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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七十八章 奇恥大辱
「過來。」

「噢。」離盞頂著壓力走到他身邊。

離盞矮他一截,他低頭剛好能看見她頭頂。

離盞能承受旁人的目光,卻獨獨受不了顧扶威的。他的眼睛就似一面鏡子,你覺得他在笑,他似乎就是在笑,你覺得他在生氣,他似乎就是在生氣。

一百人眼裏,就有一百個不同的神情,你永遠都想琢磨,又永遠都琢磨不透。

而人心一旦難測,無疑就成了這世上最危險的東西,令離盞莫名想要遠離。

正想著,顧扶威忽然伸進衣袖中掏出一支亮閃閃的東西,溫柔的送進她蓬亂的髮髻中。隨之,一陣沉冷的聲音從頭罩下,似要將她緊緊包裹。

「純金的簪身倒不打緊,這璞玉可是獨山所出,十分稀罕。本王左看右看,還是覺得戴在你頭上最好。」

離盞伸手往頭上一摸,細細的簪身節次鱗比,不正是那根金鱗璞玉釵嗎?

人群面面相覷,頓生疑色,卻又不敢嘀咕。

離盞嘴角抽了抽。這人又犯病了!

楊管家剛剛才把他二人的關係解釋的清清白白,轉眼,他又把話說如此曖昧。

旁人早就懷疑她私下裏做了他的小通房了,這樣一鬧,豈不就認定她在勾引他了?

離盞既感激他,又氣他,可因著身份懸殊,總不能給他臉色看。

她壓下心中的不滿,勉力提著絲兒笑來:「這簪子,怎麼又到了王爺手裏?」

顧扶威兩手一合,擊了響亮的巴掌。「帶上來。」

兩個黑衣侍衛拖著一個女人,搖手往壩子裏一扔。

女子摔在地上,驚恐萬狀的朝離筱筱爬去,「大小姐,救我……救我啊,大小姐!」

「阿蓮?」離筱筱詫異道。「你……你這是……怎麼了?」

淼淼走到阿蓮跟前,插著腰啐了一口:「這廝壞女人,還想騙淼淼離開師父,淼淼才不上當。」

離盞摸了摸淼淼頭,問道:「你讓王爺把她抓起來的?」

淼淼搖頭:「是王爺讓人抓的,王爺說,她肯定拿了師父的好處。師父的錢都是師父辛辛苦苦賺來的,憑恁便宜了她!」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漫上心頭。離盞看向顧扶威,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默契嗎?

離盞當初把這枝簪子給這丫頭有兩個用意,一來是想加大誘惑,二來,如果能逃脫一劫,離盞必要藉此簪子告發這丫頭,讓她連簪子帶金條的一併吐還出來。

小黃魚雖也能作為她背叛主子的罪證,但金條上既無刻字,已無署名,怎麼能證明是從離盞身上得來的?

有了這簪子就不同了。離盞回藥局時,就戴著支釵子,當時的許多人都可以作證。

離盞洗脫了罪名,正準備把這丫鬟揪出來當場對峙,誰曉得,根本用不著她動手,顧扶威倒替她把人逮了回來。

「大小姐,你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啊!」

據這丫頭所說,她陪在離筱筱身邊也五六年了。貼身丫鬟用習慣了,若是突然換人,就跟吃奶的孩子換了個奶似的,難受得緊。離筱筱扶著錯位的下巴,再痛也問道:「阿連,倒底是怎麼了?」

顧扶威銀白色的靴頭勾了勾阿蓮的腦袋:「你主子問你話呢?怎麼?『背叛』兩個字就這麼難說出口嗎?」

離筱筱猛地離盞頭上的金鱗璞玉簪,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為什麼離盞的簪子會在祁王的手上?為什麼阿蓮會被祁王的手下押著?為什麼祁王能來得如此及時?

她不可置信的盯著阿蓮,面上青筋抖動,猙獰得不像個人。

「什麼背……背叛……難道是你通風報信……」

阿蓮見狀巨恐。

她的奴契在離筱筱的手裏,生死都由主子做主。

李筱筱已經被離盞害得這麼慘,倘若被她知道自己背叛了她,依著離筱筱的性子,不可能給她活路!

阿蓮眼軲轆急急轉動,當即搖頭:「不是的,主子不是的,我沒有,我也不知這塊黃金怎麼會到奴才手上,我……」

阿蓮把手裏的黃金推了出去:「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況且這世上有金條的又不止離盞一人,我手裏的這塊不一定是……」

「那這簪子呢?你打哪找來一根跟我一模一樣的?」離盞展顏道。

阿蓮隻一個勁兒的搖頭。

離筱筱的眼裏狠得能滴出血來:「好你個……吃裏扒外的狗……狗東西!我予你吃好的……穿好的……你就這樣報答我……」

阿蓮爬向離筱筱的身子止住,反而向後一退再退:「我沒有,我沒有收受過離二小姐的好處,更沒幫她做個任何對不起大小姐的事情!」

「那這簪子……你如何……解釋?」

「我……」阿蓮望著離盞,把下唇咬得發白:「是我偷的!我當時鬼迷心竅,心想二小姐反正也挨不住那幾十棍板子,便把她身上的財物都搜了出來……大小姐,奴才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對您的忠心你還不清楚嗎?阿蓮固然貪財了一些,可真的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啊,大小姐!」

涕淚縱橫的肺腑之言,聽得離筱筱有些動搖。

想想當時離盞手腳被縛,她一時起了貪念搜颳了財物也是說得通的。

離盞在一旁默默的聽著,明知阿蓮說的是假話,也不想戳穿。畢竟在大家眼裏,她和顧扶威已經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再承認自己賄賂下人,去找祁王府幫忙,這不等於給自己抹黑嗎?

「大小姐?大小姐,你相信我啊!」

顧扶威忍不住陰笑一陣,歪著頭在離盞耳邊用她才聽得到的聲音輕聲道:「魚都咬鈎了,盞兒不打算收網?」

離盞詫異非常,原來顧扶威早就識破了她的計策?

她思了片刻,然後搖頭,「罷了,她不過是想白坑我的錢財而已,罪不至死。」

顧扶威側頭打量了她一眼,深深的嘆了口氣。

「笨盞兒。」

笨?誰笨了?唉,唉,你等等。

離盞來不及喊,顧扶威已踱步到了阿蓮跟前,十字型的標準身材將阿蓮籠在一片陰鬱中,狼狽得像條狗。

他低看著她,彷彿巨人看著腳下的一隻螻蟻,表情淡漠而已充滿嘲笑。

「按你們離家的家規,偷盜之罪該如何處置?」

錢管家將桌上的竹簡再次捧起來,翻閱一番,賠笑道:「回王爺的話,偷盜十兩以下,鞭笞二十,罰工錢三月。偷盜十兩以上,一百兩以下,鞭笞三十,罰工錢半年,偷盜……」

「她的奴契值多少銀子?」

「啊?」

眾人詫異抬頭,不知顧扶威問話的目的。

錢管家戰戰兢兢的道:「她是七年前就買到府上的,奴才……奴才有些記不太清了。」

顧扶威一個餘光瞥過來,錢管家差點嚇得跌坐在地,嘴唇抖了抖忙不迭又道:「但尋常小女孩,至多不過五十兩的奴契。」

顧扶威朝楊管家抬了抬顎,楊管家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立馬從腰間的褚色錢袋裏掏出一張銀票,拿茶盞壓在桌上。

「這是三百兩的銀票,不知老堂主可否將這奴才的奴契賣給祁王府?」

離尺垂眸思忖,雖不知顧扶威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可人家把銀票都拿出來了,哪裏敢說個不字,連連拱手:「一個賤奴而已,王爺若看得起,我長風藥局直接送給王爺就是。」

顧扶威左手微舉,一旁的許驍拔了腰上的金刀遞與他手中。

冰冷的刀刃輕輕落在她後頸子上,阿蓮還沒反映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兒,就已經被嚇得像灘爛泥,盡失掙扎的勇氣。

「即是我祁王府的奴才,就該按我祁王府的規矩處置。在本王府上,凡是行竊者,殺——無——赦!」

噌!

一個斷頭斜飛出去,精準無誤兜進離筱筱的裙裾。離筱筱尖叫著足下亂踢,終被那斷頭絆倒。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瞧著離筱筱瘋了似的爬到一旁,捂著濺了一身鮮血的衣裙,面色獃滯。

「死了……死了……阿蓮死了……」

離盞頭一次親眼見到屍首異處,背後隱隱有股涼意。

她看著不遠處的顧扶威,面色不改的凝視著金刀上的幾滴鮮血,有些惋惜地道:「髒了。」

離盞聽得手腳發麻,那千山殿弟子的血濺在她身上時,他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難道對他而言,人與兵器並無異處?

顧扶威提著刀在阿蓮的裙子上揩乾血跡,才扔還給許驍。旁人如臨地獄,個個抖如糠篩。

「老堂主。」顧扶威彈了彈袖上的褶皺,看向高階。

離尺趕緊舔著臉,笑著跑了過去:「王爺有何吩咐?」

顧扶威從袖子裏掏出一錠小黃魚,扔在桌上:「不必緊張,不過是想再請令千金再跑一趟,本王府上還有個病人。」

離尺看向離盞,眼中再無蔑視之意。「王爺是說盞兒嗎?能得王爺賞識,盞兒定會竭盡所能。盞兒,還不快跟王爺去!」

離盞目瞪口呆。

「可若像昨天那樣耽誤了時間,又碰上了宵禁令……」

「王爺再別拿此事揶揄老身了,能為祁王府排憂解難,是我長風藥局的榮幸。在下隻盼著小女別給王府添什麼麻煩才好……」

顧扶威轉頭,朝離盞眨了一眨眼:「聽見沒,隨本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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