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何謂神兵

徐焰眼眸泛過一抹精光。

好傢夥！

一旁的藍明心看得目眩神迷，卻又疑惑不解：「徐大哥，這到底是在鍛造兵器還是甚麼？」

徐焰下意識回答：「他在借勢。」

「借勢？」

徐焰點了點頭：「借天地之勢。」

「大概是儀山之特殊，在臘月寒冬卻將周遭的寒氣聚於山峰之上。而此刻莫清愁大概是想要藉此天之極寒，再次大幅降低其溫度。」

「與火鍛相反，水鑄本來就是溫度越低越好。」

金千機聞言也是面露驚容：「借天地之力？只是沒感受錯的話，莫清愁也只是一名百紋初境的紋師吧？豈能借天地之力？」

徐焰笑道：「若換了平時，自然不可能。天地之力又豈會那般簡單借用？但這是儀山的臘月，天空聚方圓千裡之寒凝聚的冷雲，早已濃鬱之至。此刻莫清愁並非操控天地之力，而是輕輕的撩撥、引導至下方的水鑄台。這樣的話，難度便低得多了。」

三人議論聲沒有刻意降低，周遭的人聽到徐焰如此侃侃而談，不由得多說一眼。而在看到徐焰那顆光頭，再聯想到數天前莫清愁說那天【玉天樓】的波動是因為七先生到了藏鋒城進行煉兵……

「莫不是七先生！？」

周遭都轟動起來，看向徐焰的目光都變得崇拜。但徐焰仍然目不轉晴，只是死死的盯著身前一幕。

雖說如此引導天地之力簡單不少，但終究還是一件相當吃力的事。

到底你能堅持多久？

看你如此大陣仗，莫不成是想藉著這次福靈心至、靈機一觸，踏入神師境？

……………

轟轟轟轟……

天上的烏雲已經徹底落下，與之同時，水鑄台的寒液同樣彷佛受到無形的吸引，呈漩渦般向上延伸。

一者上升、一者降臨。

相互接觸在一起，化成一團寒冰的龍捲！

莫清愁額角見汗，面色仍然冰冷漠然。

他死死的感受著龍捲中那狂暴寒氣深處──那在不斷成形的紋兵。

四水交錯，在如此極寒龍捲中卻又漸漸成形，渾然一體。

他的紋力已經徹底調動起來！

紋線如同一根根冰線，圍繞著龍捲舞動著，驟眼看去彷佛其龍捲自生紋圖，隨風起舞！

一、二、三……

三個紋先後出現，只是被龍捲牽引而舞動得極快，難以捕捉當中紋圖的端倪！

第四個紋圖！

這時，莫清愁已是青筋暴現。

其狂暴的龍捲轉動越來越快，他的紋線也快到了極限。畢竟要虛空築紋的同時保持感知著當中紋兵的變化，這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滋滋滋……

紋線像憑空出現的蝸牛，在空中艱辛的爬著。

這若是成功，便是第五個紋圖！

徐焰看得更是下意識傾前了身子。

若是莫清愁成功，哪怕是借勢，他都是正式鍛造了一件五階紋兵啊！

滋滋滋滋……

噗！

陡然，那努力成形的紋線憑空消散！而莫清愁更是吐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引起下方的驚呼！

莫清愁那漠然的面容露出不甘之色，但他終究沒有堅持。

他雙手再次一揮，像是那柄利刃一斬虛空。

這是斬斷空天地的連繫！

失去了九天之寒，其龍捲自然漸漸變小。

而莫清愁伸出雙手，十指虛抓，彷佛想要把這個巨大的龍捲風虛攬在懷中。而隨著這他一番動作，其龍捲漸漸響起咯咯咯的聲音，那是凝結成冰的聲響！

哢哢哢哢……

肉眼可見，龍捲轉動的速度越來越慢。

而那一直圍繞著龍捲轉動的四個紋圖同樣如是，卻隨著莫清愁的雙手十指緩緩向中央靠攏，同樣沒入了其龍捲消失不見。

哢哢……

終於莫清愁十指緊扣，而幾乎同時龍捲停止了轉動，或者說是整個龍捲被凝結成一道看上去被凍結成冰，又似一道欲參天而起的冰龍捲風！

「開！」莫清愁十指鬆開，同時吒聲如雷的大喝一聲！

那道冰凝結成的龍捲猛然爆開，化成無數冰屑！

只有一根通體橙紅色的長棍仍然懸浮在空中，四周的冰屑如同風寒，卻隻成了這根長棍的背影。彷佛只要長棍面世，便是空間的主角。

就連莫清愁看向這件紋兵，面上也是露出微笑。

雖說未能乘此機會踏入神師境，但這件紋兵仍然是他鑄造以來，最強大的一件紋兵。

四階巔峰。

距離五階，當真只有一步之遙！

他隨手一招，那根長棍自然的落在他手中，一人一兵緩緩落在地面。

四周頓時響起無數轟然歡呼之聲！

「恭喜莫師鑄成神兵！」

這天，是莫清愁的日子。

也是天下水鑄師的大日子。

…………

夜裏，莫清愁設宴，卻只是邀請了很少的人，甚至於不超過十指之數。只是出現在這裏的，地位都是非同小可。像藏鋒城的城主，雖然因為莫清愁的緣故形同虛設，但畢竟仍然是藍朝的官，官位可是實實在在的。

又像莫清愁的弟子遊雪中、水鑄大師境的兩位鍛造師……

自然，也有徐焰等三人。

莫清愁手持酒杯，走到徐焰身前敬酒：「徐兄弟，這杯我敬你的。」

徐焰哈哈大笑：「這個該是我敬你的了，恭賀莫師鑄成出色的兵器。」

一旁一名老者聞言面露不悅，語氣卻是輕柔：「七先生雖然地位超然，但此話在老夫看來便有點不對了。四階巔峰，雖與五階只有一步之遙，但也堪稱入神。稱呼一聲神兵絕不為過。」

「相信不久將來，貴府的【神兵榜】也會有所變動。」

莫清愁連忙開口道：「李老……」

只是徐焰卻已經徑自搖頭開口：「神兵？此言差矣。老實說我也早要求過卓師把那個甚麼【神兵榜】易名了。」

「神兵？何謂神兵？」

那被稱為李老的，自然也是一名大師境的水鑄師──李止山。

在整個水鑄一道同樣薄有名氣，一生從不服任何人，只服莫清愁。此刻聞言更是冷笑一聲：「強大令執兵者如有神助，自然便是神兵。」

徐焰更是搖頭：「大錯特錯。」

「天下間，向來乃以修者為主，兵器為輔。真正的強者，哪怕手執柳枝也能打遍天下無敵手。若是弱者，哪怕手執強大的兵器，也不入其門，虛有其表。若以此為標準，簡直膚淺之至。」

他看著李止山，面色很認真：「通神，才是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