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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一百七十五章 別無他法
「巧兒,你不必伺候我了,去做晚膳吧,待會淼淼回來沒得吃,他又要鬧騰。」

巧兒偷偷瞄了離盞一眼,應諾退了下去。

離盞就這麼等到了晚上,淼淼也沒回來。

她忐忑的一顆心,徹底的揪作一團,心裏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越是不安便越是沉靜,照常沐浴洗漱,她合了中衣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抓著薄薄的蠶絲褥子,渾身都難受得要死。

就這麼睜著眼,一直到了天亮。

辰時巧兒伺候她梳洗裝扮,平時該有步驟一個也不落下,髮髻梳得紋絲不亂,又用丹脂點了唇,把蒼白的血色掩了乾淨。

單單就這麼看,巧兒覺得主子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兩樣。

她給離盞熬了早粥,就著鹹菜漫不經心的用了兩口,還沒把粥水喝得完,院子外頭傳來一陣丁零噹啷的聲音。

清晨的小蘭院格外的安靜,偶有小雀鳴鳴,或有兩隻松鼠為食物打架,發出吱吱的叫聲。

所以,清脆嘹亮叮鈴聲顯得異常突兀。

離盞放下碗筷往窗欞外探去,巧兒心疼主子連吃飯都不曾安穩,驀地起身:「小姐你吃著,奴才先出去看看。」

離盞點了點頭。

少頃,巧兒推了門回來,神色有些慌張。

「小姐,外面來了個叫硯山的道長。」

離盞斂了眸子,暗暗笑了一聲。

她很快就會被押進東宮審問了,離晨何苦還要請個道長來,拿她的八字來挑事呢?

萬一太子治了她的罪,這些小打小鬧無疑是多此一舉了。

市儈人家的女兒就是格局小,暗算人都生怕短斤缺兩的。

離盞起身,低頭對著桌上的粥菜道:「巧兒,你把這些收拾乾淨再出來。待會無論發生什麼,你別插手,保住自己就是對我最好的助益。淼淼還沒回來,倘若我出了事情,淼淼他……」

「小姐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他們不過是做個法罷了,要是拿小姐的八字說事,嫌小姐是煞星,咱們大不了搬出去就是。至於給太子的葯,小姐您也說了,根本沒有問題……」

「還有祁王府呢?淼淼他一夜未回,看來我之前的猜想多半成真了。」離盞話到這裏頓住,這場仗艱難無比,但老天垂憐,另賜她一條命,她不想臨陣退縮,自挫了銳氣。

「我自會見機行事,你待會幫我盯住離晨,我怕她耍詐。」

巧兒重重點了點頭。

離盞對著鏡子,把唇上吃粥掉了的些許丹脂補勻,理直了衣襟才端然的邁步迎了出去。

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離尺,老太太,離筱筱,離晨,錢管家,雲姨娘以及一眾下人和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道。

雲姨娘面色有愧,藏在離尺身後,不想被離盞瞧見。

離盞還是在一眾人裡找到了她,淡淡掃了雲姨娘一眼,見她躲躲閃閃,便冷冷的移開了目光。

老道穿了身灰色的道袍,手裏握著把銀白的拂塵,皮膚黑黃,目光迥然,他直朝著離盞望去,精色為之一頓。

這般好看的女子突然推門而出,彷彿一幅畫卷突然抖開。

明眸皓齒,娉婷婀娜,玲瓏曲緗色的寶勒相花紋裙,襯得本就白皙的肌膚如凝脂那般吹彈可破。

最是那雙狐狸眼,輕輕一眨間,便風情萬種,她就這麼望著一大眾人,目光幽幽,含著一股無法言說的輕蔑。

道長從頭欣賞到腳,回過神來時,心裏敞亮了不少:怪不得離家姐妹要想方設法的陷汙此人,這樣的姿色,就算是當今的皇后見了,也會心裏犯賭。

離筱筱眼中映著離盞的身影,鬼火直冒。

一見離盞,她便想起了被一把火燒得屍骨無存的母親。

錢氏生前最疼的就是她。雖然她的性子遠不如離晨那般溫和討人喜歡,但俗話說得好,愛哭孩子有奶吃。

離晨自小聰明,人也世事故許多,錢氏對離晨十分放心,平時的關懷和教管就全放在了離筱筱身上。

加之離筱筱又是嫡長女,自幼承襲了離尺的醫術,錢氏盼著她能繼承下長風藥局的生意,日後離晨也好仰仗著姐姐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錢氏心中的秤桿日漸久盛地向離筱筱傾斜,要論母子情深,自然是離筱筱和錢氏更加親些。

這些日子,離筱筱一憶起往日和母親的點點滴滴,便禁不住潸然淚下,銜悲蓄恨,奈何每次與祖母彈起,祖母都有心袒護。

今兒個機會終於來了,離筱筱兩手交握,恨意和激動糾纏在一起。

她忽地走到老太太跟前耳語道:「祖母,你好好看看盞妹妹罷,母親剛去,她便華服披身,還指著顏色艷的穿,頭上的珠玉顆顆都亮的刺人,她心裏還有沒有人倫廉恥了?!」

老太太也深看了一眼,當即沉了目光,自打知道了離盞用假藥討好太子,她對離盞的些許好印象和微末的護犢之情就這麼消磨殆盡了。

老太太拖著笨重的步子往前邁了兩步,一臉嚴肅的道:「盞兒,錢氏好歹是離家的祖母,她剛走不久,你就穿紅戴綠,委實於理不合。」

離盞直覺可笑。

於理不合嗎?

怎麼就於理不合了?錢氏和離尺是害死鬼醫生母的元兇,仇人死了,我不敲鑼打鼓,爆竹喧天就算對得起離家,怎麼,難不成還得讓她給仇人披麻戴孝嗎?

離盞心裏十分不悅,可現在正是緊要關口,老太太算是最好糊弄,也是對她最沒有敵意的一個人,離盞不想出言頂撞了她,親手把她往敵方陣營裡推。

離盞斂了脾氣,詫異地道:「錢氏死了,是她罪有應得,更是對我離家門楣的羞辱。這幾日盞兒沒聽說要給錢氏辦喪事,還以為祖母和老堂主的意思,是不把錢氏當離家的人了呢?」

「你!」離筱筱攥緊了絹子,抹著眼角被氣出來的淚珠子:「祖母你看她,不敬長輩,不尊家規也就算了,還要存心羞辱於我們!」

離盞聽了,連連擺手惶恐道:「筱筱姐姐憑何要給我安這樣大的罪名?不辦喪事,是祖母和老堂主定奪的,盞兒從來沒在這件事上說過錢氏的半句不是。再者,我與錢氏本就不對付,多年前是她請道長做法燒死了我母親。姐姐的母親死了,姐姐心痛,我理解,即使我瞧不起錢氏,也沒有在你面前落井下石過。但妹妹我的的喪母之痛,姐姐又可曾理解過?仇人死了,你們做親女兒的都不穿白衣,還要我一個冤家為她披麻戴孝,筱筱姐姐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明明想平心靜氣,戳她幾句無關痛癢的話罷了,可嘴巴一張,情緒就有些不受控制,直把一家人的臉都說得白一陣青一陣的,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

先把穿紅戴綠的罪過推到老太太和離尺的身上。

話裡沒有排揎他二人的字眼,但說不辦喪事是他二人的主意,就他二人的身份來說,一個做婆婆的,一個做丈夫的,夫人死了連個儀式都沒有,就足以顯出他二人的薄情寡義,鐵石心腸了。

離尺和老太太都吃了癟,尤其是離尺。

錢氏的死是他一手造就,他心中有愧,即使被離盞暗諷,他也半天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當然最最讓眾人臉面無光的話,還是中間那句,怪當年錢氏請道長做法,燒死了她的母親。

現下也有個道長,就立在眾人最前,這要道長的老臉往哪裏擱,請他來做法的人又往哪裏擱?

此事是老太太出了主意,她當先一愣,隨即麵皮子抖了抖,像被人抽了一大耳刮子一般。奈何離盞又沒點名指姓的罵,她若站出來教訓她,便是把罪名的木枷往自己脖子上銬。

老太太老牙磨了磨,發作不得,離尺更是氣得臉青面黑。

站在最前的道長也是芒刺在背,奈何也不能使氣,否則便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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