小崽子。」鳳凰帝族是死絕了的,剩下的鳳凰都是集天地靈氣而生的,這種靠機緣孕育出來的天地靈物,攏共也沒幾隻。她那梧桐神界裏的鳳凰,幾乎全是普通的鳥族,被她賜下神凰血,他們的修行境界到了,能夠承受得起她的那滴神凰血的力量了,吸收之後,進化進的鳳凰。若說賜福,整個梧桐神界的鳥族都得到過她的賜福,崑崙神山的眾多生靈還經常沐浴她的福澤。

她靠在囚車的籠子上,說:「龍行氣,主天氣四象,定四面八方。鳳凰主生,賜蒼生福澤。」她笑道:「既得天地力量,自然對天地也有其職責。我以前教過你的。」

崑崙琢磨了下,似聽明白了,又沒聽明白。

神凰見崑崙又如以前那般傻呼呼的模樣,不由得樂了,又笑呵呵地說:「世上那麼多的馬,能同時替我倆拉車的,能有幾匹?這就是它的機緣造化。它拉了我倆,千裡路程,我總不能去薅把草答謝它吧,那多跌份兒。」

「你入世修行,可我倆,終歸併非世俗中人。」

旁邊看守犯人的捕快聽得心頭一跳,暗說:「世外高人啊!」再一想,說不定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想捏造個身份逃脫罪罰。不過看她倆的氣度,還真別說,挺有幾分高人模樣和本事的。

崑崙和神凰悠哉地坐著囚車,原告則跟著差役一起走路。

縣衙窮,馬匹少,捕頭都沒馬坐,也就縣令有匹自掏腰包買了匹代步的馬。這縣令也是窮,稍好點的馬都買不起,普普通通的中等資質的馬湊合,路上的吃食也和捕快差役們差不多。

兩名原告雖然不是什麼富貴家,但家裏有個做事不太講究的爹,也算是小掙了些家業,平日裏都是讀書學醫,與筆墨藥材打交道,沒幹過重活走過遠路,這每天好幾十路地趕下來,腳都走起泡了,他倆還不敢跑。好在家裏知道他們要上路,派了兩個小廝跟著。在縣城這種地方,店鋪裡有夥計,家裏還能養小廝雜役的,也算是大戶人家了。

縣令到州府去見了知府,又見了提轄官,歇了一夜,第二天,縣令跟著提轄官一起押著那被塗了防腐材料的三四十具屍體由官差護著一起上路。

原本提轄官是打算把屍體拖回去,埋了,由知府上書請功,這事就算完了,不提那些土匪的死狀,隻輕描淡寫地提一句有位受過昆小山恩惠的江湖義士出手協助官府捉殺土匪,打算便將此事掩過去。

這正要把屍體拖出去埋呢,縣衙來人了,又鬧出事了。

「江湖義士」變成了外邦的土匪頭子,看申凰那氣度可不是一般的土匪,這裏要是把申凰砍了,回頭她的手下在邊關作亂或者是直接進入我朝給她報仇怎麼辦?那得有多少商隊或百姓得遭難?這筆帳要是細究下來,又得算到他們頭上。得,去京裡吧,反正昆小山有能耐路子廣,讓她想辦法去,他們誰都不得罪。

於是屍體不埋了,趕緊塗上防腐的東西馱著屍體和縣衙的人一起上路。

縣令本來想把申凰和昆小山交到府衙就回去的,知府又不願擔其中的風險,一句縣令是事發地的父母官,由他協助辦理此案,讓他跟提轄官一起上路。外匪入朝還這麼橫,一個弄不好是要影響到頭上的帽子的,自然得拉個出來背鍋的。縣令隻得認命地跟著上路,他這時候就希望昆小山的醫術好到能給京裡那些權貴都搭上話。申凰殺的是匪,又是自衛,可以說她是義士,至於拔人舌頭,那也是苦主家先告謠惹的事,從輕裡判就是賠點銀子的事。當然,要是往重裡說,僅山匪頭子這一條就能砍了申凰和昆小山的腦袋。

秋高氣爽的天氣,坐坐囚車,看看沿途風光,對神凰來說還挺有趣。

以前住的都是最頂端,都是俯視天地,如果身入其間,倒是有一樣的體會。

不過這新鮮勁過了兩天就沒了。

雖說現在是秋日,但這些人的屍體防腐技術真不怎麼樣,給屍體外面塗點鹽,再往嘴裏灌點不知道什麼熬出來的葯汁便算進行了防腐處理,再把屍體用草席裹著往馬車上一扔,就這麼拖著往京裡去。

沒兩天,屍體的肚子就開始鼓脹,那被撓爛的腦袋和脖子也開始飄出臭味。

雖然屍體是在囚車後面,可離得近,不時地來陣風把屍臭味往囚車方向吹,神凰便有點受不了,叫來縣令和提轄官,讓他們在路邊挖坑把屍體埋掉得了,「人都死了,魂飛魄散的,隨便挖個坑把這些爛肉埋了,省得熏著臭著。」

提轄官也想埋,但他不敢埋。這些要是被砍死的,死得這麼沒特色,他就埋了。可死得這麼有特色,能這麼彰顯申凰這麼不凡的證據,他可不敢埋。不然,怕他說出去沒人信,到時候出了事,怪到他頭上。他再三向神凰和崑崙告罪,讓運屍的隊伍再離遠點,就不是埋。

神凰要跟屍體一起上路,臉都綠了,找崑崙商量:「弄道冰封符,把他們冰凍上。」

崑崙說:「你當逃囚跑了,到京裡等我們吧。」

神凰:「……」不,她要和崑崙一起坐囚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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