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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人,別鬧》151、瘦骨
151、瘦骨

「晗晗,去見見她吧。」小舅舅說道,他說如今的外婆,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或許我的心中有恨意,但是見見她,那種恨的感覺便會消失,就跟他一樣。

「小舅舅。」我神色嚴峻,樣子莊重,不想說這個話題,「關於薑卿卿,她後來去了哪裏?」

小舅舅搖頭,自她離去,便再也沒有見過了。

「若非你今日說起,我大概都忘記了,她是我的生母。」小舅舅這般說道,他說薑卿卿任性,可惜個中緣由卻不便與我道來,小舅舅隻著重在薑卿卿和我外公的事情上,他以為我是介意這個,其實不然。

詭美人說過,將外公的屍骨帶回舊宅的人便是薑卿卿,而她又是為什麼呢。

唯美一點的猜測,或許是為了欲外公一起長眠,或許是想回到舊時那段如同神仙一般的日子,唱唱小曲兒,便沒了人世間的煩擾。

外面起風了,小舅舅起身,將窗戶關上,他說金家之人素來薄情寡淡,外公與外婆若非門當戶對便不會在一起,而我媽和我爸也正是這樣,至於大舅舅和他,都不曾覓得良緣。

小舅舅說笑著開口:「倒是羨慕你了。」

我怔了一下,看向容祈,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聽小舅舅跟我說,可惜我們哪裏會是一帆風順的,麻煩一樁接著一樁,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小舅舅可曾聽說過,關於金家家主的詛咒,死了之後永世成為骨生花,魂魄被囚禁在那盛世繁花之中?」我問道,骨生花到底獵奇,就算是不曾見過的,大都聽說過。

小舅舅驚了一把,搖頭:「不曾聽說,你在舊宅見到了什麼?」

「外公的屍骨。」我沉聲道,薑卿卿是他的生母,小舅舅有權利知道期間發生的事情,或許他會告訴我更多的細節,我將之前在舊宅之中見到的情景告訴給了小舅舅,他聽完之後面露驚詫,大抵是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就是我,若非親眼所見,也很難想得到白骨會生出那樣絕妙的花來。

小舅舅說這件事情他不清楚,當年他也跟我一樣,親眼看著外公下葬,屍骨該是保存在墳墓裏面,怎麼偏偏跑到了舊宅,我沒說是薑卿卿所做,詭鏡的事情,有些需要掩藏起來。

他讓我去見見外婆,或許能知道當年的真相,他呢,從此之後怕是要青燈常伴了。

「小舅舅,你凡心未了,如何能常伴青燈?」我淡淡地開口,明明對薑卿卿的事情在意的要死,卻為了讓我不恨外婆,將薑卿卿貶到那樣的地步,到底是他的生母。

外面的風大了不少,連帶著窗戶都吹開了,小舅舅再度起身,去關了窗戶。

我與容祈對視一眼,他終究想要選擇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嗎。

容祈將我抱了起來,說時候不早,要回去還得趁著暴雨來臨之前,我與小舅舅告辭,從護寧寺離開,才剛剛走到門外,便看到小舅舅已經等在那裏了。

「你說的沒錯,有件事情,我是該做個了斷了。」他說道,小舅舅跟我們一起回去,這樣子也好,省得我見到外婆,會生出尷尬的神色。

我身上還藏著從舊宅帶出來的磁帶,打算等回家以後,找個地方聽聽。

我回到老家,我媽開的門,她見是我,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有些不知所措,最後臉上露出一朵花兒來,我媽那天離開的時候說讓我跟容祈有空回去看看,不巧想我們回來的那樣及時,她問我們有沒有吃了晚飯,待看到身後跟著的小舅舅,我媽倒是嘆了口氣。

「姐,媽呢。」小舅舅問道,他一身僧袍,倒是和這裏格格不入。

我媽面露難色,指了指旁邊那個小房子,說外婆在裏面。

那是我家原本用來做廚房的一個小房子,後來將廚房搬到大房子裏去,這間小屋子一直空著,偶爾堆放一點雜物,我沒想到外婆會在裏面,我媽說外婆自從回來之後便一直將自己關起來,她只能在每天送飯的時候才會看一道縫。

「去見見吧,你外婆她願意見你,回來之後便一直喃喃你的名字。」我媽說,想我外婆那樣的要強,如今廢去一身本事,以她的性子,指不定得怨我,可是外婆,你都勞累了那麼多年了,難道歇歇不好嗎?

我在門外敲了幾聲,低聲說道:「外婆……是我回來了。」

門內沒有動靜,也不見那門打開,門裏很是昏暗,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我媽說可能外婆睡覺了,天色不早讓我們先在這裏休息,可當容祈轉身的時候,那扇門吱啦一聲,從裏面打開。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從裏面出來,披頭散髮,瘦的皮包骨,渾身上下一股難聞的氣味,我愣了一下,實在不願意拿眼前之人跟我外婆聯繫在一起,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那樣的冷淡。

外婆緩緩走到庭院中間,盤腿而坐,嘴裏喃喃著:「冤有頭,債有主,你如今來找我卻又什麼用呢,人死如燈滅,不消你動手,我也很快會下去了。」

外婆忽而提了嗓音,朗聲念叨著咒語,是她印象之中唯一留下的,破碎了的咒術。

她在庭院之中,胡亂地跳動著,跟跳大神一樣,眼神詭異,忽而笑了起來,做法術似的將手裏的符燒掉,那火沒有控制好,連著燒了她的手,外婆忽而笑著說道:「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叫你們纏著我!」

我震驚了,我媽說這個情況是正常的,我外婆只是不願意麵對事實罷了。

屋子周圍有大法坐鎮,尋常鬼怪根本近不地身,纏在我外婆心裏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外婆忽而跑了過來,在我面前一把跪了下來,哭著說道:「晗晗,對不起,是外婆錯了。」

這樣的外婆,活了那麼多年也不曾見過,別說見了,我連想都不敢想,小舅舅和我媽兩人一人一邊將外婆從地上抬了起來,她幽幽地露出一個笑容,才發覺她好像變了,瘦了之後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們怎麼都來了啊。」外婆忽而問道,她的精神好像受了刺激似的,也是,一生的本事,突然全部不見了,換做是誰都會慌的。

外婆盤腿在院子裏坐了下來,讓我們也跟著坐下來,她喃喃:「我這一生,隻做錯了一件事,如今看來,一招錯,滿盤輸。你到這裏來,我自然知道你想幹嘛,問吧。」

外婆的眼神忽而亮了起來,她根本沒有瘋,只是走不出心底的那個結。

舊宅的鑰匙還是她給我的,外婆見我不說話,繼續往下:「你如今也算是金家正式家主,不像過往那樣風光,到底金家所有人都得聽從你的調配,哪怕是我。」

我怔了一下,不曾想外婆心裏竟然是這樣想的,她說如今不管我做什麼,她都會聽。

可是外婆,我的心裏沒有那麼重的觀念,即便做了家主又如何。

「外婆,骨生花,你知道嗎?」我問道,她點點頭,說她清楚地很。

「那你又知道,外公的屍骨是誰搬的?」我問道,她的眸色沉了片刻,點頭。

她說當年將外公下葬的時候,的確葬的是屍骨,只不過是後來被有心人給敲開了墳墓,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薑卿卿。

「外婆,薑卿卿一介戲子,如何開的了那個墓?」我繼續問道。

外婆笑了,她說這是他們的恩怨,犯不著與我說,她的視線落在小舅舅的身上,沉聲說道:「墓,是我給她開的。活著要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不是很好嘛?她想要,我通通都給了她,到底她還要如何貪心?」

外婆說她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便是當年路過梧州的時候,繞了那條道,遇上了薑家姐弟,遇上了會唱戲的薑卿卿,遇上了比女人還要妖媚的薑黎黎,當年初相識,卻不曾想是禍根初埋。

外婆看著小舅舅:「你心裏怕是怨恨我的吧,騙了你那麼多年。將你強行從母親的懷抱裡抱了過來,讓你們母子不得相認,這都是我做的,你要恨便恨我。」

「媽……」

「我當不得你這句媽。」外婆忽而這樣說道,「薑卿卿才是你的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你的母親。」

「媽,縱使你非我生母,卻也有那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呵呵,養育之恩?瞧著他們像對活神仙一樣,而我卻要活在漫天壓力之下,你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嗎?」外婆怒目,冷聲道,「我也要她嘗嘗滋味,嘗嘗只能見到卻不能吃著的滋味。」

外婆這樣說,可是那樣倔強的人如何會這樣想,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外婆忽而頹然:「都是報應,報應吶。薑卿卿來了,薑黎黎也來了,他們要來索我的命,他們說在下面太過荒涼,說我害得他們好慘,要我下去陪他們呢,沒了通靈之術,我又如何能鎮得住冤魂,他們到底還是來了。」

「外婆……」

我喊了她一聲。

這是你心裏在作怪啊,哪裏有是薑卿卿,哪裏又有什麼薑黎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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