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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頭》538 棉花的故事
棉花伸手便要去拿,卻被阿荔搶在前面按下。

不作防之下,他便抓到了阿荔的手。

瞬間,如被火燙到了一半,驀地收了回去,不甚自在地摸了摸後脖頸。

「……問你話呢。」阿荔輕咳一聲,眼神有些閃躲。

「有甚好問的,將東西還我便是。」

「你本就是送我的,我為何要還你?」阿荔看著他問道。

「誰說是送你的了?」

「芙蕖閣裡的胭脂,我曾跟著姑娘去瞧過許多回的,這個少說也得花上七兩銀子,還得提前交定金——且這下方,是供客人刻字用的。」

阿荔將錦盒打開,將那盒胭脂取了出來,瞪著眼睛問他:「你既說不是送我的,那這上頭為何會刻著一個『荔』字?」

若不是她跟著姑娘學了識字,只怕真要被這狗男人一張嘴給騙了去!

保不齊她又得當作他是給那便宜妹妹買的,稀裡糊塗就要給氣個半死呢。

怪不得姑娘總說女子也要多讀書,如今她總算是知道好處在哪兒了——至少不會被狗男人耍得團團轉!

「興許是他們弄錯了。」棉花轉身看向門外。

阿荔冷笑一聲:「本姑娘的名字又不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哪裏有這麼容易弄錯?」

棉花一時不再說話,只看著門外的夜色,似有些拿不定主意。

「裝什麼深沉呢?」阿荔皺眉道:「我且問你,你哪裏來的這麼多銀子?」

「自然是攢來的。」

他人品端正,不偷不搶,除了攢還能有什麼別的來路。

阿荔氣哼道:「攢來的?你那點兒月錢,只怕還不夠貼補你家妹妹的吧。」

「自那日你說過,再沒有給過她一文錢了。」

棉花語氣平靜,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阿荔卻聽得神色一滯。

「你騙人!」她反應過來,忙道:「不說遠的,便說上個月咱們跟著姑娘去棉花衚衕,你去時荷包裡鼓囊囊的,在外頭等了會兒姑娘就全空了——還不是巴巴地給她送了去?」

「那是拿去交了買胭脂的定金。」

棉花幾乎沒有思考,便答了出來。

不為其它,只因平日裏出門若是無事,他根本不會將荷包裡裝得鼓囊囊的——

他一個大男人,除了買個饅頭,根本用不到銀子,帶在身上讓人搶嗎?

「當真?」阿荔斜眼瞥著他,嘴角卻不受控制地翹起。

棉花將手負起,微微皺眉道:「我從不說假話。」

他要麼不說,要麼便說真話。

只是,他多數時候都習慣選擇不說。

阿荔撇了撇嘴。

方才還不承認那胭脂是給她的呢。

「那……她就沒找過你?」她試探地問。

「找過,只是我沒見罷了,見了也未作理會。」

阿荔口是心非地「嘁」了一聲,道:「你果真會為了我一句話就不理她了?那先前對人家的百依百順,又是怎麼回事?」

心裏卻已是甜絲絲的。

眼瞎不要緊,及時聽勸就還是有救的。

她阿荔,可不是那種揪著過去不放的人呢。

「何時有百依百順?給她銀子花用……那不過是因為有求於她罷了。」棉花無奈嘆了口氣。

阿荔聽得大感意外。

「你一個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有什麼好求她的?」

見棉花不說話,她又皺眉道:「同樣是女子,你求她倒不如來求我,我哪樣比她差!」

咳,這才不是爭風吃醋呢,只是她天性好強,不願意輸給那些小賤人罷了。

棉花聞言,不解地轉過頭看向她:「你自是樣樣比她好百倍,為何自降身份同她作比較?」

阿荔聽得愣住。

偏偏對方神色一本正經,並半點無討好之意。

可見是發自肺腑之言。

阿荔眼中的笑再也掩飾不住,一顆心雀躍得好似要跳出來。

她原本還當他是真眼瞎呢——如今看來,眼光倒是好得過分嘛。

小姑娘判定一個人眼光好與不好的標準十分自我。

「你還沒說到底求她什麼呢?」阿荔此時再問起來,心情便好了許多。

見他還是不吭聲,阿荔諷刺地問道:「該不會要求人家嫁你為妻罷?」

棉花無奈望天。

真的是好拙劣的激將法。

可……依舊有用。

「我義父知道我的真實身世,他在去世之前,才將此事告知了我——但並未對我說明真相,還須我幫襯著義妹尋得一門好親事,待她穩穩妥妥地嫁為人婦之後,才會告訴我。」

若不然,他當初豈會任人宰割似得賣身葬父?

阿荔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片刻的失神之後,她隻覺得憤怒不已。

「他們把你當什麼了!你這樣的好身手,往前在班子裏應當沒少幫他們賺銀子吧!」

單是她知道的、看到的,他已是為了練功留下一身傷了,真不敢想幼時他到底是吃了多少苦頭。

可他那該死的義父,一直瞞著他真相不說,死之前竟又擺了這樣一道!

這樣自私歹毒的心思,他怎麼不去死?

不對……已經死了!

那好——

「他埋在哪裏了?你跟我說!」阿荔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棉花嚇了一跳:「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挖墳鞭屍,挫骨揚灰了!難不成還給他燒紙嗎!」

「沒必要……」棉花說著,忽然笑了一聲。

阿荔瞪大眼睛。

她幾乎沒見這狗男人笑過呢——別說,還挺好看的……

不對,重點不在這兒!

「你還笑得出來?人家都把你當驢使了!」

她罵著罵著,莫名就覺得鼻子酸極,一顆心被揪得生疼——姑娘……怎沒早些將他買回來呢?

棉花說道:「也無甚要緊的,全當是歷練了。且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也不會再有牽扯了。」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了?」阿荔看著他,說道:「你既有隱情,先前就該與我直說才是,咱們一起想辦法就是了,又何必非要讓我誤會你呢——」

她這麼明事理的好姑娘,難道會不理解他嗎?

棉花不知該怎麼說。

他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不是太擅長這些,更不會自作多情揣摩小姑娘的心思,也沒習慣事事說給旁人聽。

至於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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