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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有小情緒了
一桌子的好菜都被放涼了,半絲兒熱氣都不冒。

但坐上的人都知道她去了哪裏,所以沒有一個再敢怪她回來得晚。

「開用吧。」離尺悶聲道。

一家人默默的拾起筷子,各自存了各的心思,拿餘光互相盯梢著周圍人的舉動,就是沒人起頭說話的。

氣氛僵冷到了極點,幸得離盞已經習慣,且學會了一招在眾人都如坐針氈的時候,仍舊能摘出自己,超脫於然。

她專心致志的吃著飯,小碗慢慢就要見了底。

盯著離盞看了多時的老太太終於沉不住性子,探頭笑道:「盞兒需不需添飯?你今日出診辛苦,當要多吃些才好。」

老太太甚少這樣熱情,先前的擔憂,看來是白費了。在東宮採選這件事上,老太太八成是不打算怪罪她,反而可能有事要求著她。

「謝謝祖母,盞兒習慣晚上少進。」

老太太尷尬的笑笑,又道:「好盞兒,你可知今日咱們離家出了場大事?」

離尺抬頭老太太一眼,又驀然垂下頭去,繼續吃飯。

「噢?出了什麼大事?」離盞洋裝關切,目光卻掃著剩下的幾人,只見離尺和他那兩個女兒同時避諱的扒拉著菜,並不做聲。

老太太道:「錢氏認罪了。」

「哦。」離盞理所當然的放輕了口氣。

在錢氏的事上,她沒必要裝得太乖巧,畢竟錢氏差點把她給冤死了,若是生了同情,反而顯得有些虛假。

況且,她聽了之後,是打心裏抑製不住的高興。原身的母親被大火燒得那般慘,今日也總算可以閉目九泉了。

隱約間,桌上傳來啜泣聲,離盞細眼尋了一通,見離筱筱低著頭,淚珠子「啪啪啪」的往桌上砸。

老太太不由抓過離筱筱的手來安撫:「筱筱莫哭,你娘走了,還有祖母疼你,有你父親疼你。」

離筱筱點了點頭,淚卻止不住。

「走了?」離盞好奇問道:「只是認罪,還沒伏罪吧?」

那兩姐妹同時抬頭,惡狠狠的瞧著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離尺用力把碗往桌上一跺:「孽障!那是你娘!」

吼什麼吼?名義上是娘又怎麼滴?她還是你的結髮夫人呢,你不照樣拿她當擋箭牌,把她推了出去。

現在人死了,自己愧不難當,就怨到了我頭上,你還真是有佔理啊!

「老堂主不必動怒,我娘早就死了,錢氏於我,不過是一個殺母仇人而已。」離盞輕描淡寫地罷了筷子,冷冰冰地道。

離筱筱和離晨真是恨毒了她,但又不敢拿她怎樣。

「盞兒,錢氏已經去了,她認了罪,在牢裏咬舌自盡了。」老太太道。

噢,怪不得下午回府,巧兒做的菜異常豐盛,還沒來得及問她原因,就被叫到南院來了。

不過這麼大的事兒,雲姨娘早上過來的時候怎麼沒同她說?

而且,老太太在這麼尷尬的飯席上提及此事,到底想引出什麼?

「祖母,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離盞問。

「今兒下午,申時的時候。你爹要去卷屍,衙門裏的人不讓。」

「為什麼不讓?」

老太太瞧了離尺一眼,慎道:「估計屍體有問題。錢氏這麼多天一直不肯認罪,現在為何要突然認罪?且認了罪又立刻咬舌自盡?這是在太蹊蹺了,八成是被屈打成招,傷勢過重,死了。」

老太太說的倒是實打實的真話。

自打錢氏入了獄,離尺就惴惴不安的,生怕她在牢裏說了什麼不當的言論,讓京兆尹重新懷疑到他頭上。

所以,他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往衙門裏塞錢,一是想把錢氏給撈出來,二是能安撫錢氏的情緒,讓她抱著希望,牢牢管著自己的嘴。

儘管白家的人一直在給衙門施加壓力,塞了錢也是無用,但錢氏熬了這麼久,是真的太想活命,不該認罪才是。

怎料得最後突然就死了,細細想想,會不會是昨日採選的宴席上,她和離晨都得罪了白家,讓白家的人發了狠?

「盞兒,錢氏是自作孽,不可活,死得是一點不冤枉,但她到底是離家的人。你不是能和祁王說得上話嗎?你看,下次出診的時候能不能……」老太太自己都覺得這話說著難為情,自發的斷了後半句,等著看離盞的臉色。

離盞端坐著,沒吱聲。

雲姨娘道:「娘,這事兒,您怎麼好讓離盞來辦呢?這不是往盞兒傷口上撒鹽嘛。」

離尺斥了雲姨娘一眼,雲姨娘不高興的撇過頭。

老太太點頭道:「是,此事的確難為盞兒。但盞兒,祖母也是沒辦法啊。案子還未有定論的時候,就成了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如今徹底認罪,人家還不指著咱們長風藥局的脊梁骨罵啊?而且,晨兒昨日又在宴席上出了那檔子事……你也是知道的,現下宮裏已經開始有謠言往外散,說我們家晨兒是氣不過錢氏的事情,故意找白家滋事。他們白家聲大勢大,想詆毀晨兒的名聲,過不了兩天就能把這瘋言瘋語傳得滿城皆知。要是不把錢氏的屍骸搶回來,咱們離家真是有嘴都說不清!」

說不清?你離家乾的齷齪事不止這一件,你一個吃齋念佛的人到現在都不思悔改,還想把所有孽債都撇個一乾二淨?

離盞甚覺好笑,卻又不好當著老太太笑,只是思了思道:「祖母,可白照芹是宰相。我們即使搶回了屍骸,大鬧一番,但也未必能把案子翻了。」

「不,也不是一定要翻案子。」老太太忙道。

離盞當即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畢竟翻了案子,就意味著要另查兇手,萬一查到她兒子身上呢?

「只要讓百姓們知道,這案情有蹊蹺,咱們離家有冤屈就行。」老太太道。

如此一來,投毒一事變得撲朔迷離,白家不敢翻案,反而顯得弱勢可憐,而離晨找白家滋事,也就是氣急之舉,情有可原了。

極好,怪不得錢氏死了,離筱筱哭得無法自已,離晨卻只是裝模作態的紅了眼圈呢。不是她性情堅韌,哭不出來,今兒早跟老太太訴苦的時候,離筱筱不幫腔她,她不就哭著跑出祠堂,被雲姨娘看了個正著嗎?

她不哭,無非是錢氏蹊蹺的死因,正給了她一個挽回名聲的機會。

自顧不暇中,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名聲,錢氏的養育之恩已經無法催動她悲慟了。

離盞思及此,免不得又要唏噓一番。

瞧啊,這世間的愛恨情仇,不到身死,多半都看不明白。

親女尚且如此,夫妻反目也就顯得稀鬆尋常。

「盞兒?」老太太見她走神,以為她不大情願,便又苦口婆心的勸道:「盞兒,祖母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姐妹三個都到了出嫁的年齡,要是咱們離家名聲不好,在挑夫家這件事上,免不得要受委屈。」

離盞回過神來,勉力一笑,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盞兒明白。錢氏死都死了,盞兒固然是想幫挽回我們離家的聲譽。可是祁王卻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祖母你想,早前我被錢氏冤枉的時候,是祁王站出來幫我說話。現下錢氏終於死了,又要他反過來幫錢氏說話……這於理不通。再加上祁王的脾性,祖母您也是知道的,我怕向他提起此事,反惹得王爺不痛快。」

老太太頓住了,思了半響,懦懦的點頭:「對……你說的也有道理。」

「那就作罷吧!錢氏的事情,我們自己想辦法!」離尺眼睛一鼓,受盡了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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