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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不自衿》第48章 以吻封緘 (加更兩千)
聽梅子衿邀自己上馬車一起回府,水卿卿想也沒想就出言謝絕。

先前,因著身份,她就不敢同他共乘一車,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而方才,兩人之間才發生那般尷尬難堪之事,再加上她從陸霖那裏知曉了他對自己的心意。如此,她連見他的面都不敢,如何敢再與他單獨坐車回府去?

眸光飛快的從奢華的檀木馬車上掃過,水卿卿道:「謝謝侯爺的好意……我還要去前面大街上辦些私事,走過去就好……」

說罷,小心的經過馬車,逃也似的往前走。

可是,不等她越過馬車,緊閉的車簾突然被掀起,梅子衿冷峻帶著蒼白的俊臉出現在她面前,眸光定定的看著她,道:「既然有了陸霖的葯,你還怕什麼——上車!」

梅子衿並不知道,方才他昏迷之時,陸霖已將他對她的心意告訴了水卿卿。隻以為她不肯上馬,是因為方才自己一時的迷亂,對她做出了越距之事,讓她難堪了。

所以,他並不知,水卿卿的心境,較之先前,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自從聽了陸霖告訴她的那些事後,再加上方才兩人的親密之舉,讓水卿卿在再次面對梅子衿時,心緒很亂,臉頰飛紅,胸口怦怦直跳,如小鹿亂撞著,根本不像她之前回駁陸霖那般冷靜無所謂。

她低頭掩下眸子裏的慌亂,促局不安道:「我要去長街上辦事……並不順路,侯爺請先回去……」

「上車!不要本侯說第三遍!」

梅子衿說話,不論語氣淡然還是冷漠冰涼,都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雖然他更難堪,但想到解藥一事,想到她真正的身份,他卻顧忌不了太多。

水卿卿心肝一顫,再也不敢多說什麼,硬著頭皮爬上了馬車。

見她上車,梅子衿冷峻的面容明顯松馳下去,對車夫吩咐道:「去長街!」

梅子衿的專屬馬車,卻比上回陸霖給他們派的馬車寬敞奢華許多,裏面小幾茶具一應俱全,而駕車的車夫技術也嫻熟老道,將馬車趕得又平又穩。

可即便如此,上車後,水卿卿還是出現暈車的癥狀,胸悶頭暈,胃口翻騰著想吐,蒼白的臉色更是難看。

見此,那怕梅子衿心裏有無數疑惑迫不及待的想問她,但看著她難受的樣子,卻默默的將話咽下。

眸光涼涼的睥了她一眼,梅子衿提起茶壺往銀製的茶碗裏倒滿茶水,道:「過來!」

「……」

水卿卿緊張又慌亂的看向他,滿臉不知所措的形容。

「試試陸霖給你的暈車藥丸!」

梅子衿將倒好的茶水推向水卿卿,深邃如墨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

被他這樣看著,水卿卿隻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心口跳得比先前更加厲害。

無法,她隻得依言上前,從身上掏出藥瓶,倒出藥丸用茶水送服下。

陸霖不愧是名醫,給水卿卿製的葯很有作用,她服下後沒多久,就沒有了之前那種胸悶頭暈想吐的癥狀,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

從她上車開始,梅子衿的眸光一直似有若無的盯著她,水卿卿心裏不由一片惶然,總感覺此時的梅子衿,眸光裡意味她越發的看不懂了……

所幸長街很快就到了,三石在外面問水卿卿要去哪裏,水卿卿告訴他,自己要去翡翠莊。

馬車在翡翠莊前停下,水卿卿跳下馬車,正要跟三石說,讓他們先回去,不用再等她了,不想,車簾打開,梅子衿跟在她身後一起下了馬車。

「……」

看著梅子衿頭也不回的往翡翠莊走,水卿卿卻是進退不得了。

她本是來這裏還欠款的,並不想讓梅子衿知道她欠著翡翠莊的銀子,如今他也去翡翠莊,讓她如何是好?

見她為難的站在門口不再往裏走,梅子衿回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涼涼道:「既是來還賒款,本侯作為你的擔保人,怎能缺席?」

聞言,水卿卿神情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難道,當日自己給昀兒買足鐲時,是他給自己做的擔保?!

難怪了,之前店裏一直不肯答應賒給她,後來突然同意,原來竟是因為他……

那麼,當時自己在這裏買足鐲時,他也一直在場嗎?看到自己給昀兒買個禮物都賒帳,他會如何想自己?

想到當時自己的窘態和無奈,皆是被他看在眼裏,水卿卿面上一熱,心裏越發的難堪起來,連著懷裏揣著的銀票也都跟著燙手起來。

因為,這些銀票正是過年他給她的賞銀……

進到店內,梅子衿早已被掌櫃請到了二樓的貴賓間去了,連並著水卿卿也一起請上了二樓。

掌櫃拿出賒條,水卿卿付清餘下的欠銀,兩人當場帳銀兩清。

水卿卿與掌櫃辦理手續時,梅子衿一直負手站在窗前。

順著他的眸光,水卿卿看著窗枱下面的大堂,臉上頓時一紅。

不用想也知道,當日自己在下面苦求小二賒給自己足鐲時,他只怕就像現在這般,負手居高臨下的站在這裏,將自己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的。

心裏羞愧難當,水卿卿苦澀的想,不論是自己錢財上的窘迫,還是胞宮受損那樣的羞辱之事,皆是被他知道,讓她越發的感覺,在他面前,自己已是卑賤到無地自容。

所以,那怕是他的好友陸霖,親口告訴她那些他為她做的事,她還是不相信梅子衿會對自己動情!

世間女子那般多,美好純潔的更是千千萬萬,他堂堂定國侯,怎麼會看上卑賤不堪的自己……

心酸又絕望的水卿卿,見掌櫃等人皆起身離開,收起心底的傷感,上前對梅子衿輕聲道:「謝謝侯爺當日替我做保……我還要去街上辦其他事情,先行告退……」

「你想知道,你胭脂盒的秘密嗎?」

回身,梅子衿深邃的眸子定定看著她,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正想離開的水卿卿全身滯住,神情震驚不已的看著他。

其實,從猜測是水卿卿拿解藥救了自己那一刻開始,梅子衿心裏一面震驚,一面卻是從未像這一刻般,迫切的想知道她到底是誰?

而後,馬上追上她,真正面對她的那一刻,他又在猶豫,要如何開口向她說起他心裏的堆積的迷霧疑雲……

聽說她要來翡翠莊,他猜到她是還欠下的賒款,心裏突然想到,要不要從胭脂盒入手,一層層的拔開籠在她身上的迷霧?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水卿卿,心裏已是想到什麼,眸子慌亂的躲閃著梅子衿的打量,白著臉顫聲道:「侯爺說的是我那箇舊胭脂盒麽……那個盒子並沒什麼秘密,只是我很久前從街上隨手買來的,那裏會有什麼秘密……」

「二十前年,當時還是東宮太子妃的陳皇后,十八歲芳誕,東宮大擺盛宴。陳皇后令翡翠莊的莊主,親手做了十八個同樣款式的黃金胭脂盒,送給與她同歲的赴宴女眷——」

「而你手裏的那個胭脂盒,盒底刻著三片葉柄相連的菩提葉,正是二十年前,這個百年老店當時的莊主親手所製、陳皇后拿來送人的,那十八個黃金胭脂中的其中之一!」

梅子衿的話如滾滾天雷在水卿卿心裏炸過,讓她全身禁不住的戰慄——

養父曾告訴過她,她的親生父母是京城的大戶人家。她也一直以為這樣認為著,認為自己的親生父母,大抵是京城裏的富庶人家。卻從沒想過,她的親生母親,會與東宮太子妃、一國之後的陳皇后有關係。

那怕她出身市井,她也知道,能進東宮赴宴,並得到皇后親自回贈禮物的,身份豈止富貴二字可言?

然而,既是這樣貴不可言的貴胄人家,當初為什麼要將她遺棄在荒漠之上?

心口鑽心的痛著,水卿卿轉過身去,不讓梅子衿看到她眼眶裏酸澀的眼淚,硬著喉嚨裝做無所謂的輕笑道:「真是沒想到,我隨手在街上買的一個盒子,竟是有這麼大的一個來歷……」

「大晉規矩,帝後所賜之物,不可隨便轉送他人,更不可販賣。」

再次打斷水卿卿,梅子衿默默的看著那個背著自己的單薄瘦小、微微顫慄的背影,心口一緊,感覺自己此時每次對她謊言的揭穿,都是對她無情的殘忍。

但有些事情,到了此時,已不得不說。

「我早已知道你不是真的盛瑜——所以,你到底是誰?」

全身劇烈一顫,水卿卿回頭眸光冰寒的看著梅子衿,咬牙抑住心裏的慌亂,冷冷笑道:「世間之事那裏有絕對之數——就算大晉規矩,帝後所賜的東西不能販賣,也不能隨便送人,也不代表沒有禦賜之物流傳到市井。譬如遺失或是盜失,再經手轉賣不是沒有可能。」

「何況侯爺方才自己也說了,胭脂盒是二十年前的舊物了,二十年間的變故,誰能預料得到?所以單憑這個胭脂盒,侯爺就認定我不是盛瑜,是不是太過膚淺?」

梅子衿早已料到她會這樣說,冷冷又道:「那雪狼狗一事你要如何解釋?還有吃芝麻過敏?本侯可以告訴過你,盛瑜在寫給本侯的信中,曾清楚明白的同本侯說過,她最喜歡吃的甜點就是芝麻糊!」

「而盛瑜從小嬌生慣養,更是膽小如鼠,別說可以輕易殺了兇猛的雪狗狼,只怕讓她近雪狼狗的身都不敢。」

梅子衿每說一句,都猶如在將水卿卿往地獄的大門裏推。可事到如今,梅子衿卻無法再給她退路,只希望她能同他坦承她的真正身份和進侯府的目的。

因為,以他對白凌薇和整個白家的了解,若是她真的是金嬤嬤和白凌薇的敵人,下一次,就不是逼她吃過敏致命的芝麻糕那麼簡單了。

所以,只有提前知道她是誰,他才有化險為夷,保她性命!

他定定的看著全身顫抖不已、臉色白如紙的水卿卿,咬牙道:「所以,你還能說你是盛瑜嗎?」

面對梅子衿的逼問,水卿卿全身冰寒,眸光一片死寂,喉嚨彷彿被卡住,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她抬眸絕望的看著梅子衿,聲音哆嗦顫慄,「侯爺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不是盛瑜的?」

見她終於承認,梅子衿緊繃的心口驟然一松,聲音也跟著緩和下來。

「其實,從你執意進府開始,我就開始懷疑你。因為,真正的盛瑜,不會像你這樣做……」

「等到後來知道胭脂盒的來歷,再加上你屠殺了雪狼狗,更是引起了我的懷疑。」

「然而,真正讓我知道你不是盛瑜的,卻是你為了不讓人發現,你的字跡與真正的盛瑜不同,寧願違心認罪,也不願意與白俊峰對筆跡。直到那一刻,我才確定了我心中猜測——你真的不是盛瑜。」

「所以,你到底是誰?你代替盛瑜嫁進侯府又是為了什麼?」

說到最後,梅子衿心緒再次激動起來,不覺間已是走到了水卿卿的身邊。

而他每上前一步,水卿卿就恐慌無措的向後退卻,卻被他一步步的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

他高大的身影壓下來,讓她幾乎喘不過來氣來。

辛苦隱瞞的身份就這樣被他輕易揭穿,水卿卿心裏湧上無盡的絕望與無措,就像那負隅頑抗的困獸,眸光裏帶著恨意,咬牙看著面前步步逼緊的男人。

到了此時,那怕替代盛瑜一事被發現,但關於她真正身份,她還是不能讓梅子衿知道。

她悲憤絕望的想,她在他面前都已如此不堪,難道還要他告訴他,自己以前嫁過人,還是嫁一個又癡又啞的傻子,還被婆家灌下迷藥與野男人打種生子麽……

不!她不會讓他知道她不堪又羞辱的過往,更不會讓他知道,她進府是來奪回兒子,帶昀兒離開。

一想到昀兒,水卿卿被擊垮的心智瞬間收回,眸光越發的冰冷,甚至帶著恨意,神情間卻已是換做一副無所畏懼的嘲諷樣子,抬眸近距離的看著梅子衿,一字一句挑釁般的冷冷笑道:「侯爺既然知道我是一個冒牌貨,將我交到官府懲辦就對了。何必執著的要知道我是誰——難道,知道我是誰,對侯爺來說很重要嗎?」

看著她眸光裡的恨意,梅子衿又彷彿回到了靈堂初見她的那一刻,當時,她也是這般目露恨意的看著自己。

她沒變,還是那個心硬如磐石的堅韌女子。可是,他卻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對她心硬如鐵、甚至嫌棄厭惡的梅子衿了。

所以,換做以前,他真的會如她所願,將她以欺瞞的大罪嚴辦。可如今,他對她已動心,一心隻想護著她,怎麼會捨得處置她……

他將她困在自己雙臂與牆壁之間,低下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嘶啞著嗓子沉聲道:「對,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你對我……很重要!

兩人面對面貼得這麼近,梅子衿高大的身形將水卿卿嬌小的身子完全碾壓,對水卿卿形成了莫大的壓力。再加上他深邃眸光,一瞬不瞬且意味深沉的盯著她看著,眼前鼻息間全是他的樣子和他身上的味道,讓她再次慌了神。

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全身血液再次凝固。

「你與金嬤嬤白氏她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知道你吃不得芝麻還故意害你?」

「還有……你給我解寒痹之毒的解藥,又是從哪裏得來的?你早在今日之前就知道我中毒一事——又是誰告訴你我中毒一事的?」

全身一顫,水卿卿沒想到,自己悄悄給他解毒一事,竟是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如今還被他追究起,她是如何得知了他中毒的消息。

她連她的真正身份都不願意告訴他,這些事,她更加不會讓他知道!

走投無路之下,水卿卿偏開頭,一副死豬不怕熱水燙的形容,冷冷道:「我已說過,侯爺既然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盛瑜,可以任意處置。其他事,恕我不能相告……唔……」

毫無防備,更是不敢想像,梅子衿突然低下頭,雙唇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

這一切來得太快,快到讓水卿卿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傻住,根本反應不過來。

而雙唇間戰慄的酥麻感,像一道道閃電,從雙唇向四肢百骸延伸,更是讓她腦子一片空白,連心跳都在瞬間間滯住了。

然而,相比被突然索吻的水卿卿,以吻封緘的梅子衿卻幾近瘋狂!

從得知是她偷偷給自己喂下解藥後,一直被他剋製在心裏對她的情感,在瞬間迸發。

他步步緊逼的讓她說出自己的身份,不但是因為對她身世的好奇,也是想好好的保護她,讓她不再受白凌薇等人所傷。因為,他心裏非常明白,如果她之前真的與白凌薇和金嬤嬤她們之間有過往糾結,那麼,她替代盛瑜身份一事,總歸會被她們曝露出來。

而他逼問她身份最大的原因,卻是對他自己情感的救贖。

正如湯婉晴之前所說的那般,正是因為他一直以來對水卿卿的懷疑與猜忌,卻是讓他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對她的一舉一動都格外的關注。

而正是這份關注,讓原本就與一般的閨閣女子很是不同的水卿卿,如春雨潤物,悄無聲息的佔據了他的心……

梅子衿也不明白他是何時喜歡上看似平淡、可內心卻堅韌如磐石的水卿卿。

直到那日去白薇院,無意間聽到白凌薇要將她許配給她的堂兄白俊峰,那一刻,他心裏難受得很,竟是第一次假公濟私,利用職權,將身為金吾衛的白俊峰列入了集訓的名單,以此讓他分身乏術,再沒有時間和精力來侯府提親……

後來,白凌薇失控質問他,是不是喜歡上水卿卿,他無言以對,倉惶而逃。

然後,再從陸霖嘴裏得知了她胞宮受損厲害,此生再難生育,那一刻,他心裏非但不嫌棄厭惡她,卻是心疼不已。更是為了尋求一個真相,給自己一個交代,讓她不要嫁出侯府,不顧毒發之險去誘捕刺客,差點喪命……

在知道自己對水卿卿的心思後,梅子衿也曾一度迷茫逃避過,甚至會懷疑,是不是因為她身上有與那晚女子相同的薄荷香,所以,他潛意識,將她當成了那晚的那個女人,所以她產生別樣的情愫?

但不論是何種原因讓他動心,他喜歡上她的事實,無需置疑!

既然喜歡上,按著梅子衿的性格,他就不會再放手。

認清感情的梅子衿,也很清楚橫亙在他與水卿卿之間的諸多阻攔,第一個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就會是自己的母親。

因為,那怕她並未與大哥真正成親,但她總歸與大哥訂下過親事,保守守舊的老太太是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

但,她不是盛瑜,她是替她而嫁,意味自然就不同了。

所以,他一直契而不舍的追問她的真正身份,就是想知道她真正的身世後,做好一切打算……

梅子衿這一吻,霸道又綿長,由最開始的帶著懲罰式的重碾攫奪,到後來溫柔的輾轉纏綿,讓人沉醉!

前一刻還氣氛凝固的室內,轉息間,已是情意湧動……

水卿卿在腦子短暫的空白後,終是漸漸的恢復了神智。

清晰的感覺到梅子衿炙熱的雙唇與自己緊緊貼合,他純厚的氣息與自己的交融,水卿卿全身顫慄酥麻的同時,更是湧上無盡的羞愧,想也沒想,就要掙扎著去推開他。

可雙手連同整個身子都被他牢牢的禁錮在懷裏,她動彈不得,身子也軟成了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最後,她隻得張嘴咬向他貪婪的唇。

嘴唇被咬破後,淡淡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唇齒間瀰漫,讓梅子衿神情一怔,猛然間回過神來,終是鬆開了雙唇。

可雙手還是牢牢的抱著她沒有鬆開。

水卿卿臉上紅得滴血,身子抖得不成樣子,心裏羞憤難言,有無數話想衝出口罵他,可最後只是帶著哭腔顫聲罵道:「你……無恥……」

梅子衿臉上同樣紅得滾燙,他慢慢鬆開緊擁她的手,抑住心裏的難堪,背過身不敢去看她,聲音故作冷漠道:「是你說的,任由處置……」

「你……」

水卿卿氣得說不出話來,更是羞憤到無地自容,若不是身子無力,她恨不得撲上去同他拚命。

梅子衿深吸一口氣,按下心中的羞愧與心悸,鄭重道:「你可以不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也不會再逼近問你,我只需要知道你救過我和昀兒兩人的性命,是我梅子衿一生最大的恩人,更是我梅子衿喜歡的女人——」

「所以,今日之事,我必定會對你負責到底!」

說完這些話,梅子衿逃也似的離開……

而水卿卿卻完全被震驚在當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更不敢相信,梅子衿就這樣同自己表白,且定下了自己的終生。

什麼叫是他梅子衿的喜歡女人,難道他這一吻就要定下她的終生了麽?!

水卿卿失魂般的跌坐在椅子上,腦子裏一片凌亂,臉頰上的紅暈久久不散……

她明明只是來侯府找回自己的孩子,為什麼……為什麼會與梅子衿牽扯上男女之情?

而且,最讓她心裏難安的卻是,當梅子衿親口告訴他,他喜歡她時,她心口劇烈的跳動,心底深處更有莫名的悸動和甜蜜……

事情完全朝著水卿卿想都不敢想的方向前行,打亂了她心底的計劃,讓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當中去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翡翠莊的小二進來為換熱茶,水卿卿才從慌亂迷茫中回過神來,下樓走出店。

門外,風雪越發的肆意,水卿卿走出店門,就見到一個面熟的小廝攏著手等在外面,一見她出來,歡喜迎上來喚道:「表小姐。」

水卿卿定晴一看,面前一臉憨厚笑容的小廝,正是當日幫她跳下水裏撈白玉盒子的那個,不由詫異道:「你怎麼在這裏?」

小廝回身指了指停在街邊的馬車,憨憨笑道:「風雪漸大,侯爺讓小的來接表小姐回府。」

聽聞是梅子衿派他來的,水卿卿先是一愣,下一刻臉上剛剛褪下的紅暈再次騰起。

為了掩飾臉上的難堪,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廝搓著手憨笑道:「小的喚海子。」

梅子衿派海子來,因為海子曾幫過水卿卿,他相信他不會害水卿卿,而其他人,卻不知道是那個姨娘的人,很有可能會像金嬤嬤一樣上,陷害於她。

所以,梅子衿統統不放心。

而若是派了他身邊的人,又怕惹起侯府裡的誹議,讓她在侯府日子難過……

他周全的思慮,水卿卿自是明白,心裏在惱恨他方才無恥舉動時,更是湧起難言的情緒……

回府後,水卿卿一直失魂落魄般的獃獃坐著,心裏卻火燒火燎般的難受著,心亂如麻。

以後,大家同住在一個府裡,讓她有何顏面再與他相見?

一直發愁不敢再見梅子衿的水卿卿,卻不想晚上,就被老夫人喊到世安院,與大家一起用晚膳。

梅子衿已有兩日不曾回府來,所以今日回來,老夫人就讓大家都去世安院吃飯。

水卿卿想也不想就要找借口婉拒,可前來傳口信的卻是老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葉媽媽,並告訴她,因著明天她要去三皇子府赴宴,有些規矩,老夫人要當面叮囑她,以免明日赴宴出錯。

無法,水卿卿隻得帶著小喜,隨葉媽媽一起去了世安院。

去時,大家都到了,守在老夫人身邊說話閑聊,梅子衿抱著昀兒坐在一邊逗玩,聽到下人來報,說是表小姐來了,心口一跳,眸光不由自主的往門口看去,卻在看到水卿卿進來後,又假裝若無其事的不放在心上,收回眸光看著懷裏的昀兒。

從進入世安院開始,水卿卿如芒在背,不得安寧。

進屋後,她根本不敢抬眸去看眾人,隻想尋個最不打眼的、離梅子衿最遠的位置默默坐著,可老夫人偏偏將她叫到近前,囑咐她一些赴宴的規矩和事宜,並將特意為她準備的明日赴宴所穿的衣裙拿出來,讓她看是否滿意。

自從上次三皇子李宥親自上侯府給水卿卿送貼,並邀她出府同遊,在老夫人心裏,卻是有意將撮合水卿卿與三皇子。

所以,她為水卿卿挑選的這套衣裙,卻是與水卿卿平日的穿著很是不同,不光色彩鮮艷了些,式樣也是最新最好的款式。

衣裙一拿出來,立刻惹得四位姨娘一片艷羨。

同是女人,四人如何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唐芊芊將這套玉色海棠花式樣的百褶如意月裙展開來,朝水卿卿身上比劃著,爾後向老夫人笑道:「老夫人真是好眼光,這顏色樣式,配表小姐真真是極好的——不失俏麗,更不失身份。相信明日表小姐穿上它,再好好打扮一番,一定會讓三殿下眼前一亮的。」

聞言,屋內的丫鬟婆子連著藍氏她們都笑了起來,只有白凌薇一直冷著臉看也不看向水卿卿這邊一眼,心裏滿是妒恨——

那怕她心裏明白,老夫人這樣撮合水卿卿與三皇子,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幫她剷除了一個大的患敵。

可是,生性高傲的白凌薇就是看不得水卿卿風光出眾。

明明只是一個小小醫宦之家出來的小寡婦,怎麼能參加三皇子府上的年宴!

要知道,莫說是她,就是她母親楊氏,堂堂相府的夫人,都不能去參加。

而且更可恨的是,論起來,她還是這位天生貴胄的三皇子的表妹呢,可人家就是不認她,偏偏認了這個出身卑賤的小寡婦,如何不讓天生要強的白凌薇氣恨難忍!

老夫人雖然覺得唐芊芊說話太過直白,卻並沒有出言斥責,而是與大家一起笑著點了點頭。

見此,唐芊芊更是得意,舌燦蓮花道:「講真,三皇子出身高貴,是皇后嫡子,為人也是聰慧機敏,才華蓋世,長相更是不輸潘安。若是表小姐能與三皇子結成姻緣,才真正是絕世的良配。如此,不光她自己一生幸福,咱們侯府也能跟著她與皇家結下姻親,沾了她的光呢!」

唐芊芊此言一出,眾人見老夫人也不反駁,也開始忙著附合,一時間,各種言論不斷,竟是將水卿卿與三皇子的事說成了板上釘釘一事般了,似乎她真的就要嫁給三皇子了。

聽著大家的話,水卿卿心肝直顫抖,腦子裏驀然想到被梅子擁在懷裏索吻的事——

他吻了她,毫不遮掩的表露了對她的情感,更是堅定的表示,要對她負責到底!

以梅子衿的個性,他說到的,一定會做到。

而他所說的負責到底,就是娶她進府,給她名分。

但水卿卿如今看著包括老夫人在內,整個侯府的女人都希望將她與三皇子撮合,又如何會同意她與梅子衿在一起?

也就是說,若是被侯府的人發現她與梅子衿之間的事,就是與全府人為敵,與老夫人為敵!

而她進府的初衷,並不是這些,她只是想要找回昀兒,帶他離去……

所以,她到底要怎麼辦?

就在水卿卿心亂如麻之際,一旁的梅子衿卻突然冷冷的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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