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了嗎？」周易整理著手邊的筆記本，頭也不抬地問道。

與他隔桌而坐的薑錦，眯著眼睛望著玻璃窗外燦爛的日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對周易的發問充耳不聞。

周易又喊了兩遍，沒能得到回應，隻好把手放在薑錦面前晃了晃。

「……什麼？」薑錦恍然回神，就像才從夢裏驚醒。

周易：「我問你是不是決定好了……你這幾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是嗎？沒有吧。」薑錦摸摸鼻子，並不承認。

事實上，她這兩天的確有點心事。自從顧寒傾告訴她唐許回來了之後。

她對唐許的感官很複雜，就像是突然發現，過去的生活裡一直存在一個人的痕跡，他就站在那裏，不管怎樣應對，他都始終存在，磨滅不去。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讓薑錦有一分緬懷，一分同情，一分可惜……種種情緒就像是大雜燴，最後弄得薑錦也分不清對唐許是善是惡。

或許還是善的。

至少，她衷心希望唐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走上屬於自己的人生。

薑錦從不曾怨恨他。

「你看你看！你又發獃了！」周易怎怎呼呼打斷了薑錦的沉思。

薑錦一擺手，思緒徹底拉回來了：「我知道了！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決定好了？我的回答，是。」

「原來你還知道我們在談劇本啊。」周易晃了晃手裏的厚厚劇本，挑著眉，「其實你的選擇，我並不意外，因為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賓果。」薑錦笑彎了眼。

之前有兩份劇本送到了薑錦面前、

第一份劇本，導演是華國知名資深導演，這次要拍攝一部以盛唐風流為主題的古代電影，裏面名傳千古的楊貴妃，毫不猶豫想到了曾經的禍國妖姬薑錦，然後就把劇本遞到她的面前。

這部電影是標準的大製作，細看演員表，就連配角也不曾出現一個默默無聞的名字，團隊更是金牌團隊，獲得過奧斯卡提名，資歷雄厚。

這一切的一切，就簡直是在上面打了一個標籤，穩贏。

薑錦也看過劇本，為這份劇本蕩氣迴腸的故事而拍案叫絕。

說實話，若不是出現了第二份劇本，她恐怕已經答應楊貴妃角色的邀約。

可偏偏，周易這個火眼金睛，從垃圾桶裡發現了這份看似非凡的劇本，遞到了薑錦面前，並且一舉獲得了她的喜愛。

薑錦曾沉浸在這個劇本中，一連幾天都難以回神。

說起來不可思議，這個劇本背後的導演，是一個新人，連一部正經的電影都沒拍過，之前拍過兩部紀錄片，在國外念書，至今不過二十九歲，在導演年齡動則五六十的圈子裏，他這個年齡簡直就是初出茅廬的小新人。

而這份劇本，從編劇到導演，都是他一個人。

劇組的資金也很窘迫，據周易的調查得知，這部電影沒有拉到投資，全部都是導演自掏腰包。

『看來這導演還挺有錢的嘛……』周易在告訴薑錦這個消息的同時，也在笑著打趣。

這樣的沒投資、新人作品，為薑錦挑選劇本的專業團隊，一天要處理十幾份。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是少不了自以為能天上掉餡餅的人，抱著買彩票的心思把劇本投給薑錦工作室，期待萬一薑錦看中了他們的劇本呢？

薑錦是出了名的看劇本不看錢，也是這些迫切希望成名的導演們，心目中的最好跳板。

如今有人成功了，這個人的名字是梁令。

說來也是奇跡——那天周易從公司下班，本來都離開了，又因為落下手機重新回了公司，懶得開燈抹黑找東西時，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梁令的劇本剛好掉在他面前，散落了幾頁。

周易不得不開燈撿東西，當他準備把這份劇本重新塞回垃圾桶，卻在劇本上看到一句台詞，瞬間驚艷了他。後來他在辦公室坐了一夜，硬是把這份劇本給看完了。

然後才有了遞到薑錦面前，讓她選擇的機會。

「這個導演梁令，如果知道你接下了他的電影，恐怕高興得要瘋吧。」想起這個場面，周易就覺得有意思。

他更覺得好奇，能夠寫出這個劇本的年輕人，是什麼樣子的？

「我看未必。」薑錦再次拿起那份梁令的劇本，「你不覺得，這個人很傲氣嗎？」

「嗯？」

「就這麼直接把劇本丟過來，然後就沒下文了，就像是在對你說——喏，愛拍不拍。」說完薑錦自己先笑了。

周易搖頭嘖嘖道：「你整天在想些什麼哦！」

「哈哈，你不懂，這是天才與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

「……算了，我先幫你把這梁令約出來見一面。」

周易的效率是很快的。

第二天下午，薑錦就見到了梁令。

梁令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很傲氣的人。

他生得高大白凈，長得清秀而充滿書卷氣，一米八八的大個子，穿著清爽的淺藍色T恤跟白色褲子，背著雙肩包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大學生。

事實上他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從南加大的導演系以博士身份畢業，之後又陸續在荷裡活的幾位世界頂級大導演手下實習過，一度做到了劇組地位不低的副導演位置。

按照這樣的軌道，他再熬上幾年，就能順理成章地在荷裡活為一部真正的電影掌鏡，成為一個真正的導演。

結果梁令突然提出辭職，跑去非洲草原拍動物紀錄片，回來在聖丹尼斯電影節上拿過一個獎。

沒過多久，他就回國了。

——以上履歷，是周易連夜打聽出來的，薑錦在與梁令見面之前剛看過一遍。

結合她現在看到的這張臉，她只有一個評價。

看似溫和的外表下，不羈和自由的靈魂。

－－－－－－題外話－－－－－－

昨天沒更，抱歉，眼睛太痛了，回家電腦都沒開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