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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1949》4.補償
「奶奶,我回來了。」

一句話,薑奶奶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撲過去拉著薑茂松,摸摸胳膊拍拍背,盯著他的臉龐仔細端詳,生怕一眨眼就不見了似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怎麼這樣瘦?怎麼受傷了的?讓奶奶看看,傷著哪兒了?」

「不瘦,更結實了。」薑茂松忙安慰奶奶,「奶奶,你別擔心,就是受了點小傷,都已經好了。」

田大花站在奶奶身後,心酸又高興,也不知能說什麼,許多聞訊的村民趕來,擠過來熱情地跟薑茂松打招呼,這個說:「茂松兄弟你可回來了,太好了。」那個說:「茂松侄子大命,如今大出息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院裏人那麼多,一片歡聲笑語,一堆人擠在跟前,都輪不上田大花說話的份兒,田大花索性默默轉身進屋倒茶。

「茂松,看看,這是你的兒子小石頭。你一走七年,這孩子都七歲了,還沒見過爹是啥樣。石頭,這就是你爹,趕緊叫爹。」

奶奶把石頭推到薑茂松面前,瞬間又落淚了。

薑茂松摸摸小石頭的腦袋,又蹲下來抱抱他,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禁也紅了眼睛。他離家時田大花才剛發現懷孕,如今兒子都這麼大了。

「石頭,我是你爸,叫爸爸。」

小石頭有些靦腆,眼睛裏滿是陌生和好奇,很乖巧地叫了一聲:「爸爸。」

奶奶又把福妞拉過來叫哥,薑茂松拉著兩個小孩,不禁也紅了眼睛。

此情此景,一家人都忍不住心酸,旁邊幾個嬸子、伯娘趕忙勸慰一番,村民們簇擁著薑茂松進了堂屋。

田大花在八仙桌上倒了一排茶水,農村待客沒那麼講究,大碗茶,村民們渴了就自己端。

薑茂松端起一碗茶,側頭看見田大花,對她笑了笑,就忙著回應村民們寒暄說話。

村民們對當兵打仗的薑茂松充滿好奇,圍著他問這問那,問起他逃走後的情形。薑茂松說,他和薑根保當初逃出去,一時沒敢回家,怕被捉回去,就商量著要往北去找隊伍參軍抗日,也找不到穩妥的人捎信。這些年不是沒想過寫信,可這樣戰亂的形勢,隔著國統區,解放區,敵佔區,寫信也沒法寄到,又怕給家裏惹來禍端。

村民們圍坐喧嘩了半天,才各自散去了,又有幾家近房邀請薑茂松去家裏喝酒。

「我看咱們今天就不要請了,改天吧,都改天再說。」三嬸大嗓門地笑著打趣,「茂松兄弟剛回到家,今天又是中秋節,咱們總得讓人家一家子團聚說話,光忙著招待我們了,你看人家小兩口都還沒顧上說話呢。」

大夥兒一陣鬨笑,又說笑幾句,才一一告辭離開,薑茂鬆起身送到大門口,再回來時,田大花正在收拾滿桌子的茶碗,薑茂松看著她微笑。

「大花,你好。這幾年你都好嗎?」

「還好。」田大花說,「你的傷……好利索了嗎?」

「好利索了,不用擔心。」

一問一答之間,田大花仔細打量了一下薑茂松的臉色,這男人生的眉目俊朗,面色卻帶著大傷初愈的蒼白,看來他前陣子受的傷肯定不輕。

奶奶在旁邊見兩人說話,會心一笑,絮絮叨叨地跟薑茂松誇獎起來。

「茂松呀,你可不知道,你這一走七年多,我們這個家,可真是多虧了你媳婦,你看這家裏老的老小的小,你媽又早早地……你走的第二年,你媽就撒手去了,茂林那時也才十歲,一家老小全指望在你媳婦身上,她辛苦等了你這麼多年,替你把兒子養得這樣好,如今你終於回來了,可要好好補償她。」

「是這個話。」薑守良也在旁邊說,「茂松,你媳婦是個好的,又能幹又孝順,是你的福氣,你如今有出息了,可要好好待她。」

「奶奶,爹,看你們,說這些幹啥。」田大花忙說。

薑茂松低頭沒言語,半晌抬起頭,眼睛泛紅。

「奶奶,爹,我知道的。都是我不孝,我媽病死我都沒能盡孝……這些年家裏受苦了,我想去給我媽上個墳。」

奶奶一早準備好的祭品,當地的風俗,女人一般是不上墳的,薑茂松就跟茂林一起去上墳,茂林拎著裝紙錢、祭品的籃子,薑茂松把小石頭也領著去了。

☆☆☆☆☆☆☆☆

薑茂松上墳走了以後,田大花就開始張羅午飯。

「大花,你看咱中午包頓餃子行不?」奶奶喜滋滋地建議,「接風餃子送行面,茂松小時候最愛吃我包的韭菜餃子。」

田大花想了想,也行,中午接風餃子,晚上再多炒幾個菜,一家人好好過個中秋節。

家裏的小菜園就在屋後,田大花去割了一把韭菜,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擇菜,福妞去煎了幾個雞蛋,田大花和面揉面,大家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餃子包上了。

薑茂松上墳回來眼睛通紅,怕是在亡母的墳前哭過了,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吃過了午飯的接風餃子,薑茂松就拿了幾包從城裏帶來的月餅,去看望本家近房的幾位老長輩。

之後又有村民來串門,也有外村的親戚得到消息專門來走動看望,一下午家裏你來他往,就沒斷過人,當天是中秋節,等到黃昏時就都回去過節去了,家裏才安靜下來。

一輪圓月爬上天空,灑向大地一片清輝。老爺子特意吩咐把晚飯擺在院子裏,一家人圍著桌子坐下,吃了一頓來之不易的團圓飯。

紅燒野豬肉,野豬肉燉土豆,尖椒炒豬大腸,煮熟切片的豬肝、豬心蘸著細鹽吃,紅辣椒爆炒的野雞一大盤,還有燉豆角、炒莧菜、炒花生米、蒜泥茄子,加上白面大饅頭和自家做的花生紅糖月餅,還有薑茂松從城裏帶來的酥皮月餅……滿滿當當擺了一大桌子。

「嘖,這也太豐盛了,多少年沒吃上家裏的好飯好菜了。」薑茂松說。

「大哥,你猜這野豬肉哪兒來的?」福妞嘴裏塞得鼓鼓的,一邊問,一邊就笑嘻嘻看著田大花。

「哪裏來的?村裏節前上山打獵了吧?」

「我媽打死的。」小石頭搶著說,拿筷子指著桌上的炒野雞,口氣中滿滿的自豪,「還有這個野雞,也是我媽打的,上次我媽還捉了野兔,反正只要我媽上山,家裏差不多就能吃到肉。」

薑茂松頓時意外了,這家裏老弱婦孺,他原本以為,怕也只有茂林能跟著村民上山打獵。

他不由地就看向田大花。掐指算來,兩人成親前只在相親時,在父母和媒人的陪伴下遠遠見過一面,婚後統共一起生活了兩個來月,白天幹活晚上睏覺,他其實真不是太了解自己這個媳婦。

「大花,你打的?」薑茂松問,「你還會這個?你怎麼打的?」

「我會下套子,野雞野兔有時能捉到。這個野豬,算是白撿的。」

田大花還是那套說辭,她心裏清楚,自己那一身怪力,隨便說出去會嚇到人的,自家人倒還罷了,傳出去未必是什麼好事。

她這麼想這麼說,倆小孩卻不樂意了,福妞和小石頭一邊夾著野豬肉吃得滿嘴流油,一邊爭著給薑茂松講「野豬跳崖」的故事。跟三嬸講的不同,故事在三嬸嘴裏就是好運氣,到了倆小孩嘴裏,生髮想像一番,就變得十分兇險了。

「……他們說這野豬怕得有三百斤,獠牙這麼長——」小石頭兩手比劃了一下,「太嚇人了,我媽差點就被它咬死了。」

「對呀對呀,幸虧大嫂跑得快,要是讓我遇上,我早就嚇哭了。」福妞也跟著比劃。

薑茂松聽了,似乎是相信了,跟其他村民一樣,他沒有懷疑的理由,畢竟田大花那麼個瘦弱嬌小的年輕女人,誰也不信她獨自一人能打死野豬。

薑茂松問:「可真是夠危險的。大花,這麼大的野豬,你怎麼弄下山的?」

「拖不動。」田大花說,「我平常幹活多,力氣大,硬拖了一段也拖不動,喊了三嬸她們跟我抬回來的。」

「你一個身單力薄的女人家,往後可不要獨自上山了,碰上野獸太危險了,哪能每次都走運。」薑茂松認真叮囑道,「尤其最近,輕易不要上山了,西山那邊有隊伍,要開始剿匪了,可能是部隊進山動靜大,驚動了野豬,它才跑到這邊山上來了。」

怪不得這時節野豬從深山老林子跑出來呢,田大花心說,剿匪了好啊,好好的一片山林,誰還不想過太平日子。

「剿匪了?」奶奶點點頭說,「好事情,西山那邊的土匪早該管管了。」

☆☆☆☆☆☆☆☆

晚飯後正在收拾桌子,薑根寶來了,一家人忙起身招呼。

薑根保也是一身軍裝,身後跟著他家的兩個孩子。

薑根保跟薑茂松算是同宗的遠房兄弟,薑根保比薑茂松大了幾歲,孩子也大一些,他一走七年未歸,閨女薑丫頭都已經十四了,長得秀秀氣氣的,兒子薑鐵蛋也十二了。

大孩子跟小孩子不太玩得來,薑丫頭來了以後就笑眯眯坐在她爸身邊,鐵蛋倒是活潑些,很快就跟福妞和小石頭跑出去玩了,仨小孩跑去院外草垛旁邊捉蟋蟀。

薑根保特意帶了一包洋煙,說是孝敬薑奶奶的。

「戰利品,我自己都沒捨得抽。」薑根保笑著說。

當地是有個別老年婦女抽旱煙的,不過奶奶平常不抽,就說不要,讓他自己留著抽。

薑根保就遞了一支給薑茂松,兩人抽煙說話,聊一些打仗的事情,田大花和奶奶坐在一旁聽他們聊,奶奶偶爾插話問上一兩句。

「茂松,你往後怎麼個打算?」薑根保問,「你養傷養了兩個多月,我聽說地方上現在十分缺人,也要從部隊抽調一些到地方,你打算留在地方還是歸隊?」

「服從上級安排吧。」薑茂松說。

「我看呀,你不如留在地方,眼看著仗也該打完了,全國都要解放了,我們要建設新中國啦,你又認得字,就在地方上肯定更有作為。」薑根保嘻嘻地笑著說,「再說,你留在地方,離得近了,小林肯定是支持的。」

「咳……我服從上級安排。」薑茂松很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那什麼……哈哈,我不多嘴,橫豎你自己打算。」薑根保打了個哈哈。

「什麼小林?」旁邊奶奶開口問道:

「哦,就是……一個戰友。」薑茂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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