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水鑄宗師

而令他們更加在意的，是那聳立於山巔，那巨大得如一座小樓的圓筒。

金千機與藍明心或者有點疑惑不解，但徐焰只是一眼，便看出了這座巨大的圓筒，是一座水鑄台。

目測水鑄台直徑至少逾五米，而其高度更足足有十多米！

整座水鑄台，表面銘刻著各種紋圖，當中徐焰一眼也隻認出十中七八，有些紋圖與紋圖之間相互糾纏交錯，難辨其真容。

徐焰也是暗自抽了一口涼氣，這還真是好大的手筆。雖說自己的【九龍聚火鼎】之不凡，但徐焰至今還是看不出其材質，只能隱約推斷是用一種天外之金再利用天火鍛造而成。

但眼前的水鑄台……

雖然不像那天看到其弟子遊雪中的水鑄台般，通體由至寒玉打造而成。

但徐焰還是能夠看出，其水鑄台同樣摻和了大量的至寒玉，除此之外，更有一種就連他都看不出來、大概不存於卷藏記載的金屬，與至寒玉卻完美契合。哪怕在如此寒冷的儀山山巔，徐焰首先感受到的寒意，卻是眼前這座巨大的水鑄台散發而來的！

如果說遊雪中的水鑄台價比萬金的話，那麼眼前莫清愁的水鑄台已經超越了這個說法，卻是真正的萬金不換、堪比一城的極高價格，更價值絕對能成一脈之寶、世代相傳的至寶！

…………

莫清愁的身影落在其水鑄台的邊緣。

巨大得如此的水鑄台，令莫清愁看上去就像站在一座冰山之巔，沒有半點違和。莫清愁隱約目光掠過徐焰的位置，然後微微點頭示意。徐焰同樣抱拳還禮。

莫清愁再沒有廢話：「這也不是在下首次設下【臘月鑄】，接下來就在諸位面前獻醜，利用水鑄之術鍛造紋兵。」莫清愁的聲音輕柔，但卻很精妙的蓋過了風寒聲，顯然對紋力的控制精細至極。

只是這種精細出現在水鑄師卻又合理之極。畢竟水鑄本身對於紋力精細的控制，要求極高。

「今天，在下會鑄造一件四階紋兵。」

莫清愁也沒有太多的廢話，而四周的水鑄師、觀禮者在看向莫清愁的目光大多都是充滿崇拜的。畢竟有多少鍛造師願意這樣公開鑄造四階紋兵，讓旁人習去自己的經驗、技巧？

金千機下意識看向徐焰，卻發現徐焰已經全神貫注，將心神都落在眼前的鑄造。

…………

莫清愁一擺手。

咚咚咚咚。

四道重物落地，卻是落在水鑄台的邊緣位置。

那是四個大木桶。

「這次的鑄造，我也是進行新的嘗試。其鑄造的，是一桿長棍。我將會用北方焚天山【熾熱之泉】、紅河盡頭的【幽冥寒水】、東海的【海天一色】及儀山獨有的儀山之水。」

「眾人皆知，儀山得天獨厚，具兩儀萬象之玄奧。最是適合進行調和。」

「我先以熾熱之泉、幽冥寒水分別凝鍊，然後利用東海【海天一色】那平和之水，配合儀山之水的玄奧，將兩種不同屬性的泉水融為一體。」

莫清愁平靜的陳述著，四周卻是響起一道道低聲的讚歎：「妙啊！以海天一色配上儀山之水進行調和！這想法……」

當然，自然有人不屑一顧：「又豈是那般簡單？焚天山旁熾熱之泉水，乃因焚天山地勢，其水性至烈。而幽冥寒水則受紅河盡頭的影響，吸收了九幽之寒。兩者生性相剋，想要調和又是談何容易？」

「那是莫師，莫師有甚麼辦不到的？」

「嘖……盲目信賴的蠢貨……」

「你說甚麼？！」

就在下方議論紛紛，莫清愁仍然是那般平靜如水。只見他隨手一揮，兩個大木桶上同時升起兩條水龍。

一者哪怕只是自木桶中升起，便浮出陣陣熱霧，與四周的寒意對抗。

一者則看似是一道流水，但卻隱約可見當中冰霜，很難想像一條流動的冰水。

而這兩道水龍在空中靜滯片刻，便落入水鑄台中。

轟！

兩條水龍沒入水鑄台中，卻是引起轟然巨響。

水鑄台就像一座放大了的桶子，當中充滿了水。但那些水並非凡品，都是水鑄師經過調製的寒液。雖然下方的人無法看到水鑄台裡的變化，但眼前的影像著實有點大陣仗。

整個巨大的水鑄台彷佛被一分為二，一者不斷冒出寒煙、一者不斷沸騰著，相互相剋！

莫清愁就這樣盤膝坐在水鑄台的邊沿，雙目閉闔。看似不理不會，但其實心神早已落在水鑄台控制著一切的變化。

…………

時間足足過了一個半小時。

沸騰的聲音已經越發激烈，而另一邊升起的寒霧卻同樣越發濃鬱！

比起火鍛師，草煉、水鑄，更多的是將原本就充滿特性的材料再進一步強化、特化！

莫清愁就在這時睜開了雙眸，他再次袖子一揮。

剩下的兩個木桶同樣升出兩條水龍，沒入水鑄台中。

那剩下的，自然便是東海的【海天一色】與儀山之水。

東海的【海天一色】，是東海深處的一處禁地。當地每天夕陽之時，海水會變成火燒之色，彷佛與其夕陽相互呼應。這時候的泉水，對人體是致命的。但偏偏卻有著其獨特的兼具水之柔及陽之烈的怪異特質，吸引不少水性紋獸棲息。

而這泉水，自然也是一種獨特的材質，特別是對於水鑄師而言，更是不可多得的良材！

當這兩條水龍沒入水鑄台，再也不分剛才那般一者沸騰、一者寒霧般涇渭分明，而是打成一片。配上剛才的海天一色，整座水鑄台冒出的輕煙卻是變得五光十色，渾在一起，顯得光怪陸離，彷佛自成一世界。

莫清愁的面色再不復剛才那般從容淡然。

他的目光再次從下方一掃，看到那顆光頭同樣死死的看著這邊。

他心神一動。

呼……

他兩手連揮，水藍色的長袍袍袖被他揮舞得只剩下兩抹殘影。而隨著他的舞動，天色那團厚厚的積雲卻是彷佛受到某種召喚。那如同沙漏般的雲團卻同樣緩緩的轉動起來！

「天啊！」

「這到底是……」

呼呼呼呼……

隨著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陣陣風聲凜然，寒風如刀！

在所有人駭然的目光之下，沙漏般的雲團竟然漸漸向下延伸！

向著水鑄台延伸！

這就是水鑄宗師的功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