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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三百二十九章 情深意切的模樣
「可是王爺若不同意這門婚事,生辰宴不向柳家下帖就是。為何要盛情邀請我們,又請我們上座,我以為……」

「下帖歸下帖,求親歸求親,兩碼事,何故混為一談?」

「我……」

柳衍五官蹙緊,羞憤難當,她攢著袖子當帕子一般的擰成一團,發出歘歘的聲響。

祁王此舉,無異於逼她退出。

可這樁姻親是皇上的主意,誰先提出來,誰就做了惡人,得罪了皇帝。

況且,皇上為了這件事,屢次找她父親和緒王進宮商談,是她柳家應諾在先,如果她出口反悔,這不是啪啪啪打皇上的臉嗎?

就算他不喜歡自己,她也不可能當先拒絕祁王府,這會毀掉柳家的一世前程。

柳衍望著自己的鞋尖上的芙蓉蘇子發怵,不知不覺已急出兩行淚來。

「恕衍兒開不了這個口……」

顧扶威在她來回踱著步子,對美人落淚,眼中毫無悲憫,如同欣賞著薔薇在初晨承了露水似的。

「柳小姐聰明人,你嫁給本王,免不得要背井離鄉遠走祁水。西域本是苦寒之地,本王又是個糙人,你去了西域,若是百般受苦,誰能體恤你?誰又能照應得了你?一是柳家的前程,二是你自己的將來,柳小姐當思量清楚。」

顧扶威說得很委婉,但不難聽出話裡威脅的口氣。

不知柳衍心裏請不出清楚,但離盞是聽明白了,顧扶威的意思,是她去了西域,死生不由己。

柳衍瞳孔一縮,盯著顧扶威袍裾踢出的一陣漣漪,此時似變做了滔天巨浪般像她打來,要將她傾覆吞噬。

她瘦小的身子瑟瑟一抖,原本漲紅了的小臉變作煞白,著實可憐得緊。

「殿下的意思衍兒不大聽得明白。衍兒很聽話的,不會給王爺添什麼麻煩,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她說著說著又紅了臉,摸著腰間鋥亮的一塊環欄玉絮絮叨叨著:「衍兒一直傾慕於殿下,還請殿下看在衍兒一片真心的份兒上,不要拒絕衍兒……」

「呵。」顧扶威眉宇間始終疏離淡漠,薄唇一掀冷冰冰的甩下一句,「本王不是來同你打商量的,你現在就思量清楚,給本王一個準話。」

「我……我……我是真的喜歡殿下。」柳衍說著說著又嗚咽起來,扮得弱柳扶風的樣子,見顧扶威聽不進她的話,竟亂了主意的去拉顧扶威衣袖。

「殿下你聽我說……我……」

顧扶威一挪步子就讓她撲了個空。「柳小姐素來潔身傲骨,怎麼像個野貓似的上前撲人。

柳衍恍然意識到自己失態,她從未受過如此大辱,佇立在原地,兩手捂著臉痛哭起來。

「我若是離二小姐,殿下還會躲著我麽?」

躲在樹後的離盞好奇看向顧扶威的表情,只見他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別說柳衍看不明白了,就是她也看不明白顧扶威到底是何意。

柳衍似臉已丟乾淨了,便有些不顧了,直白的端倪了顧扶威的神態之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朝前一步道:「原是如此。殿下曾與離二小姐親密無間同乘一匹馬騎獵,可我卻連拉扯殿下的袖子都遭到如此嫌惡。殿下不願與柳家結親,心裏是另有其人。那衍兒也鬥膽想殿下提議。」

顧扶威抬了抬眉毛,「哦?你說。」

「離二小姐只是庶民的身份,殿下再喜歡她也不能納她為妾。如果殿下肯迎衍兒入門,衍兒絕不不干涉此事。離二小姐可以住進祁王府,進出祁王府,衍兒不會多半句口舌,還會幫殿下瞞下此事,待她如姐妹一般。可殿下如果往後娶了旁人,她們未必有衍兒這般氣量。」

「提議否決。」顧扶威想也不想。

輕飄飄的四字出來,離盞聽了,不知自己是該失落還是該高興。

但柳衍的此時,是絕對的面如死灰。

她妥協於此,卑微於此,顧扶威卻不給她任何的機會。

「時間不多了柳小姐,本王最後問你一次,這婚,你是悔還是不悔?」

柳衍眼裏生出幾分從沒有有過的癡狂,「這本就是屬於衍兒的,衍兒為何要悔?衍兒只是想不通,我到底哪裏不如離二小姐?是不如她溫柔,還是不如她漂亮……我……」

「你確定你不悔?」顧扶威突然走進了一步。

柳衍突然有些吃不準顧扶威的意思,遲疑片刻後,還是堅定的搖了搖。

顧扶威甩了下袖子,一柄小小的匕首滑落掌心,柳衍怔驚詫時,他突然往後背後一插,「呲」的一聲,捅柳衍的心臟。

「唔。」離盞趕緊捂住自己的嘴,才沒叫出聲來。

柳衍看看穿心而過的刀刃,又看看顧扶威,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體力不支的跪倒在地。

「殿下……為何……」

「柳小姐,本王已經反覆向你確認過了,是你自己不想活命。」

「我是真心傾慕……殿……殿下……殿下好狠的心……」

顧扶威湊近些看她:「你們柳家犯下兩個錯。其一,柳鳳顯不該招惹離盞。其二,你不該答應皇帝旨意,來做我枕邊的探子。本王從不用二心之人。」

似是被他說對了什麼,柳衍雙目一緊,抬手要抓他袖子,可他高高在上,又怎麼都夠不著。

「殿下……我……我沒有……我沒有……」

「你沒有皇帝會選你?原本這樁婚事,最合適是吏部尚書家的嫡孫女,最後黃了,皇上才找上你們柳家。你知道之前是為何黃了麽?」

一股鮮血從柳衍的嘴邊擠了出來,後背上,已經濕紅了一大片,她眼珠子費力的轉了轉,「是殿下你……你……」

「對,吏部尚書家的嫡孫女選了她自己的前途,她,比柳小姐聰明。」

柳衍感受到後背的刀子正在慢慢的往外抽,胸口的血液不斷的在刀口尖上噴濺,卻又噴不出。

顧扶威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身上乾乾淨淨,一滴血也沒有。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柳小姐,此去太遠,恕本王不送了。」

匕首從她後背「呲」的拔出,而她心口的血早已在慢慢抽出的過程被放了個乾淨,一身濕紅,沒有半點噴濺在他足下,人就這樣直直倒去。

離盞在樹後一動不敢動……

竹林中忽地傳來一陣異動,離盞草木皆兵的按了紅手鐲進了空間。

枝葉嘩嘩地響,離盞在空間裡聽見一人輕靈落地的身音。

「嘖嘖嘖,這柳衍真是不走運。本來皇上也沒有非選柳家不可,奈何太子皇上不急太監急,乾他東宮屁事,他偏要推波助瀾,想塞個人到殿下枕邊來。不然還不至於趕鴨子上架,這柳衍如今或許還活著。」

離盞在空間裡聽到西琳的話很是震驚。

顧越澤也參與了進來?他怎麼敢跟祁王府對衝起來了,連祁王的婚事他都敢攪合,這是暗地裏已經和他叔叔宣戰了麽?

以他八面玲瓏,小心謹慎的性子,什麼深仇大怨恨,至於如此行事?

離盞想不通透,又聽西琳道:「偏偏這柳衍也不知好歹,事情本不至於到這一步的,哪曉得她執念這麼深,非要逼得殿下動手。只是殿下,柳衍死在祁王府上,難免不惹人懷疑。」

「懷疑?」顧扶威輕笑,「懷疑若是有用,那判案還要什麼證據?柳家是本王下帖邀請來的,柳衍彈奏琵琶時,即便走了音,本王也聽得癡如醉,本王殺自己中意的女人?為何?再說,柳衍離席,我本無意和她會面,是我那好侄兒催著本王來的,不是麽?」

西琳樂呵呵的笑:「殿下真是算無遺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柳衍死在其他地方,說不定殿下的嫌疑還大些。」

「去吧,依計行事。」

「遵命殿下,屬下告退。」

西琳先行立場,繼而顧扶威也離開。

離盞從空間裡出來,走到柳衍屍體旁看了一眼。

死了,面無血色,死得透透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就這樣被他一刀捅死了,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倒在地上,好不狼狽。

離盞不敢多留,急急忙忙的往宴席上趕,諸物在眼前如走馬燈一般飛速晃過。

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顧扶威心思未免太縝密了些。

他摸清了柳衍的脾性,知道她麵皮子薄,受不得辱。

在柳衍彈琵琶時,故意用情深意切的目光凝望著她,就是為了讓她慌神出醜。

而他料出她會有離席避醜的可能,在柳衍真的離席後,又故意裝出事不關己,鐵石心腸的樣子,料定把皇上和太子看不過去,會出言會撮合。

這又把太子和皇上都算計了進來,好以後金蟬脫殼。

現在她滿腦子都是顧扶威殺死柳衍時,果決鎮定的神情,如同揮手彈走了棋局上的一顆障礙。

這叫她無端想起曾經看過一本風花雪月的傳記,叫《夢離傳》。

寫此書的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花花劍客。

負過的女人,從北到南,從西到動,找上門來罵過他的都有三十餘名。

書裡除了花前月下那些苟且事以外,字句都很平直,她看完這本書,旁的都忘了,就記得他曾寫下過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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