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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物語》第十九章 顏氏家族
?要說老馬這幫人真是能忽悠,兩天之後的一個傍晚,老馬喊老悶去黑山溝的小院喝酒。

老悶早就聽說,現在老馬在黑山太吃得開了,不但已經跟大媽大爺們相當要好了,幾個大媽甚至在打算給老馬介紹個老太太當老伴。

聽二虎這麼說的時候,老悶驚得幾乎一頭撞到路邊的電線杆子上。「太牛了,你們怎麼乾的,就這麼兩天,這都快混成上門老女婿了?老馬啊馬老爺子,老牛嫩草還啃得動嗎?多大年齡了。」

老悶感覺自己在博山混得太失敗了,這麼多年還沒有完成戳尿窩窩的重擔,老馬剛來這麼兩天,已經要當上門老女婿了。

「簡單,」來到劉大夫的小院,老馬打發走了二虎,跟老悶兩人單獨擺下一桌小菜,「現在人隻認一個錢,這幫子老娘娘老害,也是這樣,我就花了一萬塊錢,就把黑山周邊百分之九十的老頭老太全搞定了。」

「一萬塊錢?就一萬嗎?」老悶感到不可思議。

「是啊,就一萬塊錢,而且還沒給呢,到時候給不給也不一定。」老馬賣了個關子。

老悶是真想學點老馬這樣的本事,但知道催急了,老馬更不願意說了。「你別告訴我,讓我自己琢磨一下,看看你們這兩天幹了什麼事。」

「小朋友,不用琢磨了。」老馬果然不願意讓老悶自己去解密,那樣他就失去了自己解開謎團了樂趣,就像阿加莎克裡斯蒂的偵探小說裡,阿婆一定會設計一個場面讓偵探波洛最後揭開謎底一樣,老馬這麼得意的手筆,肯定不願放過這樣的樂趣。「你猜老頭老太太們最大了樂趣是什麼?」

老悶一看,老頭這是決定爽一把啊,隻好配合道,「大媽大爺沒啥事,就是練拳、下棋、唱歌、跳廣場舞了。」

「對了,我就讓胡主任放風出去,要搞一個廣場舞大賽。我們這些外地的房地產開發商,要認識一下未來的鄉親們。哈哈。」

看著老馬得意地獰笑,老悶由衷地豎起了大拇指。「你太會做群眾工作了,你這個本事,應該去幹拆遷。」

「兄弟,你很有才啊。你這麼一啟發,我這才知道,要動土找寶貝,必須得乾房地產啊。我們他媽的就是不蓋樓,把地方一圍起來,這就想幹啥幹啥了。」老馬拍了一下大腿。

「這得有錢,有錢,有錢。」老悶苦著臉說道,「有了錢,就會更有錢,你沒有錢,就只能幹想。」

「怎麼樣,把你家那個小賣部關了吧。跟我一起乾。」老馬忽然問,「這兩天沒見老剛啊,去哪兒了?別是洗頭洗進派出所去了吧?」

老馬這玩意也夠邪惡的,這都多大年紀了,還惦記老剛那點爛事。「他最近去臨淄韶院村了。」

「那裏有工程?」老馬說,「我記得韶院村那裏有個著名的景點,叫孔子聞韶處。對了,老悶,你姓顏,是吧?你有沒有覺得有件事很有意思?我們以前考古隊的顏尚連,姓顏是吧?孔子的媽媽顏征,顏氏女,也姓顏,是吧?你們顏神鎮的顏文薑,顏奶奶,也姓顏,是吧?」

兩人喝著酒,老馬這麼一字一頓地一問,老悶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你這盜墓的出身,實在太會瘮人了,你這麼說話,跟剛剛從墳裡鑽出來一樣,嚇得我都端不住酒杯了。」

「嗯,恐怕下一步,真會有人從墳裡鑽出來了。」老馬忽然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馬老爺子,快別說了,再說,這個酒我是喝不下去了。」老悶說道。

「嗯,問你個事,前幾天你們去小黑山的青龍洞,不是碰到一個要飯的嗎?有什麼發現沒有?」老馬問。

「沒有啊,就是感覺很奇怪,我們常走的那條路,讓人下了絆子,差點沒要了我們的命。那個要飯的,除了『啥啊』啥也不會說。我們也沒找到什麼東西。不過,我們也發現洞裏那個壓住的烏龜腦袋,應該就是指向有暮雨石的黑山。」

「只會說啥啊?」老馬沉思起來。

「對,我跟老剛都喊他啥啊。」老悶尋思著,要不要把啥啊的洛陽鏟跟老馬說,不過,剛才老馬的那一串話,讓他現在突然感覺很恐怖。

老悶的不姓顏,他媽姓顏,但父母離婚之後,老悶的母親就讓兒子跟自己姓。這就是那個年代的人的世界觀,離婚也不是因為什麼深仇大恨,就是生活中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互相無法容忍對方,其實,就是這兩口子教養都很差。離婚之後,孩子一般跟著母親,這老太太,立即就把兒子的姓給改了,意思是非要讓前夫絕後。

想到這裏,老悶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不是誤打誤撞碰巧認識了老馬,這好像有一個套,就在自己前面,等著自己鑽進來,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就鑽到了這個套子裏。

按說,這個老馬如果是下套人,那麼肯定有所圖啊,他圖我什麼?我家那套破房子?就算圖我家的房子,那麼他幹嘛這樣做啊?似醒非醒地點我,他又不直接告訴我目的,又不讓我完全蒙在鼓裏,他這樣半吐半露的,又在搞什麼鬼花招?

這些想法在老悶腦子裏一閃而過,「我把啥啊的照片發給你了,當時你也沒回話。」

「你拍的不清楚,看不清那個人什麼樣子,再說,一個要飯的,我怎麼會認識?」老馬佈滿皺紋的臉上,一副非常奇怪的表情。

「挺清楚啊,」老悶拿出手機,讓老馬看照片,「你是不是沒有顯示原圖,你這蘋果XS將近一萬塊錢呢,你也學著物盡其用啊。」

回到家裏,老悶給雜貨鋪上了門板,就上二樓把啥啊的那個洛陽鏟從床底拿了出來。

這是一件30公分長的生鐵鏟子,下寬上窄,剷頭雖然生了銹,從磨損的情況看,仍然看出曾經用了很長時間。這件東西應該是老物件,老悶忽然發現鏟子頂端刻了一個字「馬」。

「砰砰砰,」此時樓下一陣敲擊聲,嚇得老悶失手把鏟子掉在了地板上。

「你這個下三濫,也不把外面的燈關了,點燈熬油的,你把這個家就敗光了吧。」老悶的母親大人——顏老太太,在樓下罵了起來。

老悶嚇了一跳,抱著鏟子,就從桌子邊站了起來,匆匆忙忙下了樓。以前顏老太太是街道工廠的工人,當過先進工作者,三八紅旗手,宣傳標兵,過去是唱著《三世仇》跟老剛的父親談了戀愛。老剛父親農村當兵複員回來,進了煤礦,然後成了市民身份,這才招贅到顏家來做了上門女婿。老悶父親一個農村孩子,還當了那麼多年志願兵,嘴上根本不是顏老太太對手,每天從地底下挖煤黑著眼睛回家,然後再被罵的黑著眼睛去上班。說實話,兩口子離了婚,老悶都替父親高興,不然,他的日子也夠難熬的。你想想,一個唱著《三世仇》長大的新一代婦女,根本就沒法過日子,整天鬥爭啊,鬥爭公公婆婆,鬥爭丈夫兒子,鬥爭鄰舍百家,鬥天鬥地鬥父母的人啊……

老悶把雜貨鋪外面的燈關了,忽然看到路口街燈下面有一個人蹲在那裏,那個樣子好像非常眼熟,啊,是啥啊!

老悶揮著鏟子就沖了上去,「啥啊,啥啊!」

那個人吃了一驚,遠遠看到老悶揮著一根東西衝過來,嚇得立馬跳起來拔腿就跑,「啥啊啥啊啥啊。」

老悶看啥啊這腿腳,知道夠嗆能追上他,就在此時,街那頭過來一個大漢,將近一米八大個,一腳就把啥啊踹地上了。正是玉樹臨風,身著添柏嵐羽絨服的老剛。

老剛去了一趟臨淄,回來後立即去了洗頭房找李霞洗了個頭,做了個保健按摩,此時正感覺全身肌肉放鬆,滿是正能量,又重新回到了活色生香的人世間。

這個時候啥啊又撲通掉到了自己眼前,一抬腳,就給踹翻了。

老悶上前一看,啥啊窩在地上,臉色煞白,「老剛你太狠了,老頭多大年紀了,你這一腳,沒輕沒重的,別要了他老命。」

老剛也有些害怕,趕緊去看,「我這一腳有數,就是踹他大腿根子,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我要是想幹掉他,或者廢了他,就直接踹他小腹和膝蓋了。」

老剛說這個話老悶知道他沒有吹牛逼,兩人前段時間,整天跟一幫五龍社區玩身體的孩子們在一起,那幫人天天單杠雙杠杠鈴沙袋,老剛是散打加拳擊一起練。

老悶把啥啊拖到路邊的椅子上,讓老剛去自家小雜貨鋪給老頭拿了兩袋子熱奶。

老悶把洛陽鏟遞到啥啊眼前,「啥啊,這個東西是你的嗎?你從哪弄來的?」

「啥啊,」老頭喝了熱奶,眉眼好像舒展開了,「啥啊。」

啥啊把鏟子拿過去,很熟練地別到了後腰上。

「這是你的?」老悶吃驚地看著啥啊,太奇怪了,這個鏟子怎麼會是他的?「老剛,鏟子上有個馬字,說明鏟子原先主人的姓馬,難道啥啊也姓馬?」

「啊!我明白了,他就是馬啥啊!」老剛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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