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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二百三十五章 祁王的讀心術
離盞捂緊了肩頭的薄紗,朝著其中一個婢女走去,那婢女怯還以為她是來收拾人的,嚇得縮頭縮腳。

結果她隻問了取水的地方,便折身走了。

婢女出神的望著那絕塵的背影,夜風一吹,留下一陣淡淡的金枝香的香味。

原來離盞生得這般漂亮,聲音這般清脆好聽。

那婢女竟生出一種怪誕的想法:若我是祁王,我也願意對她好!

*****

離盞不喜路人圍著她看,腳步一直很快。

恭桶隔著遠,還好取水的地方倒是近,繞過三十間營帳也就到了。

兵部的人把附近的井水打上來,裝進大木桶裡用馬車拉,禮部在一片乾酥的空地上臨時搭了棚子,按每個營帳兩桶水派發。

打水的下人排起了長龍,離盞站在末尾,這身打扮在奴僕裡顯得格格不入。

周遭人怯怯的議論,很快便引來了禮部的人注意,問她是哪家的丫鬟。

她聲明自己不是丫鬟,是顧扶威的大夫。

可人家並不在乎她是丫鬟還是大夫,只聽見顧扶威四個字就連忙領著她走了後門,給了她兩桶水。

這好是好,可是她提不太動啊……

禮部的人把水給了她之後,繼續忙前忙後,焦頭爛額,也沒替她考慮這兩桶水如何搬回去的問題,畢竟別人家的丫鬟都是徒手拎回去的。

離盞乾等了片刻,再沒有人上來理她,她也不好去打擾。

低頭看著那兩桶水,隻好把綉囊栓在腰帶上,空鍋子用小手指勾著,咬咬牙,一手一捅水拎了起來,搖搖擺擺的往回去了。

走三步,停兩步,本是不遠的路程一時猶如隔著天塹,遙不可及。

她累極了,選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停下來,打算多休息會再走。

放下水桶,她勾著空空的小鍋子蹲在一顆大槐樹下喘氣。

這處沒有營帳,沒有光火,到處黑黢黢的,只能靠遠處的篝火映點光過來,才能照出樹木的形狀。

此處倒是清凈,沒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目光盯著她打量,她便放放心心的蹲下來,忍不住神遊天外。

她想到一年前的秋獵,自己也來了燕山,到了晚上,顧越澤邀她出帳看星星。

當日的天空又高又亮,大大小小的星星鋪得滿天都是,照亮了高處的雲,照亮了低處的人。

他二人賞著星空,談天說地,嬉笑顏開,哥哥路過不經意把正在瘋笑的他們逮了個正著,由此還笑話了他們好久,說他們倆不知廉恥,自己府上膩歪不夠,還要在小樹林裡找刺激。

而今哥哥不在了,顧越澤也變了個人。

她現在再抬起頭來,望著同一片天,天上什麼都沒有,黑漆漆的死寂一片,只剩冷風颼颼的刮著她的面龐,叫她忍不住打著哆嗦。

然而這一刻,再沒有人會關心她的冷暖了。

也許人生來孤獨,沒有誰會永遠陪伴著誰。

「簌簌……」

身後一陣細微的響動,抽回她的神思。

什麼東西?!

「簌簌……」

蛇?

蛇她倒是不怕,她捉蛇的本領很是一流。

她怕就怕這荒山野嶺的,這處又沒什麼篝火,萬一野獸越了地障進來正巧被她撞上,她可怎麼辦?

離盞不敢有大動作,怕真是野物,就被她驚著了。

她隻好警惕的豎著耳朵聽仔細些。

「簌簌!」

距離越來越近。

離盞噌的站起身來,驀然轉頭。

「啊!」

一個瘦得像鬼一樣的男人站在樹下,直勾勾的盯著她。

離盞大駭地狂退兩步,那鬼驀然伸手道:「離小姐別怕,是我!」

啊,是人麽……

離盞拍拍心口,眯著眼看仔細了些。

光聽聲音,她沒聽出來是誰。

「你是……」

男人白色的袍子硬著風飄了盪的,裹出他竹竿般的瘦弱的身材。

他笑著上前一步,光線變動中離盞才從他黑漆漆的一張臉上瞧出雙深深凹陷的眼睛,此刻正汲汲營營的望著她,就像是沙漠裏的人望著一潭子水一樣。

「離小姐,是我……我是……我是你曾經的病……病人!」

「曾經的病人……」

男人的舌頭磕磕盼盼,像剛剛牙牙學語的小孩。

離盞使勁的想了想。

以前鬼醫在深山裏,治的都是窮苦百姓,應該不會在秋獵的時候遇見。那就是她重生以後,在京城裏瞧過的病人。

她在京城裏治過的病人屈指可數,可沒一個長得像竹節棍的啊。身形最清秀的一個,那便是柳家的……

離盞不可置信,「你……你難道是柳公子?」

「姑娘忘記我了?」男人聲音倍顯失落,隨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皮包骨:「我近日清減了些。」

他原本就不胖,清減來做什麼呢?

這才幾日不見便瘦得認不出了。

難道是又生了病,還是說她當初診病診錯了?

離盞不由有些後悔,當初給他治病的時候,沒能給他做一套全面的檢查,只是依著自己的經驗判定他是哮喘,按著哮喘的病症給他開的葯。

「是不是那葯不靈?」

「不是不是,那葯很靈!在下一發病,吸了就好!」

如果不是葯不對,那他是來找她做什麼的呢?離盞警惕的望著他,「那便好,那便好……」

起先在這裏歇腳的時候,並沒有聽見什麼腳步聲。就算他人再瘦,步子再輕,這秋天的草開始枯了,走上去總會有窸窸窣窣的響聲。

如果他是偶然路過,那腳步聲應該會由遠到近的傳過來,為何她蹲在樹下喘息了好久,都沒有聽到,爾後他卻突然出現在身後,就好像早就蹲伏在這裏等著她似的。

離盞疑心著問,「柳公子的營帳就在這附近?」

「嗯……不太遠。」柳鳳顯不自然的笑著,快快往前走了兩步,想挨著離盞近些。

離盞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聽見他重重的呼吸聲,禁不住又往後退了兩步。

不要怕,不要怕,沒什麼好怕的,既然他營帳不遠,那可能真的是溜達到這處,巧合的和她碰見也說不定。

離盞用早已否定過的念頭,強行安慰著自己,只因她心裏已經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想忙著怎麼跑路了。

她低頭找起那兩個水桶來,四下掃了一圈,才發現兩汪亮閃閃的水桶還在那顆大槐樹下。

柳鳳顯擋在她面前,她一時不敢冒然越過去提。

總覺得此刻的柳鳳顯就跟野獸沒什麼兩樣,自己一跑,反而把他驚著了,這便不好。

再者,萬一人家單純只是來聊天,兩人正說得好好的,自己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這也是很沒禮數的事情。

離盞靈機一動,想了句抽身的話,「柳公子,這秋天裏很多樹木都愛掉屑,你的喘症有些嚴重,不宜在外多走動,這夜風吹著又有些涼,你還是回去早些歇著,這才對身體好些。」

離盞覺得這話說得已經相當直接了,可落在柳鳳顯耳朵裡,一言一語都成了關心他的話。

他臉上露出羞赧的笑容,只是在夜裏,離盞也看不太清,只聽著他神情激動的道,「無妨,在下備了葯在身上的,離小姐不必為我擔心。」

離盞真不知該怎麼往下接了,二人沉默了半響,聽見柳鳳顯緊張的吞了唾沫。

「柳小姐,你今日這身裙子真好看。」

「啊?」

「噢,我嘴笨,其實我不是要說這個……」柳風顯慌忙的搖手,「我瞧見姑娘打水往這邊小道上走,便有意在這處等著姑娘來的。因為我有真心話想對姑娘說……」

聽這話的意思,該不會從她出營帳開始,他就一直就跟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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