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子的神情變化，楚陽神情一緩。

剛才直接說出證道方法，他有八成把握，對方依然無法證道，如今看到對方的神情，知道自己賭對了。

「聖道、聖道！」

老子抬起頭，望著高空雲捲雲舒，卻不住的低喃。

得到楚陽點撥，迷霧散開，他想直接證道成聖，卻猛然發現了兩個問題。

立人教證得聖位，必須得到人族認可，否則如何成為『人』教？這一點就是限制門檻。

還有另外一點，也是剛才聖道明朗，腦海中的鴻蒙之氣要融入元神真靈中，得到的信息傳承：鴻蒙之氣，乃是開啟天道權柄的鑰匙，一旦徹底融合，就得聖位道果，從此以後，天道之下，不死不滅！

「天道之下，不死不滅！」

老子沉思。

「超脫、超脫，不先得到，如何超脫？」

他微微嘆息。

念頭一轉，就有了決定。

「你要什麼承諾？」

老子看向了楚陽。

這一刻，他對這位人族的聖師，竟然有了幾分的佩服。

自從他出現，對方言語行動，都拿捏到極限，甚至直接點明聖位，明知這是對方的算計，卻也發不了火。

「道友，在此之前，我有幾個疑惑，想要先問清楚，可否？」

楚陽沖老子行了個大禮，做足了姿態。

「說！」

老子盤坐下來，也沒有了剛才的冷漠，白須飄灑，神色溫和。

「道友要立人教證道，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人族越強，道友氣運越深厚，對道友的好處越多？」

「然也！氣運越強，越能溝通天心，領悟大道，能加速修鍊！」

「那好！將來，我全力發展人族，壯大族群，稱霸洪荒。」楚陽點頭，神情凝重，「但，若將來人族有大難，道友必須出手庇護！」

「那個時候，我必然已經證道成聖，聖人之位，不可輕出，但我可許諾，我聖位在，人族就不滅！」

「天道之下，人族若滅，也必然是無量量劫之後了！」

楚陽搖頭。

老子皺眉：「人族族群，將來必然龐大無比，根本不可能許諾你全部庇護！」

「我也不為難道友，若是人族被屠，超過一半，道友必須出手庇護，這是底線！」

楚陽的語氣堅決無比。

老子盯著楚陽看了許久，無奈嘆息：「你小小人心，竟能謀劃我，讓我也生不起怒意！」

「這也都是為了道友好，不是嗎？人族越好，道友修鍊越快，說不得道友將來能夠超脫聖位，證道天道，再超脫天道，俯視混沌也未嘗不可！」

楚陽訕訕一笑，卻大有深意道。

「你之心思，鬼蜮伎倆太多，不過你之眼界，你之智慧，你之認知，讓我都不得不嘆服。」老子笑道，「只是，忘論天心，將來必有大劫！」

「天，有心嗎？」

楚陽搖頭，卻嗤笑一聲。

老子眸光閃了閃，卻沒有說什麼。

「道友答應否？」

楚陽追問。

「我隻答應出手！」

「這就夠了！」楚陽露出喜色，「第二，我要道友，庇護人族祖殿方圓億裡，不受侵害。」

「還有幾條？」

老子眉頭一挑。

「隻這一條了！」

楚陽連忙說道。

與這位討價還價，他現在還沒有那個資本，只能小心翼翼，一點點的試探罷了。

「方圓億裡，太廣了！」老子說著，取出一盞寶燈，扔了出去，穿梭虛空，降臨到了人族祖殿之上。燈光一盞，發出的光芒，卻籠罩萬裡方圓，他繼續道，「人族祖殿，萬裡以內，諸邪不侵！」

「多謝前輩！」

楚陽認可，再次行了個大禮。

他知道，那應該是洪荒之中最有名氣的幾盞燈之一的八景宮燈了，屬於上品先天靈寶。

有了這件寶燈，祖殿無憂，也真正的解了後顧之憂，。

「不稱道友了？」

老子古怪道。

「剛才為了人族，我是聖師，不得不為之。現在我是楚陽，還請前輩見諒！」

楚陽老實道。

「人族聖師，你當得起！」老子滿意點頭，他話語一轉，「剛才你要求的許諾，不為自身，隻為族群，莫非你又看到了未來的什麼？」

「巫妖大戰！」

楚陽直接道。

「仔細說說？」

老子反而不急了。

對楚陽，他升起了更大的興趣。

看穿未來的一雙眼睛啊，哪怕是他，也難以推算出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態。

「帝俊高傲，欲一統洪荒，稱霸天上地下，聚集所有氣運。我猜，若是他能夠真正的統一洪荒，得到所有的氣運，必然有相應果位降臨，即使不能證道成聖，但也能夠和聖位媲美。有了目標，就有了慾望，對於那等強者，怎麼會不爭取？」楚陽說道，「然而巫族，自認盤古正宗，大地的主人，看不起任何其它生靈，狂傲野蠻。隨著巫族之人漸多，自然而然，也就是萬族的仇敵，甚至要滅了妖族，完成屬於他們血脈的榮耀。統一洪荒，稱霸天下，萬靈俯首，唯我獨尊！」

「妖族和巫族，必然是死對頭！」

「將來一搏，必然天崩地裂，乾坤毀滅！」

楚陽最後總結道。

「分析的不錯！」老子認同道，「帝俊有野心，巫族有狂傲，這是天然對立，將來必有一場真正的大戰。這也是你讓我庇護人族的原因吧？」

「嗯！」楚陽狠狠點頭，「若是巫妖大戰，必然波及整個洪荒，我人族沒有自保之力，定會損失慘重，萬不存一，這才想著藉助前輩之手。」

「那你說，結局如何？」

老子詢問。

「女媧娘娘創造人族成聖，前輩也將要立人教，人族，乃天地之主角！」

楚陽笑了。

「你是一個異數！」

老子深沉道。

他早已推測了一番，卻算不出楚陽的底細，只是知道是人族的聖師，至於其它，卻一片模糊。

「我怎麼會是異數？又沒有損害洪荒，沒有危害萬族，我只是為了人族謀劃未來而已！」楚陽一縮脖子，委屈道，「對了，我會不會被天道灰灰了去？」

「你不相信有『天心』，為何害怕天道？」老子莞爾，「至於聖心？天道之下，聖人運轉造化，掌握機辯，知過去，觀未來，聖心照燭，天下之大，幾乎沒有任何秘密。再說，聖人之下，皆為螻蟻。螻蟻鬧騰再大，又能如何？」

「螻蟻，真不能逆天？」

楚陽露出不甘之色。

「你就是天的一份子，又怎能逆得了？」老子笑道，「你的意思，應該是螻蟻未嘗不能成聖？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自有一線機緣。機緣雖有，卻太過渺茫，只是你，卻未嘗沒有機會，但，你首先要跨過幾道門檻！」

「您說？」

楚陽來了精神。

「身為人族，必受血脈禁錮，因果源頭，為女媧師妹！」老子點撥道，「這一點若跨不過去，其它都免談。」

楚陽萬分意外。

「你真能看到未來？看到的未來，還是未來嗎？命運啊，哪怕是現在的我，都無法看透，還要繼續掙扎！」

老子感嘆。

楚陽無言。

轉過話題，他們聊了許久，老子將『道德經』遞給了楚陽，嘆息道：「你若不是人族聖師，我當收你為徒，傳我之道，只是可惜、可惜！」

「是我無緣！」

楚陽無奈的聳聳肩。

「不過，他卻可為我徒！」

老子一招手，跪在山腳下的玄都飛了上來，落在旁邊。

「拜見聖師！」

略顯虛弱的玄都，看到楚陽之後，大為激動，連忙參拜。

「這位是道德天尊，盤古正宗，三清之首，鴻鈞道祖的大弟子，你當拜他為師！」

楚陽指向了對面。

玄都一呆，心頭狂跳。

這一位來頭也太大了吧？怎會收我為徒？

「還不拜師，更待何時？」

楚陽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連忙喝斥。

玄都一個激靈，連忙拜下：「請仙長收我為徒！」

他知道一個簡單的道理，既然是聖師所言，定然不會欺瞞。

「好、好、好，雖木訥了點，卻可傳我之道！」老子很滿意，「從今天開始，你為我首徒！」

「拜見師傅！」

玄都再次行拜師大禮。

「恭喜前輩，收得佳徒！」楚陽連忙道喜，卻心中一動，將『道德經』遞給了玄都，「我雖身為人族聖師，可手中卻沒有什麼寶貝，只有這一件，勉強拿得出手，給你道喜！」

「聖師，不可！」

玄都連忙擺手。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楚陽認真道，「但我囑咐你兩點，一是，跟隨前輩修鍊，一定要勤勤懇懇，不可懈怠；二是，不可忘本，記住你的來歷，你的出身！」

「聖師，玄都永遠記在心裡！」

玄都狠狠點頭。

楚陽笑了，卻看向了老子。

「你也不用敲詐我，既然是我的大弟子，很可能也是唯一弟子，我的衣缽，將來由他繼承，自然少不了好處！」

老子搖頭輕笑。

從這一天開始，楚陽帶著老子，身後跟著玄都，還有趕來的人族三祖，開始遊走人族村落。

在每一個村落，老子幾乎都停留些時間，講道傳法。

金丹大道。

這是他根據人族之體創造的修鍊方法。

老子之名，道德之尊，在人族之中，飛速的傳揚開來。

畢竟是聖師和三祖護送，想傳的不快都不可能。

經過九九八十一年，幾人再次回到了首陽山。

「證道之時，就在今日！」

老子臉上，洋溢著一層聖輝。

楚陽卻心思複雜。

若是有可能，他絕不會讓老子創立人教。

可惜，聖人時代即將來臨，給他的時間太短，根本無法阻止。

若他是準聖巔峰修為，哪有老子什麼事兒，他就直接創立人教了。

可惜啊……！

唯有一嘆，盡量謀劃好處罷了。

「聖人時代來臨了，將來……！」

楚陽轉著念頭，卻有種緊迫感。

再不努力，就沒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