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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二百一十章 半夜的哭聲
離盞又仔細辨了辨那越來越遠的聲音,柔聲道:「應當不會。如果死的只是離筱筱,她是因罪處死,官府沒張告示之前離家自己不會聲張,所以藥局的人到現在還不知道。可若老太太也死了,家裏就會鬧起來,離尺不善,但孝道還是有。老太太死了,他不會這樣忍氣吞聲在夜裏偷偷哭的。」

巧兒默了片刻後,定道,「小姐說得是。況且以老堂主的醫術,老太太即使是昏死過去,只要沒當場斷氣,應當也能緩過來的。」

「嗯嗯。」離盞疲乏的揮揮手:「你快去睡罷,明日還有得操忙,休息得好,才有精神應付這些爛攤子。」

「驚著主子了,主子你也好好休息。」

天蒙蒙亮開,院子外就來來回回有走動的腳步聲,時而往南去,時而往北去。

巧兒左右睡不踏實,一早便醒了。

她速速起床穿戴,燒熱水,煮了清粥,待離盞起來,便服侍著她在房中洗漱。

離盞對著鏡子,細細描畫著妝容。

昨日她一晚上都沒睡得太好,白天發生的事都深深的映進了腦子裏,在夢中斷斷續續的重演了一回。

她在夢裏與人爭執不休,花了大把的力氣。

早上起來,嗓子也是啞的,脖子也是酸的,臉上病懨懨的沒有絲毫生氣。

所幸昨兒那群丫鬟來偷搬東西,手腳還算輕,沒把這鏡子給磕著碰著。

她抿了抿唇脂,把那小巧玲瓏的雕花木盒給扣上。

「這家裏的人都在忙活什麼呀,大清早的來來去去,跟蜜蜂出巢了似的。」巧兒怨道。

離盞也聽見了外面紛雜錯亂的腳步聲,長風藥局似乎上上下下都忙成了一團,只有她們這廂風平浪靜,跟被人故意隔開的一簾池水一般。

「你起來得早些,這家裏幾時開始忙活的?」離盞問。

「那時天都沒亮透呢,奴才估計才寅時。」

離盞搖頭,「我也不知他們在忙活什麼。但看樣子,他們是做什麼都不打算讓我知道了,嫌我礙事。」

「那可怎麼辦?主子你還說要找來太太訴苦,現在他們根本不睬我們小蘭院。」

離盞把穿著銀線的珍珠穿進耳洞中,嘴上慢道,「有些面是非見不可,不是他們想避就能避過去的。我憑白受了冤枉,他們總要給我說法,這些做長輩的不會做人,難不成還叫我當一個小輩慣著他們?」

看樣子,離盞是想來事。

「小姐您這是想?」

「他們不是忙得顧不上我麽?我便再給他們使點絆子,找點麻煩,看他們先解決哪邊。」

「小姐是要去老太太面前鬧事嗎?」

「不是。」離盞又挑了青色的眉黛,在眉尾輕輕拉了幾筆。「去老太太面前鬧事,顯得我多沒孝義。他們做事不厚道,我離盞往後還要在京城裏繼續混的。」

「對,小姐您說過,天塌下來了這日子還得繼續過,只要咱們還在離家待著,咱們不宜和他們撕破臉皮。只是奴才笨,想不明白,他們膈應著我們,防著我們,我們又不能撕破臉皮,那我們能做什麼?」

離盞說到這裏,眼裏精靈地閃著些光。

她別過頭來,拉著巧兒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陣。

巧兒眼睛越睜越大,還沒等她說完,便急急道:「小姐這可使不得啊……」

「假的有何使不得?我又不是真的要懸樑……」

「什麼懸樑?」一個小人揉著眼睛,赤著小腳丫子走了近來:「師父,徒兒好想你。」

離盞撇過頭朝門口看去,頓時來了氣,「你還知道醒!給為師過來!」

淼淼眼縫子都睜不開,離盞凶他,他也稀裡糊塗的聽不清語氣,像個獃頭鵝一般的走了過去。

離盞一把撈過他小手兒,摸了摸他的脈。

還好,沒怎麼傷到身子。

「巧兒,早膳做好了麽?」離盞抬頭問。

「膳房裏沒有菜了,奴婢還沒來得及買,隻煮了白米粥,蒸了兩個鵝蛋。」

「家裏突縫變故,將就著吃吃就好。你把粥和蛋都端來,這小傢夥睡了一日不吃東西,要墊墊肚子。」

「是。」

淼淼外衫沒穿,還赤足踩著地上,離盞怕他著了涼,也怕他腳板心踩著地上的碎瓷片渣滓劃破了,一把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坐著。

淼淼仗著離盞還寵著自己,偎在她肩上又奶聲奶氣的嘟囔一通。

「徒兒好生想師父,做夢都夢見師父。」

離盞理了理他頭頂的豎起的兩根呆毛,「你想為師?我看你是想祁王府罷!為師有沒有告訴你,祁王府是敵友難分,讓你不要親自去送信?」

「有。」他笑。

離盞抓起他的手,「啪啪」就是兩下。

「為師沒給你銀子嗎?跑腿的也不找,閉著眼睛就往老虎口裏鑽,要不是你皮糙肉少,人家不稀罕,不然你現在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你曉不曉得?」

「可徒兒現在好端端的啊!」淼淼小腦袋順勢往她懷裏頂了頂,弄得她好癢。「徒兒說過,祁王殿下肯定會幫著師父的,是師父自己不信。」

他纏夠了抬起頭來,睡意醒了七八分,兩雙大眼睛清亮清亮。

「我早就看出來了,殿下捨不得師父受苦。」

「粥來了。」巧兒施施然進來,手中的青瓷碗兒裡騰騰冒著白氣。

離盞接過,用湯匙盛起一杓,撅嘴吹了吹,又親自嘗了嘗,不再燙嘴再一杓塞到淼淼嘴巴裡,「成天胡說八道,看這個堵不堵得住你的嘴!」

淼淼餓壞了,白粥裡只有米飯,連青菜都沒得一根,離盞一杓一杓的喂來,他便一杓一杓的吃了,時而還嫌離盞喂的慢,拽著她的手腕子往嘴裏送。

「你如何會想到在祁王府的膳房裏偷酒喝的?」

他砸吧砸吧著嘴,蹙著那淡淡的兩條眉毛道:「徒兒把信送給楊管家以後,楊管家很是著急……



他大口的咀嚼著滿口的白粥,「他一心想著辦法該如何把信傳進宮中,聽見我肚子嘰裡咕嚕的叫,也無暇搭理我,便讓我自己去膳房拿些好吃的填肚子。」

「你的禮數呢?到王爺府上也不興客氣客氣?」

「徒兒跑了一路,餓了嘛。不過徒兒也擔心這封信送不到王爺手裏,耽誤了師父的謀算,心裏越想越慌。後來就不知不覺聞到了酒香味,想起人家都說,美酒解憂。徒兒心裏不好受,便尋著酒味兒找到了酒罈子,咕嚕咕嚕大喝了兩盅。其實那味道一點也好!」

「不好你還喝!」

「但喝了就不會亂想了。人家都這麼說的,於是徒兒便閉著眼喝了許多。」

「……」

離盞再想罵他,心裏又有些捨不得。

心想這孩子才六歲,卻已懂得替師父操心了。

其實歸根結底,是她這個做師父的招來的禍端,連累著淼淼跟著受罪。

離盞又盛了一杓蒸蛋到他嘴裏,輕聲斥道:「酒哪能解憂?心中有苦,只能靠心藥來醫。你一直跟著師父學醫製藥,這種胡話你也信的?」

「那師父知不知道一句話,叫病急亂投醫?」

「病急亂投醫那投的好歹也是醫啊,酒能算大夫麽?只能讓人稀裡糊塗睡死過去罷了,還傷身體。不滿十六歲之前,為師不許你再沾酒。」

「是。」他揉了揉小腦瓜子。

「可是頭昏頭疼?」

「有點。腦袋裏好像有小蟲子在咬。」

離盞一面罵著活該,一面從手鐲裡取了醒酒藥來,兌成湯水給他服下,再吩咐巧兒去隔壁給他穿戴規整。

待他徹底醒了酒,人舒服了,離盞把他招到面前來。

「淼淼,你去趟前堂,看看今日前堂是個什麼樣子。再聽聽大家都說些什麼,回來報予為師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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