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長明不明白蟲靈是什麼意思，乖乖的坐在它的旁邊，蟲靈便抬起何長明的手，放在了古琴之上。

「蟲靈，這是琴師的古琴？可是我不會彈琴啊！」

為了掩蓋自己的眼睛已經能看見的事實，何長明先是裝模作樣的摸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蟲靈白了何長明一眼：「你自然是不會的，這古琴的彈法在琴師那會就要失傳的緊，你會才怪了！」

它舉起何長明的手，讓何長明的手指撥動琴弦：「這把琴叫做問心，你會不會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感受到什麼樣的內心！」

「問心會把它感受到的你的內心彈奏出來，只有知音才能聽懂你的心聲，我不知道孤島到底在這深海之崖裏面的哪一處，所以現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何長明恍然大悟，此時問心已經傳來了激昂又帶著些許悲愴的聲音，這琴聲不斷傳播出去，像是水紋一樣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音波。

何長明彈奏了許久，直到問心不再發出聲音，蟲靈告訴他，問心已經將他內心的想法彈盡，現在等的就是孤島會不會出現。

只是一直過了很久，久到天色都漸漸的暗了下來，久到何長明和蟲靈都開始沮喪，孤島仍舊沒有出現。

「我們這算不算是失敗了？」

何長明看著波瀾不驚的深海，向蟲靈問道。

蟲靈只能點點頭，表示自己的無奈。

「其實我也早就猜到了，孤島已經活了這麼多年，說不定壽命就要耗盡，用最後的壽命來幫助一個不相乾的人，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何長明見蟲靈比自己還要難過，笑著安慰道。

蟲靈嘆了一口氣，剛想和何長明說他們走吧，就見平靜的深海上，忽然出現了一絲漣漪。

「有動靜，難道是孤島聽見了！」

顧不得和何長明說什麼，蟲靈重新沖回了崖邊，死死的盯著微微起了波瀾的水面。

只是這波瀾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讓蟲靈白高興一場。

「算了，蟲靈，就算沒有孤島的幫助，我也會去做這件事的！」

何長明倒是不奢求孤島會幫助他，他向來只相信自己，不過是不願意拂了蟲靈的好意罷了。

何長明話應剛落，巨大的浪花便掀天而起，又瓢潑而下。

一隻巨大的眼睛從深海之中探出，接著便是巨大的身軀，一點一點的顯露在了兩人的眼前。

「孤島！真的是孤島！小瞎子，我們成功了！」

見到海中的身影，蟲靈興奮的拽了拽何長明的衣袖，朝著何長明喊到。

何長明其實已經看見了，這孤島身軀遮天蔽日，至少也有百丈之長，在孤島的背上，當真有一個小島，只是這小島上早就沒有了任何的生機，也不見花鳥樹木。

「來者……何人？」

孤島一開口，就讓海浪甕聲作響。

蟲靈開口喊到：「孤島，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琴師座下蟲靈！」

孤島慢悠悠的看了蟲靈一眼，道：「自是記得，琴師一曲，天上僅有。」

蟲靈笑了笑，將何長明拉到了身前。

「剛才的琴聲就是他的心聲，你既然已經現身，就證明你已經明了他的心意，孤島，你願意幫助他嗎？」

孤島的目光隨著蟲靈的話落在了何長明的身上，給何長明以巨大的壓力，但他仍舊站的筆直，絲毫看不出來他正在承受著孤島釋放出來的威壓。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許久，直到何長明裏面穿的背心都被他自己的汗水浸濕的時候，孤島才猛然收回威壓，開口說道：「千百年來，我見過無數人，像你這樣的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你有什麼地方和那些人不一樣，讓我想要幫助你？」

何長明目光清澈，認真的說道：「我沒有什麼不一樣地方，我只是不想這些東西出去傷害到外面的人，因為外面還有我的家人朋友。」

聽到何長明這樣說，孤島「哦」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你只是為了你的小賈，而不是真正的為了眾生？」

何長明笑道：「現在說我為了眾生，還太早了，至少我現在還沒有為了眾生的能力。我只能說，我知道這裏的封印破碎會產生什麼後果，我會對那些即將遭受災難的人生出憐憫，更多的卻是擔心我所認識的人，也許以後我的境界提升了，我會開始權衡眾生的重量，但是現在，我能很明確的知道自己的內心，現在的我想要保護的首先是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孤島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只是淡淡的看了何長明一眼，像是要看到何長明心虛為止。

可是何長明卻一點都不心虛，因為他說的都是實話，他此舉是為了眾生，但是也沒有辦法否認，他更多的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與朋友。

許久之後，孤島才開口說道：「你很誠實，你並沒有因為想要得到我的幫助而昧著自己的心說話，這些我在你的心聲裡都聽到了，千千萬萬的小家才能組成大家，你既是為了自己的小家，也是為了自己的大家。」

「只是有一個問題，困擾了我千百年不得解，你若是能說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來，我便幫你。」

何長明點頭，「請說。」

孤島先是看了低沉的天空一眼，又看了毫無生海水一眼，才說道：「若是有一天，小家和眾生你只能選擇一個，你會放棄自己的小家成就眾生嗎？」

這一刻，孤島的目光變得很奇怪，這種感覺和剛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現在的孤島，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層虛無縹緲的薄紗，讓人探究不到任何的東西。

「那還用說，當然是犧牲小家成就眾生咯！」

何長明還沒有開口，蟲靈就搶先說道。

孤島的眼睛裏面多出了一絲讓人難以理解的東西，好像在問何長明，是像蟲靈說的這樣子嗎？

何長明拍了拍蟲靈的肩膀，示意它不要說話，開口說道：「我可以為了眾生犧牲自己，但是我沒有辦法為了眾生犧牲我的小家，我不是我的家人，無權決定他們的生死，我能決定的，從來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