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麼辦呢？」柳姨娘冷哼道：「她總不能放下身段跟個鄉下老太太似的，撒潑耍賴吧。」

沐書瑤挑了挑眉，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柳姨娘冷笑道：「那鋪子是王妃您的，她就算想用沐永年的名義壓服京兆尹也不得，何況還有她兒子親筆寫的字條，她要是耍賴也不過是給沐家徒惹笑話。最後，她只能拿出自己的私房，不過還是死活不肯買整套頭面，隻付了那一對鐲子的錢。」

沐書瑤聽了也笑了，搖頭道：「這老太太啊……」餘下的話，她也不想說了。

柳姨娘也笑道：「以往送到老夫人手裏的東西從來都是有去無回，這一下可是讓她出了血本，只怕要病上一陣子。不過王妃您算得可真是準，就只找人在沐永年面前提了一句那榮憲郡主喜歡水晶頭面，他還真就去買了，真不知道他這腦子是怎麼當上右相的。聽說當年科考還是殿試一甲，嘖嘖，當真是奇跡。」

沐書瑤好笑道：「我可是聽說沐永年在朝堂上做事是一點都不含糊，包括他這些往北地鎮災，若不是事情辦得當真是利落漂亮，皇上也不會給予那麼高的評價。恢復他正一品的官銜。這足以證明，他不是腦子不好使，只是在處理家宅內院兒之事上的確是有一定的欠缺。

男人麽，對於內宅勾心鬥角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這些年也沒有個像樣的主母給他把持著家裏，又攤上這麼個貪財沒立場遇風就倒的母親，不內亂才怪。」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柳姨娘就站起來告辭。

她才回到沐府，就聽說沐永年被老夫人叫到明輝堂去了。

她心頭暗笑，老太太應該是找兒子算帳去了，她這體已可是存了一輩子，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給了一個外人，她心裏不甘啊！

明輝堂裡。

老夫人已經氣得病倒在床榻上，頭上敷著熱布巾，一個勁兒地在那哼哼。

沐永年三步並做兩步地奔到老夫人跟前，還不等說話呢，就聽老夫人中氣十足地喝了一聲：「逆子！你給我跪下！」

他一愣，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孫嬤嬤，覺得有些沒臉，沒跪。

老夫人氣得把個床榻拍得「啪啪」作響，哭嚎著道：「媳婦兒還沒進門呢你就不要我這個娘了，我的命好苦啊！我堂堂一品宰相的親娘居然就要被親生兒子給遺棄，孫嬤嬤！明日你就扶著我去跪宮門，我要跟皇上討個公道！不！不是明日，現在就去！」

老夫人掙扎著就要起來，嚇得孫嬤嬤趕緊去把人按住，急聲道：「現在都是晚上了，宮門早就落了鑰，您就是跪到天亮也沒用啊！」

這孫嬤嬤很是能看出眉眼高低，見沐永年執拗，便知是因為自己在這兒的原因，於是又道：「老夫人，您有話好好跟老爺說，親母子，沒有解不開的結，老奴到門外面去守著。」

聽裏面這麼說，柳姨娘帶著小丫頭又走遠了一些，隱進了假山洞裏。

由於離得遠了，柳姨娘也聽不到什麼話，就轉了個彎從假山的另一頭回自己的院子了。

窗間過馬，白駒過隙，在沐家上下一片忙碌中，二月初一這天，很快就到了……

沐永年娶榮憲這天，天出奇的冷，就算已經出了正月，天還是陰陰地，似乎要下雪一般。

老夫人一大早就在佛堂誦佛上香，她的右眼皮從一睜開眼就在不停的跳，連帶著人也跟著心神不寧。她只求今日這場喜事能順利的辦過去，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

沐永年昨晚就在書房那邊的臥寢歇下，今日早早就起了來，在下人的服侍下開始洗漱更衣，穿起喜袍戴上喜帽，就準備往皇宮去接人。

雖說羅皇賜下了郡主府，但還是準許她從皇宮出嫁，儀典是按照郡主儀製來的。

沐永年神清氣爽，那種感覺簡直比當年娶姚氏時還要精神。侍候著的小廝很會說話：「老爺大喜過後就是更大的喜了，相信郡主過了門很快就能給您添個大胖小子，到時候咱們府裡可就更熱鬧了。」

沐永年笑著敲了他的頭，「就你機靈。」

「對了老爺。」這小廝告訴沐永年，「今兒一大早大小姐就來了，那時老爺還沒起，大小姐就在堂廳那邊等，老爺您看是到前頭去見還是叫大小姐過來？」

沐永年想了想，「讓她進來吧。」

那小廝出去，不一會兒就換了沐嫣然進來。沐永年穿著一身大紅的喜袍坐臥寢外間兒的椅子上，笑呵呵地看著沐嫣然，竟讓沐嫣然看出了一些慈眉善目的感覺。

「父親。」沐嫣然叫了一聲，上前行禮，「女兒恭賀父親大婚之喜。」

沐永年呵呵地笑，「為父聽說你一早就過來了，可是有事？」

沐嫣然點點頭，又往前走了幾步，到沐永年跟前，這才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給他道：「女兒知道前些日子為了給郡主添置家什父親從帳上支了不少銀子去，今日操持婚事又是一筆大開銷，這個，算是女兒孝敬給父親的。」

沐永年從她手上接過東西來一看，竟然是兩張銀票。每張五千兩，一共一萬兩。

他很是驚訝地：「你那裏來的銀子？」

沐嫣然道：「是往年外祖父給然兒的零花錢，嫣然都攢著也就只有這一點了。」自從他們一家從金昌縣回來，王家就與沐家斷了來往，因此沐嫣然手裏也只剩一下這一點了。

「真的？」沐永年似有些不敢相信。

沐嫣然告訴他：「父親也是知道外祖家自打麗雲表姐出事後，就與然兒和姨娘斷了來往，女兒實在是一點進項也沒有了，能有這些已經是極限了。」

「恩。」沐永年點點頭，「近日開銷的確是大了些，你的心意為父都記在心裏，你放心，郡主也早就有話，今後定不會埋沒了你的前程。」

沐嫣然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跪倒在地：「女兒的前程，還望父親和未來的母親能夠體恤。」

沐永年當下也是有些激動，伸手按住她的肩頭，道：「難為了你了，為父都曉得。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待你母親進門，這家裏還需要你多從中周旋。」

「這是然兒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