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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三百三十九章 暗害
這場面隻叫人看上一眼,就自腳底升起一股寒意,甚至微微一閉眼,就能聽見曾經在此間經手嚴刑拷打的犯人,是如何聲嘶力竭的求饒。

鍾佩坐在外隔。

外隔有一長桌,上頭擺著些許捲軸。

另置油燈兩盞,渾然微亮,照著一套完全和牢獄風格相反的精美茶具。

青色的茶盞,微微翻著點紫色釉光,茶盞中騰起暖暖的白煙,極其高雅而出塵。

帶領她的看守率先進去,在鍾佩面前耳語了幾句。

「大人,離盞已發現了蛇。」

「甚好,帶進來吧。」

離盞被人推搡著進去,一把將她按在鍾佩對面的座椅上,才鬆開她。

這時,寺正拿著紙筆,匆匆從門口走了趕來,「來得遲了!」

鍾佩笑,從托盤裏將另一杯茶取出,放到旁邊的空位上,「哪裏,卯時不到就把大人從香枕上叫起來,又叫夫人責罵了吧。」

寺正笑著接過茶,往前一推,繼而一邊鋪著捲紙一邊道:「沒有,昨日收到重案,料想就不得休息,便未與她歇在一處。」

然後給筆添了墨,征問道:「大人,開始麽?」

「嗯。」

鍾佩這才正眼看了面前的離盞一眼。

離盞腦袋有些耷拉,從昨天正午以後,就顆粒未進,滴水不沾,夜裏又睡的不好。

從鍾佩話裡得知,這才卯時,料想外面天都未亮,正是人疲乏之時,她腦袋渾渾噩噩的,即便打起精神,也覺得腦袋裏的那幾根弦木訥的綳著,使不上力。

鍾佩的聲音,縹緲的在她耳邊響起。

「離盞,昨日在祁王府,因案情突然轉變,未來得及細問你一些事情,今日提審你,你需得謹慎回答,若有半句差錯,爾後都是治罪之症。」

「離盞明白。」

「嗯。昨日,你幾時離的席?」

離盞離席和回席的時間,跟柳衍遇害時間十分吻合。她如實說,是給自己添疑,但若不老實說,這種事情也很好查證,畢竟周圍都是賓客,總會有人知道她是何時離席的。

「幾時?我也不知是幾時。」

寺正抬頭,微有不耐。「你不知幾時,便可說道其他特徵,例如你離席之時,戲台上在表演什麼?」

離盞如實道:「是柳小姐彈完了琵琶之後。」

寺正捉筆記下。

「幾時回來的?」鍾佩問。

「回來時,宴席已停,聽說柳小姐已經遇害。」

寺正下筆飛快。

「你其間做什麼去了?」

「出恭。」

「本官當時也在宴席上,估算下你出去的時間和回來的時間,怎麼也要兩炷香了。你出恭用得著這麼久?」

「出大恭,身子不適,拉肚子。」

離盞直白的話,叫寺正有些愕然。

倒不是以前的犯人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只是她是個女兒家,又生得這般斯文清麗,竟然把「出大恭」三字說得異常重,他楞了楞,即刻又捉筆寫。

「你去的是哪個茅房?」

離盞不想說自己是朝北邊去的,否則鍾佩不僅有疑,還會問她路上有沒有看見什麼。

問題越多,她便越容易露出破綻,索性想把問題終結在此處。

「我也不知是哪個茅房。」

「無人引你去麽?」鍾佩根本不給她喘息思考的時間。

「許是我身份低微的緣故,出了前院,無人引路,我便徑自往北的方向走,那頭岔路很多,走了半響不見茅房,肚子又鬧騰得厲害,又掉頭往南,然後尋到一處院子有茅房,就進去了。事畢,又原路返回。」

「誰人可以作證?」

「林芝。她見我腹痛難忍,許是怕我出事,便跟上來尋我,我二人在前院微微靠北的方向遇見,就一同回去了。」

「你不是在南邊如廁麽?怎又會在北?」寺正問。

「寺正大人恐是沒聽清我方才所言,我剛離席時,就是往北走了一小段路的,既是原路返回,肯定又在北繞了一圈。畢竟祁王府這麼大,未必南北交界的路都會通往前院,我也怕迷路,便索性多繞那兩下了。」

寺正鬱結。

鍾佩面有疑色:「你既去了南邊的院子,那你不妨告訴本官,那院子長成什麼樣?」

「院子裏有一石桌,三張石凳。房屋有三間,正房,偏房,似乎還有間膳房或是柴房,我分不清,因為門關著,也沒進去看。茅房蜿蜒在最裡,旁邊種了一顆老槐,大約這樣。」

「你可要想清楚了,供詞作假,是要入獄的。」

呵,她要撒謊,也會挑自己有數的謊來撒。之前在南院住過一陣,裏面是何情形再熟悉不過。

要不是想著只是去上趟茅廁,不應描述得事無巨細,否則她能把什麼角落裏長了顆什麼野草都給叫出名兒來!

所以,離盞並無半分駭色,慢慢抬起頭來,與鍾佩正眼相看。

「草民自然知道厲害,不敢說半句假話。南院是何模樣,大人派人上祁王府看看便知。」

鍾佩打量了她一眼,漸漸收起狐疑的眼光,但嘴上還是不松。

「你口口聲聲稱有證人,但據你所言,林芝也是半路遇見你,並未從頭到尾跟在你身邊。你若往北去了後院,然後再返,誰又知道?所以,你不在場的證據,是做不得數的。」

「鍾大人的意思,是我嫌疑很大?」

「的確你嫌疑最大。柳尚書說,你曾與柳衍有過節,前些日子曾當著她的面,毀了柳家的親事,辱罵了柳衍,併當著柳衍的面把她貼身侍女的臉給打腫了。可有此事?」

離盞微微一頓,「有。而且此事造就,非是一朝一夕。」

寺正寫著寫著,聽她這樣說,不由有些好笑。她這意思是,和柳家還是宿敵咯?

這還是頭一次看見嫌疑犯拿泥沙洗身,越洗越髒的。

鍾佩眼裏也露出幾分輕視之意,端起茶來,提起茶蓋在邊上刮的「呲」一聲響。「你說來聽聽。」

「我與柳衍起了衝突,無非就是為了同柳鳳顯的親事。我起先與柳鳳顯相識,是柳鳳顯主動來找我求醫的。他有極重的哮症,當時陪同前來的,還有緒王殿下,所以鍾大人可以向緒王殿下求證。我緩和了柳鳳顯的病情,柳鳳顯便起了感恩之心,不知他回家同家裏人說了什麼,柳家人突然派了個奴才來我離家,在隔間裡同我破口大罵,說是我勾引了柳鳳顯。

我莫名委屈,我是個大夫,不過治病而已,我又不是上趕著非要拉著他的治,柳家如此羞辱我,實在無禮得很。但我當時很懵,解釋了對方也不聽。自此以後,這誤解就沒解除過。但我不敢與柳家計較,也無力於柳家計較,專心打理著自己的藥局。以為退一步海闊天空,此事會慢慢平去。哪隻突然有天,柳衍登門,說已與離家談定婚事,要納我為妾。

我本無心於柳鳳顯。加之之前不快,我便知道柳家不是真心要娶我過門,不過是拗不過柳公子的央求罷了。我雖愚昧,但還不至於把終生託付給一個根本瞧不起我的人家。於是我斷然拒絕。她家小丫鬟卻不依不饒辱罵於我,說我不知抬舉,除了美色,一無是處。我愈發覺得他們強人所難,欺人太甚,於是撕了禮單,給了那小丫鬟兩個巴掌。氣也出了,是我將她二人趕出了盞林藥局。要說報仇,那也是柳家來報應我才對,最後一巴掌是我打回去的,我為何要糾結不下?」

離盞一口氣說了好多,那寺正記得好生辛苦,待她說完,他還在龍飛鳳舞。

鍾佩被離盞反說得有些啞口,停了一會,才又問:「可我聽說,你曾派家中奴僕,上柳家大門潑過狗血,說柳家以官壓民,強霸女子。此舉亦是報復,可見你沒將此事完全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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