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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鴻》第六十九
臘月初十。整個京師銀裝素裹,皚皚白雪落在青瓦上,如同二八芳華的少女裹了一件月色紗衣。天氣仍有些寒,但卻是難得的好天氣,天空放晴,日頭掛在霧藍色的天上,照出微微的暖意照得人心裏直癢癢。

年關將至,南北兩部將軍皆已還朝,今日南部將軍薄飛英、北部將軍鷹奕共同設宴於京郊的武練校場,一面犒賞眾兵將,一面兩軍進行切磋比試,兩軍兵將皆躍躍欲試,欲一比高下。

今日幾乎整個京師的人心裏都癢癢的,都好奇這兩軍比試,今年誰輸誰贏。再逢上這麼個舒爽的好天氣,便早早吃過了飯,都一應候在京郊的武練校場外頭。更有甚者,早早在賭場裡押下了注,此刻一臉興奮伸長了脖子往校場中看。

若是在平時,庶民是不允許接近這等軍事重地的,違令者,輕則杖責,重則論罪充軍發配邊地。一年到頭唯獨今日是個例外。

整個京師都因了這場比試活了過來,一掃冬日裏沉悶的氣息,空氣中隱隱透著興奮,人人都在爭論,到底是南部軍英勇擅戰,還是這北部技高一籌。碧霄一早就興奮得坐不住,得了百裡鴻準許後,拉著淺玉,兩個丫頭早早就守在武練校場之外。

「北部將軍到!」隨著一聲長喝,人群喧囂起來。碧霄拉著淺玉一個勁兒地往前擠,只見遠遠過來一人,胯下是一匹通體烏黑的高頭大馬,此馬非凡,比尋常戰馬高了好大一截,膘肥體壯,周身毛髮抹了油似的發亮,雖是黑色戰馬,在這日頭底下卻十分耀眼。人群紛紛退避開,自覺地為這一人一馬讓出中間的道路。

馬上之人走近,碧霄和淺玉怔在原地,北部將軍鷹奕一身銀甲,單手拉住韁繩,一手拿住頭盔,長發高高束起,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卻平添了幾分不羈。

與想像中的不同,他非但不是一個皮膚黝黑、滿臉胡碴的粗獷漢子。反倒面目十分英俊,眉若朗星,他輕輕勒住戰馬,故意悠悠從人群中經過,一人一馬,不急不躁,還不時勾起嘴角朝人群笑笑,絲毫沒有半點將軍的架子,若不是身披銀甲,一準教人誤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風流公子。

「這南北兩部將軍也太不一樣了吧。」碧霄動動手肘,拐了拐身邊的淺玉,淺玉回過神來,「是啊。這北部將軍年少有為,聽說不過二十七歲。南部將軍自先帝在位時便征戰四方,勞苦半生,如今也已五十有二了。」

「淺玉,你說今日南北兩部比試,誰人麾下的兵將會贏?」碧霄一臉好奇,掩不住眼神中的興奮之色。

不等淺玉開口,自己又自顧自地開口,「要我說,一定是南部薄將軍贏。薄將軍半生都是從這沙場上過來的,瞧著為人又穩重,一定嚴格帶兵,手下兵將自然也不會弱。這北部鷹將軍十足一個公子哥兒的樣子,人又年輕,哪裏有半分將軍的威嚴,若我是他帳中的兵將,我才不怕他呢。」

淺玉看著那俊逸的身影,低聲開口,「碧霄,話不可這麼說。人不可貌相,你不能瞧著這北部將軍年輕,就斷言他領兵作戰不如經驗老道的薄將軍。這帶兵打仗也不是空有一身蠻力便能行的,勇氣、謀略,這二者缺一不可。你可別忘了,北部地勢兇險、異族猖獗狠毒,也著實難守。可這鷹將軍不僅守住了,還親自率隊百裡奔襲圖巴族駐紮的部落,殺得圖巴族四散,凱旋而歸,立下赫赫戰功。」

碧霄只顧著拉著她往人群前擠,嘴裏隨意地答應著幾聲,也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可那北部將軍卻似乎聽見了,腳下戰馬一頓,微微側首,似乎是往淺玉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聲一笑,加緊胯下戰馬,輕輕用力,頭也不回地朝校場內輕馳而去。

「將軍。這老兒今年是怎麼了?將軍前腳剛一回府,後腳便跟了過來,不容人休息片刻,就要急著商議犒軍之事。」北部指揮使高浦湊近鷹奕在身旁輕聲說。

鷹奕不以為意,甩了甩頭,「誰知這老兒打什麼鬼主意。」面上雖是不以為然,但鷹奕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兒。往年這老兒恨不得能把這事兒拖過去,今年不知是吹了哪門子邪風了,居然親自到自己府上商榷犒軍之事。

本想等王上宮宴之後再操辦這事兒,可這老兒催得緊,此事遲早都要辦,乾脆放手全權讓這薄老兒去做,自己樂得清閑。或許這老兒是為了討王上歡心吧。

想到這兒,鷹奕不禁搖搖頭暗自笑笑,自己怕是將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這朝堂暗流湧動,老兒想守住手裏剩下的那點權力也不算什麼大事,況且近年來王上有意弱化他的勢力,這也成了眾所周知的事情了,他若是再不採取點行動,不出兩年,手裏那點兵權可就岌岌可危了。

「南部將軍到!」門口傳來聲音。

「行禮!」整個武練校場全體兵將肅然起立行禮,再無一人嬉鬧交談,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聽得到。

「這老兒的古板還真是半點兒沒變。」鷹奕小聲嘀咕著,和高浦交換了一下眼色,舉步往門口迎他。

鷹奕與薄飛英素來面和心不合,這早已是整個朝堂之上公開的秘密了,只是顧著眾人,該盡的禮儀還是須做全。好在一年到頭也只是這一陣子見面時間多些,倒也還能忍受,若是叫兩人朝夕相對,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呢。

鷹奕看不慣薄飛英古板、固步自封的做法;薄飛英一來暗恨鷹奕分去了他半數兵權,二則見不得鷹奕不遵古法,常出奇招、怪招的作風。兩人領兵作戰風格迥異,連帶著手下的兵將也相互不服,故此每年犒軍之時都暗自較勁,勢必要分個高低。

「讓鷹將軍久候,是薄某的不是。該罰該罰。」薄飛英人還未走近,聲音卻已穿風而來。

「這做作的老東西!每年犒軍都在將軍後頭才到,明明同為將軍,卻顯得咱們矮他一頭似的!」高浦咬牙恨聲道。

鷹奕面上掛著笑,轉過臉來眼神凌厲地瞪了他一眼,高浦不敢再出聲,閉了嘴跟在後頭。

鷹奕大步迎上去,笑容爽朗,「薄將軍來遲,自然是要罰的。那就罰薄將軍先飲三杯!」

「好好好!薄某領罰!」

一乾人等進到屋中,鷹奕回頭瞥見景元夾在在人群之中,臉色冰冷。鷹奕向高浦使了個眼色,朝景元方向看看,高浦心領神會,兀自清了清嗓子,故作驚訝,上前大力拍了拍景元肩膀,「景元老兄!聽聞你今年戍守邊地,怎麼這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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