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趕緊答：「回老夫人，是搬來了一些。」

「除了皇賞還有些什麼？」

「還有就是老爺這些日子新置辦來的。」那婆子指了指主臥寢，「奴婢們都照著老爺的吩咐搬進屋去了。」

老夫人二話不說，抬腳就往屋裏走。身後，王氏酸溜溜地來了句：「老爺還真是疼愛那位郡主，這是要傾盡全府財力來博紅顏一笑啊！」

這話聽到老夫人耳朵裡就更是尖銳，她憋著一口氣沒處撒，看到門口有個丫頭正蹲著在擦椅子，竟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那丫頭觸不及防，「啊」地一聲跌倒在地，一抬頭見是老夫人，趕緊又跪了下來。

可老夫人的氣哪裏是踹個人就能出得去的，特別是進了這屋子，特別是看著這一屋子金玉之器，她的心都在滴血。

銀子啊！這都是沐府帳面兒上白花花的銀子啊！那些銀子她不捨得用，也不捨得給孩子們用，卻沒想到竟被沐永年全部都用來給榮憲裝飾一間屋子，這讓她如何能平衡？

老夫人隻覺全身的血脈都往上湧了來，她急喘了兩口氣，抬了手就要去砸東西。孫嬤嬤嚇得趕緊攔她：「老夫人，可使不得！這些東西哪一樣都是真金白銀，可是值錢著呢！」

葉姨娘也跟著勸，「是啊，聽說都是老他親手置辦的，可見老爺是相中了的，若是砸壞了只怕老爺會生氣。」

「那他有沒有想過我會生氣？」老夫人見這個不能砸那個不能摔，她心裏的火氣出不來，眼前一黑，半點兒沒暈過去。

好在孫嬤嬤在邊上扶了她一把，把人安置在椅子上坐下，忙著給老夫人拍背順氣。

這時，沐嫣然眼珠一轉，主動問了這明月苑兒的下人，「你們可有聽說，這些東西是老爺主動去置辦的，還是榮憲郡主向老爺提了什麼要求？」

小丫鬟們面面相覷，皆搖了頭表示不知，到是有個婆子想了想，開口說了句：「有一次老爺買了東西回來，好像說了一句榮憲看了一定歡喜的話，聽起來像是要給郡主一個意外驚喜。」

沐嫣然一聽這話趕緊就跟老夫人道：「想來都是父親的主意，並不是榮憲郡主有意讓咱們府上破費。」

「大姐姐這是明擺著替那郡主說話呢？」沐佳晴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人家許了你什麼好處。」

沐嫣然皺眉道：「四妹妹，你今年也不小了，該是懂事的年歲。郡主不是許了我什麼好處，而是她做為主母，我們姐妹臉上都有光，將來就是嫁人也有個體面的主母給撐著場面。這個道理姐姐以為上次你就該懂了的！」

上次沐佳晴是懂了，可懂歸懂，卻並不代表她就不覺得委屈。原本打算好好的想讓金姨娘藉著肚子再爬上去一步，可現在孩子沒了不說，半路殺出來個榮憲郡主，生生把她這個念頭給打消了去，叫她如何甘心。

「哼。」她又白了沐嫣然一眼，「大姐姐真是高瞻遠矚，你是早過了及笄之年了，又成了這副樣子，心裏必然著急，妹妹可沒姐姐那樣長遠的心思，就是想著原本祖母答應下來的一套頭面如今做不成了，心裏憋屈。」

「是啊！」金姨娘也嘆了一聲，「還沒過門就不管親生女兒了，花燈不給，如今連打套頭面的錢也被繼母都用了去。老夫人，這榮憲郡主還沒過門的家裏的小姐們就要受這樣的委屈，一旦她入了府，還讓不讓咱們活啊！」她一邊說一邊拿帕子點了點眼角，「旁的都是小事，可老夫人身子不大好，妾身小月後身子也要進補，這每日進補的銀錢也不是小數，府裡帳上就剩下那麼點兒，平日開銷都不夠，還拿什麼來買補品？」

沐佳晴點頭道：「就是，若是姨娘留下了病根，將來還怎麼替沐家開枝散葉。」

沐書瑤聽了這話，不由得就笑了，沐永年果然是好樣的啊！她不過是安排人在他面前念叨了幾句那榮憲喜歡金玉擺設，喜歡文玩古物，沒想到這男人還真是上心，竟是掏空了沐府的帳房來為美人添香。

她笑盈盈地開口，「既然帳上沒有銀子，那頭面不做就不做了吧，做女兒的，總得緊著父親開心才好。」

柳姨娘也笑，幾位小姐可都委屈得很呢，依妾身看，府裡除了葉姨娘和三小姐，沒有一個不堵心的。

「那你自己呢？」沐書瑤問了一句。

「妾身又沒有一兒半女的，也早對沐府死了心，如今沐府裡鬧得厲害，也不過當一場笑話來看看。」柳姨娘嘆了口氣道。

「如此說來，這沐大人倒真對榮憲郡主是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啊！」

「誰說不是呢。」柳姨娘接話道：「王妃還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沐書瑤不解地問。

「沐永年還在王妃的首飾店裏為榮憲郡主定了一套水晶頭面。」柳姨娘喝了口茶又繼續說：「他還吩咐夥計去沐府取錢。正碰上老夫人在帳房發火，老夫人立馬叫夥計拿著那套頭面回去了。」

「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兒。」沐書瑤點點頭，也不在意，「只要東西沒損壞就行，她退貨也無可厚非。」

「可事情就壞在沐永年已經從這套頭面裡取走了一對鐲子，可沐家現在公中的帳面上只剩下百八兩銀子了，別說一套頭面，就是付那一套水晶鐲子的錢也拿不出。」

「那夥計又說整套頭面，少了一對鐲子就不齊全了，一定要收全套的價錢。」

「老夫人肯定是要賴的。」沐書瑤一臉肯定的說：「說不定她就搬出我的名號來招搖撞騙了。」

「王妃真是太了解老夫人了，」柳姨娘沖沐書瑤伸了伸大拇指，隨即又道：「老夫人還真就這麼說了，可是那夥計卻是不買帳，非要老夫人付帳，說是如果沐府真要賴帳，他就拿著沐大人寫的字條去衙門，請京光尹評評理。」

沐書瑤心頭暗笑，卻對這事上了心，打算回頭查查那夥計，一定要掌櫃的給他漲工錢。

「最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