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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女配的自我修養》86 【番外】未忘
這個番外接的是結局一裡,阿舒救了掌門死去後,這個故事線裡的人後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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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反覆折磨楚卿如的夢境,入定後不該有雜思侵擾,她修行多年大有所成,絕不會為初入道門時才有的局限所困頓,如今,她卻無法抵禦這低劣的構陷,夜夜在入定後進入混沌的虛幻。

一切都是在寧舒死去後開始的。

誰也沒想到寧舒在最後選擇的不是掙扎而是救贖,她替容澈擋掉致命一擊,形神聚散,人們說她罪有應得蘭因絮果,本能成就修為卻落得如此下場,楚卿如哭著為師妹抗辯,她一遍遍的說不是這樣的,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但沒有人聽她的話,大家說她總是樂於原諒又固執善良,楚卿如不明白,她的師妹死了,為什麼這些人卻要誇讚自己,只因為師妹做錯了事,就不值得自己為她流淚嗎?

她渾渾噩噩,絕望又迷茫,幻覺裡,她第一次見到了夢境中的寧舒。

起初,她不敢相信,師妹帶著笑容主動叫她師姐,還湊過來和她分享宿微谷大大小小的瑣事,師妹說這叫八卦,她隻想流淚,卻又不知怎麼回事,心裏都是歡愉,一滴淚也掉不下來。

夢境的虛幻無法填補現實的空無,楚卿如從入定中醒來,一切未曾改變,宿微谷中的人在談論寧舒的惡因惡果,說她的殘忍冷漠,彷彿那個夢境裏的寧舒只有自己最熟悉,楚卿如不是沒有想過,她太內疚自責,許是心有所思靈有所感,才有了美好的夢境代償,但漸漸她又覺得不是這樣簡單。

夢境裏不只是快樂,還有許多痛苦,只是都格外真實,唯一始終如一的是師妹果敢又自我的陪伴,寧舒不只是叫她師姐,而是真正的把她當成師姐,她們兩個人沒有什麼嫌隙,也不存在怨妒,楚卿如一直都渴望的事情都實現了。

迴避現實的楚卿如說是閉關,卻在入定中沉湎。她彷彿經歷了一個完整的人生,一個酣暢的故事,然而夢境的盡頭,痛苦如影隨形,她晚了一步,隻晚了一點點,寧舒與廉真同歸於盡,他們墜入大海,消失無蹤,寧舒卻說:「我很開心,也不後悔。」

夢境自此終結,楚卿如再沒能在如定時回味,彷彿一切關於寧舒的真實和虛幻都戛然而止。儘管回憶帶來的都是痛苦,她還是一次次去回想夢境和真實裡的故去,她猛然想起那天師妹死前的眼神和話語,分明是夢境裏的寧舒才對!

楚卿如像陷落的城池,真實和幻覺的邊界日復一日的坍塌,她到處求證,想詢問他人是否還記得寧舒做過的事,她早課偷懶被罰、喜歡和同門吹噓自己的修為、又總是誇大其詞講述那些新奇的冒險,然而沒人記得,大家都隻記得寧舒殺過的人,害過的同門,走錯的路和不能原諒的罪。

楚卿如讓他們再想想,師妹從沒做過那樣的事,她種的花草還經常被自己拿來煉丹救人,也和掌門一起出谷遊歷,同門們啞然相望有些尷尬又局促的笑著說,師姐你真的記錯了嗎?掌門從沒有離開過谷內的。

楚卿如不肯相信,她去找容澈求證,伏航告訴她掌門閉關有時日了,楚卿如於是問伏航,還記不記得寧舒翻過的錯,「你罰她擦丹爐,又讓她抄經寫咒,我幫她寫的那些你都看出來,結果是我們二人最後一同受罰去面壁,長老,這是師妹在宿微谷犯過的最大過錯,再沒有別的了。」

伏航憐憫的看著楚卿如搖頭,「你是自責太過,而她是死有餘辜」

「她沒害過我,一次都沒有,倒是救過我不知多少次,最後還為了我們所有人死了,她是為了救大家才死的,怎麼能說是死有餘辜,這世上沒有這樣道理的報應,如果有,那大概便是我此時的感受,我活該忘記師妹的好,如今再想起這些便都是活該。」

伏航的寬慰被打斷,楚卿如說,我要去見師叔。

如果她所記得的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那師叔也會想起來,如果她所經歷的才是真,而那些美好的記憶都屬於虛假,師叔也會告訴她真相。

楚卿如來到掌門的居所,山峰之間是凹谷裡的殿宇,清清靜靜,她問候師叔,無人回答,只有自己的聲音飄來盪去,風中聽著格外不真實,她本來應該離開的,師叔在閉關,或許是不能打擾,因此沒有回話,可她不想走,再晚一天知道真相,她總覺得就太遲了太晚了,可這究竟是她自己自私的心魔還是真的冥冥之中,楚卿如也並不清楚。

她推門走進殿內,容澈就躺在門口成片的紅色血跡裡。

「師叔!」她衝過去將他翻轉過來,將能找到的最珍貴的靈丹放進他口中,他嘴角上都是血,楚卿如準備叫人,她忽然愣住了,容澈手上握著的正是他平常佩戴的玉佩,也就是在混沌夢境裏送給阿舒的禮物。

容澈醒了過來,他劇烈的咳嗽在楚卿如的治療下慢慢平復,現在,楚卿如不急著問什麼了,她從容澈看自己那複雜的眼神裡就知曉了答案。

「師叔,你也想起來是不是?」她控制不住眼淚,「他們冤枉了師妹,只有我們還記得!」

楚卿如看容澈握緊玉佩又鬆開,玉佩上原來已經有了裂痕,不知從何而來,容澈的眼神很是空洞,在很久的沉默之後,他終於開口,「我們是記得,但是阿舒已經死了。」

楚卿如跌坐在地上,把臉埋在手中,慟哭起來,「我們認識的阿舒,和他們所記得的,為什麼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但哪個她都死了,哪個她都不會回來了……」

如果那個阿舒存在,她一定會手忙腳亂的勸師姐不要哭了,好好好什麼都聽師姐的,她圍著自己轉圈焦躁的樣子歷歷在目,楚卿如哭著哭著聽到師叔的咳嗽聲,這才努力從悲傷中扯回思緒,「師叔,你怎麼受這樣重的傷?」

容澈臉色依舊蒼白,他緩慢的搖了搖頭,「我記得這個玉佩可以突破空間,所以想試一下是否能進入到阿舒出現的夢境裏……我有必須要更改的事情,必須要去那裏,可似乎是不能的,多虧了你救醒我,或許等我再試一次,也許就能成功了。」

「師叔!這太危險了!」

「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在阿舒一意孤行離開那天,我和她說了一句話。我說,我也希望能被她保護和拯救一次……她回來了,做到了……阿舒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是我害死了她……兩次。」他頓了頓,「所以我必須成功,我要阻止她。

楚卿如搖搖頭,她覺得這是不可能做到的,阿舒已經回不來了。

自此之後,宿微谷一切如舊,只是掌門甚少露面,而被視作未來掌門繼承人的楚卿如則出谷遊歷。谷中弟子漸漸淡忘了寧舒,一個叛徒,一個辱沒門楣的弟子漸漸像從沒出現過似的,比一場盛夏短促的暴雨更輕易轉瞬無蹤,雨過天晴。

楚卿如花了不知多少時間去尋找師妹可能留下蹤跡的地方,她想去找那個夢境裏的其他人,雖然她並不認識這些人,可在那個虛幻中,她卻和他們真真切切的相識一場。他去找纓靈和易道然,然而那個賣符咒的店鋪早就大門緊閉,沒人知道老闆和老闆的師弟去了哪裏,有人說他們的師父其實沒有死來尋仇,兩個人都被殺了,這裏也要被變賣。楚卿如又去昭天派找阿劍和風音師姐,阿劍告訴她,師姐的健忘之症已然治癒,如今她能記得所有人了,可至於寧舒和她的笛子,他們誰都沒有記憶。

楚卿如一直不敢去幽羅島,她不是怕死,而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廉真,她想,廉真害死了阿舒,她是要為阿舒報仇的,可她怕自己下不去手,怕自己到時猶豫,她有時真的希望自己能和阿舒一樣敢愛敢恨勇敢果斷,沒有什麼能讓師妹害怕的事情,但任何事似乎都能讓自己猶疑。可她要去幽羅島不只是找廉真確認,她還要去找池衡,她想問問池衡,那天他對阿舒說了什麼讓她最後決定放棄一切,哪怕一切已經無可挽回,她也還是想知道阿舒最後和她在夢境裏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幽羅島的魔修並沒見過趕來送死的道修,楚卿如坦蕩的說只是來找個人問一件事,守島的弟子不過是個小小築基,見她話語溫和人也好看,不知怎麼就迷迷糊糊的答應了。

「池衡可還在島上。」

「不在了?」

「他去了哪裏?」

「池衡前輩死了。」

「發生了什麼事?」

楚卿如心中一沉,聽幽羅島弟子嘆了口氣慢慢講起那場變故,「池衡前輩人雖然脾氣急了點,但那天誰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在幾年前,他突然去找廉真長老,說要和他決一死戰,我們嘛也常常見到池衡前輩找人打架的樣子,都習慣了,可那天他不一樣,他說要給誰報仇,給誰來著……一個誰都沒聽過的名字,他說是廉真長老害死了那個人,廉真長老這個人也是那個樣子嘛,他什麼也不解釋,兩個人動起手來,最後……池衡前輩就死了,廉真長老被逐出了幽羅島,畢竟池衡前輩和掌門還有其他長老交情不淺,要是總有人因為這事報仇來尋仇去的,島上的日子也沒法過了。」

「寧舒,他說要報仇的人是寧舒嗎!」楚卿如忍著眼淚追問道。

弟子撓了撓頭,「誰記得呢,這麼久了,一個名字而已,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楚卿如的眼淚落下來,他大概從沒見過女子這樣悲傷的哭泣,一下子嚇到又不知所措,急忙擺手,「這位道修小姐姐,你別哭啊……要不然我去幫你問問別人還記不記得那個名字?你再哭萬一招來了其他長老,那不就又要倒霉。」

楚卿如擦了擦不受控制的眼淚,謝過幽羅島弟子,轉身離開,這個弟子看她哭得那樣傷心,不知怎麼心頭漣漪四起,竟有些恍惚,一時腦熱的他跑到了主島之上,畢竟島上的大事小情璃戎長老什麼都是知道的,或許可以問問她到底是怎樣一回事,還有那個個名字。

然而璃戎長老聽了他的講述卻一反常態的冷靜,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那個問你是不是寧舒的人呢?她在哪裏?」

「走了……」

「從哪裏離開的?」

弟子說罷帶著璃戎去了那裏,只是方圓四下再沒有楚卿如的影子,璃戎久久站在島外,神情恍惚,那弟子只聽她喃喃自語道:「她真的是存在過的人嗎……阿舒……真的不是一個夢嗎?」

離開後,楚卿如隱約感覺到,廉真或許什麼都知道,他總是什麼都知道。

她已經不會在入定時夢到寧舒了,好像她的幻象只是為了帶來一段註定只能留下痛苦的記憶,然後就瀟灑離開,正像那個不知是否存在的故事裏的阿舒一樣,就這樣頭也不回的掉進深海,隻留給所有人一個決絕的背影,楚卿如想,師妹總是那麼狠心,她不想回頭一定是害怕後悔,可是後悔了又能如何,後悔了回過頭來就是,怎麼能繼續往後悔的前路再邁一步呢?

楚卿如真的想問問師妹,那一瞬間她疼不疼,又是如何想的,怎麼才能忍心這樣義無反顧?

她被內心的痛苦和疑問折磨著,找到師父廉真,已是幾年之後,他看到楚卿如的到來並不意外,彷彿早知道這是一件必然發生的事情,可楚卿如卻無法平靜,在看到師父笑容的一瞬間,她便再不能抑製眼淚,她問他是不是什麼都知道又知道多少,阿舒死前的異樣又是怎麼回事,這些問題終於問出口,楚卿如並沒如釋重負,她知道自己已經永遠沒有這樣輕鬆的資格,可她卻還是有必要知曉一切的答案。

「既然在那個故事裏,死去的只有我和寧舒,那你就該猜到這樣的可能,回來的寧舒擁有那時的記憶,而我,也有。」廉真說罷還在笑著,可很快,他像是思索一番,收回了笑容,「我也驚訝你們會想起她存在的另一個故事和另一個她,或許是她形神聚散,那些帶有記憶的四散魂魄,她承載的所有記憶本不屬於這裏,這些破碎的遊離影響到了曾經能與她有過交結的人,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那你還要殺她……再殺她一次?」楚卿如覺得自己渾身在顫抖,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切會是這樣的真相。

「我那日並非要去殺她,而是想帶她離開,救她一命,我有不甘心也好有疑惑也罷,都要找她問個清楚,我對容澈出手也是想他不再礙事,可我更沒想到,她還是那樣魯莽的不可救藥,重傷難治時接下我的攻擊就只有死路一條,這一次的死,也是她自己選的。」

楚卿如獃獃站在原地,冷風吹過臉上,滾熱的淚慢慢變涼,她跌坐在地,迷茫重新聚攏在心頭,答案沒能帶來釋懷,她得到了更多的痛苦和不解,只是卻不能再當面問問阿舒是不是真的這樣想的。

再沒有機會了。

「也許等我到境界的終極便會知曉她來去的答案。」

這是廉真離開前留給楚卿如的最後一句話。

她帶著這話回到了宿微谷,見到容澈,將所有的見聞轉述,容澈在嘗試失敗多次後早已在形神潰散的邊緣往複多次,新傷舊患纏身,楚卿如本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實情,怕再刺激到師叔,然而最後還是和盤托出,她複述時已經能平靜的提到阿舒和她的決定,容澈聽完沉默許久,緩緩說道:「或許我們真的能到她來的地方,才能向她一問究竟。」

楚卿如這次並沒有哭,她點點頭,心意已決。

閉關之時,她知道自己不成功便不會再回到這個彷彿虛構似的世界上,真實和虛幻或許是有邊界的,她總要去走一走看一看這個邊界在哪裏。

畢竟在那裏,在境界的終極,阿舒也可能在等待她的到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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