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二百九十五章 細節裡找真相
他含混著沒提包場的價錢,離盞就更是懷疑、只是,如果幕後的老闆真的是顧越澤,小廝對客人的一再追問肯定十分警惕。
她得盡量再自然些才成。
離盞摸著雕花的憑欄,用一種突縫知己的口吻道:「你這麼一說,我倒對你們老闆挺好奇的,一手佈置出這麼好的戲院子,好叫人羨慕。我初來京城,很多大人物都沒聽說過,不知黃家戲院的老闆是?」
小廝頭漸低,目光有些晦澀,隔著半響才笑著答,「我們家老闆不是什麼大人物,說出來小姐可能也不認識。」
「姓黃對吧?」離盞自消他的顧慮。
小廝笑:「對,黃家戲院嘛,咱們老闆姓黃,東城的鬥金樓也是我們老闆開的。」
「黃三窟?」
「咦?」小廝驚訝,「離二小姐知道?」
鬥金樓是京城有名的賭坊,以前黎盛回京就時不時約著幾個狐朋狗友去,緒王也是那的常客。
所以曾聽黎盛提起過鬥金樓的老闆,黃三窟。
這名字聽著就不太討喜,總讓人想起狡兔三窟的那種奸詐勁兒。
但據說這名字跟狡兔三窟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生於貧苦人家,兩腳沾地的時候,家裏房子都還沒有一座,住在京城外涼風坳的窟縫兒裡,他大哥叫黃大窟,二哥叫黃二窟,他是老三,自然就是黃三窟。
沒怎麼讀過書,鬥雞走狗,打架圍毆,一身的匪氣。
年輕的時候是在西面以勒索清貧商人為生,後來不知怎的,發了筆橫財,陸陸續續開了些小賭坊,後來名氣越來越大,他乾脆撤了小賭坊不做,在東面建了做鬥金樓,專供有錢人賭錢。
在黎盛嘴裏,黃三窟簡直就是個地痞流氓,只不過是個財大氣粗而已。
鬥金樓是他開的,她還尚能理解,黃家戲院這般高貴雅緻,跟他一比,就如同那金秤砣和墨玉簪,如何掰扯都掰扯不到一塊去。
顧越澤經商是一定不會放在自己名下的,不然徵收關稅的時候就被發現了。
以黃三窟的閱歷和性格,這家黃家戲院不大可能出自他手。
再說了,京城繁華,魚龍混雜,想在這裏發財,沒有殷實的家境,想靠點什麼小聰明,是決計不成的。
黃三窟家裏窮得叮噹響,沒念過書,估計字兒也不識幾個。
要腦子沒腦子,只有一條諢命,他是如何莫名其奧妙發了一筆橫財呢?
離盞越發覺得,他背後是有金主的。搞不好,那鬥金樓也是顧越澤名下的實業,雖然賭錢不是他的作風,但這行來錢。
而且敢在京城明目張膽開賭坊的,背後肯定有官場的勢力。
如此一分析,顧越澤的嫌疑就越來越大。
只是小廝已經把冒牌老闆給翻面了,再問也問不出更深的來。離盞不想招惹太多懷疑,索性信服的點頭,由著小廝帶路穿到了後堂。
一行大紅燈籠掛在簷下,照亮了青石壘砌的戲枱子。
戲枱子上鋪了一層艷麗的厚絨布,霎是好看。
後堂子並不算大,但有亭樓,有高階,各處坐人都能不礙眼的看到戲台的全貌,可謂照顧周詳。
但今兒一眼望出去,離盞覺得有些陌生。
場地上沒有一張桌椅,空曠得很是駭人,她尋忘了一通,二重的小樓上亮著一排黃燭,上頭隱隱有個人影,似乎正看著她。
那地方她熟,上輩子與他看戲時,他便總是能定到樓上的位置,四周無人,說話方便。
「離小姐,您樓上請。」小廝在顧越澤的視線裡,變得愈發殷勤。
離盞隨小廝上了二重的小樓,下人為她挑開碧珠簾子,離盞躬身進裡,顧越澤對她溫柔一笑,招她過來,指著自己對面的位置,「離小姐,這邊坐。」
他今兒個也喬裝打扮了一通,玄色的金暗紋綢衫,腰間綁著一根墨色渦紋腰帶,腰帶上還是拴著那顆三眼天河石,綠得發藍。
一雙桃花眼正定定的欣賞著她的面容,眼角都微微上翹著,似是覺得她今日別樣的好看。
這輩子她極其講究容貌穿著,自然是好看的。
普藍底桃蝴蝶穿花妝花曳地裙,絳紫色羽紗面蟬翼紗將她如雪的肌膚藏匿得恰到好處,腰細得兩手一掐得攏,胸口卻玲瓏有致,曼妙的撐起柔軟的錦布來。
這樣的身姿,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關鍵她一顰一笑,驚艷而不染粗俗,與那書中描述的狐仙並無二致。
可這種神秘的疏離感中又夾雜著一種莫名的熟悉,他總覺得她身上潛藏著黎盞的一種特殊韻味……引著人遐想非凡。
離盞牽著裙擺就著燈籠椅坐下。
小圓桌上盛滿的佳肴美酒。
下人過來為他倆布菜,離盞指著樓下的戲枱子說,「我們就站在這處看他們唱戲麽?」
顧越澤微微頷首,「高一點,有時候看得更清楚。」
「殿下太破費了,既然咱們在樓上看,何故要包下這麼大的戲院?」
「能與離二小姐共賞佳戲,花幾個銀子而已,根本無足掛齒。」
他談吐闊綽,氣質風流。
換成任何一個女子怕都無法抵禦這份誘惑。
可偏偏是她。
顧越澤很有深意的看著離盞,目光像藤蔓一樣繞進她的眼窩裏。
「這處戲院真是雅緻,怪不得殿下和戲院的老闆會成為朋友。」
「嗯?」顧越澤愕然抬頭,隔了片刻後道:「離小姐怎麼知道我和戲院的老闆是朋友?」
「帶路的小廝說的。」
顧越澤再看小廝,小廝惶恐的笑了笑,顧越澤似乎嫌他礙眼,輕輕的揮手,他便退了出去。
「離姑娘喜歡聽什麼戲?」
「我在山裏長大,沒怎麼聽過戲,前一陣子祖母在家裏擺了場戲,好像是《梁王求親》,我聽著覺得不錯。」
顧越澤眼裏有了分喜色,提著銀壺親自給她斟酒,「哦?離小姐可知道《梁王求親》唱得是什麼?」
「唱得是,梁王向一個平民百姓家的女兒提親的故……」離盞越說聲音越小,洋裝羞赧的低下頭。
顧越澤一時覺得她可愛無比。
「好。」顧越澤舉手擊掌,小廝再次撩簾而入。「讓他們準備《梁王求親》。」
「是。」
這不像是客人和小廝的該有的差使,更像是主子對奴才的命令,離盞敏感的察覺到了,一言不發的拿了糕點來吃。
很快戲枱子上就準備妥當,陸續走上來白面,紅面各種花臉的角色咿咿呀呀的開唱。
昏黃的燈光旖旎在閣樓上旖旎出曖昧的氣氛,顧越澤時不時舉杯敬她,她礙著顧越澤的身份是不得不喝的。
上輩子她酒量倒是極好,畢竟文人墨客,寫一句小詩,啄一口小酒,畫半幅墨畫,再啄一杯小酒,等詩作完了,畫也描好了,她也才微微熏的狀態。
可這輩子她的身子不適她自己的,記憶中鬼醫是個滴酒不沾的人,雖說女子天生三兩的酒量,可這都是因人而異的,鬼曉得曉得鬼醫的肝膽功能好是不好呢?
但她淺嘗了一杯,這酒並不醉人,是黍米釀的,還有微微的清甜味道。
顧越澤要是存心拿酒灌她,決計不會選黍米酒。
於是離盞放下心來。
「離姑娘,這杯敬你治病之恩。」
「離姑娘,這杯敬你杏林春滿,生意興隆。」
「離姑娘,這杯敬我二人相識之緣。」
黍米黃酒,入口十分溫暖,她很喜歡這樣的味道。
但連喝了幾杯之後,她漸漸覺得頭皮有點麻麻的,開始熏了。
是錯覺麽?
離盞抬手,發現手上提不上力,好在意識還是清醒。
難道這酒裡有迷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