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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二十七章 漫長的手術
八個多小時過去,黎盞縫合完最後的切口,才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

「滴滴滴,空間承載力不足,將在十分鐘後將患者送出。」

糟糕,她忘了這紅鐲子能待的最長時間只有九個小時不到。

「檢查體征。」她命令道。

「心率正常,血壓正常。」

黎盞趕緊抓緊時間給祁王和獻肝的人的創口上敷好紗布。

「空間需要重新儲能,病患即將在十秒後退出,請主人做好準備。十,九,八,七……三,二,一。」

強烈的無影燈熄滅,周遭光線一暗,一切又回到了現實中的臥房。

她低頭尋找著齊王和親衛,只見四個親衛赤裸裸的躺在了地上。無論是獻血的還是獻肝的,她一率都麻醉了,未免防止他們看到手術過程,所以還在昏迷。

可祁王呢?祁王在哪?

黎盞在地磚上找了一圈,沒見著人,又朝雕花楠木的床上看去,還好系統把他扔在床上,沒扔到地上……

黎盞鬆了口氣,只聽見許驍在門外催促:「叩叩叩,離姑娘,手術結束了嗎?」

黎盞脫下手套朝門外而去。

開門,許驍和一群老太醫正佇在夕陽的餘暉下,一臉焦急的等著結果。

許驍見到黎盞帶血的手套,不禁一驚:「殿下他怎麼樣了?」

「很成功,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太醫中有格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不服,冷眼瞥著她:「哼,什麼叫看王爺自己的造化?有沒有把握,有幾成把握,你個做大夫竟渾然不知?」

黎盞對宮裏的人情世故是看透了。她早就知道,這些太醫既盼著她能醫好祁王,又眼紅她能醫好祁王。

只要祁王能治好,便免了被砍頭的危險。如果救治之功還能落在他們頭上,豈不更美?

人就是這樣,得寸進尺,過河拆橋。

前一世,顧存越踏破門檻的求著要娶她,等把黎家利用完了,該殺的殺,該斬的斬,哪有一絲愧疚和猶豫?

黎盞輕笑著將手套拋進簸箕裡,對著那發難的太醫道:「大人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把握,你怎麼不上?」

「我……」那人啞然。

黎盞鼻息輕哼一聲:「同是做大夫的,盡人事,聽天命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大夫本事再大,也不是萬能的,我若讓誰生就生,讓誰死就死,我還做什麼大夫,往廟裏一坐,當神仙不就完了?」

「你……」

那人一口氣喘不過來,直拿指頭往黎盞臉上戳。好在被周太醫攔了下來:「少說兩句,有功夫在這裏鬥嘴,還不如進去看看祁王情況如何。」

周太醫是院判,在太醫院中聲望極高。旁人再有異議,也不敢違抗周太醫的意思。

「說得對。」眾人紛紛附和,要進去查探祁王的狀況。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從正門口傳來,驚走一叢鴉雀。

「太子駕到。」

太子!顧越澤?

如雷轟頂,黎盞雙目一空,隻覺自己的六魂七魄都被這尖厲的叫喊聲拉扯到了天際,只剩一副軀殼站在風中搖搖欲墜。

很快一太監垂首走進院中,手裏握著拂塵為後頭的人引著路。

許驍詫異,他家祁王跟太子從無交情,太子怎麼會突然登府?

事出反常必有妖。當朝太子可是個厲害人物,最近才滅了黎家滿門,不知突然大駕祁王府又安得是什麼心。

周太醫似是看出許驍的不安,低著頭小聲解釋道:「許侍衛不必張煌,太子殿下是遵了皇上的諭旨,前來探望。」

許驍掩著內心的不安,對周太醫投以一個感謝的微笑。

緊接著,一陣沉穩的腳步踏入院內,眾人畢恭畢敬的躬著身子,低頭迎道:「恭迎太子殿下。」

一明黃的身影從黎盞眼前掠過,站在了高階之上。

小太監目光挨個掃了過去,在黎盞筆直的身板上卡住了,他快步走到她身邊,推搡了她一下:「哪來的黃毛丫頭,見了太子還不快快行禮!」

她這才收回神來,後背不自覺的滲出冷汗,隱隱發涼。她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想讓他認出自己,但隨後又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容貌已經大不相同,就算她想讓顧越澤認,顧越澤也認不出。

黎盞已經死了,如今她姓「離」,別「離」的「離」,跟「黎」明的黎不同,這個姓氏裡沒有「希望」這層意思。這世上再也沒有黎盞這個人了。

她微微笑著抬起頭來,曾經愛之入骨的男人就站在不遠的地方。

他還是那般挺拔俊逸,風流倜儻,腰間依舊掛著她送給他的三眼天河石。

尤記得,那是她父西域叛亂時,降敵獻上的一顆極品天河石。通體翠綠,色無雜塵,實乃無價之寶。

皇帝想要,都沒好意思開口,卻被她撒嬌奪了去,請了做好的工匠打造成了今日的樣子,作為他的二十二歲生辰禮送給了他。

如今黎家慘滅,他卻依然佩戴著,似乎在他心裏從來都只有金錢和權貴。誰送的,他又殺了誰,一概都不重要。

真慶幸自己能再活一遭,換一個身份,換一種角度,就能把他的黑心腸子看得再通透些。

可是,通透卻不等於豁達。她想起自己血淋淋的孩子,想起頭顱被斬的父兄,太陽穴的筋脈不斷抖動!

周身的血液如同沸騰的江海!

她隻想直接衝上前去,徒手剜進他的心口,用力咬開他的喉管!

然而,這終究是極奢的幻想。莫說這院中有多少親兵和隱衛。就算只有顧越澤一人,單憑他高強的武力,她一旦出手,還沒能沾到他的皮肉,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由是,她極力剋製著自己顫抖的身體,儘力從臉上提出一絲笑來,可腿腳卻僵到了極點,根本福不下去。

久久未行禮,顧越澤轉過身,居高臨下的諦視著她。

小太監見她毫無禮數,抬腳就狠狠踹去:「灑家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

許驍反應迅速,橫身往她面前一擋,結實的身板挨了小太監一腳,竟紋絲不動。

「還請太子殿下恕罪,這丫頭是我家主子請來的大夫,一介麻衣,鄉下出生,並不懂宮裏的規矩。」

「哼。」小太監面子掛不住了:「鄉下人不懂規矩?我看你也不懂規矩!」

「小桂子,不得無禮。」顧越澤輕聲製止,這畢竟是祁王府。

「是。」太監斂了囂張氣焰,乖順的回到顧越澤身邊。

顧越澤瞥了黎盞一眼,原來她就是那個毒死了白家三少的庸醫。

看來今天這一趟還算沒白跑。

白采宣一大早就在他身邊念叨,說她白家遭了祁王欺負,三弟被一介庸醫毒死了。正準備找長風藥局算帳,誰知那庸醫硬生生被祁王給保了下來,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一邊摔杯一邊罵,他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實在拗不過,才主動向皇帝請旨登了祁王府的大門。

按理來說,他身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應該比祁王尊貴多了。隨便找個由頭處置了這個丫頭,也不算什麼難事。

但祁王手握重兵,且脾氣不大好。聽說十八歲那年,他剛剛領了八萬精兵執掌西夏,但西夏頭領見他年輕,沒太把他放在眼裏,宴席上敬酒時故意摔了他的碗。

他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抽刀削了他腦袋,頭顱踢出了大帳,身骨做成了琵琶。自這以後,再無人敢冒犯他。

連皇帝見了他都得好言好言的擔待著。想處置他親手討要的大夫,呵,得找個說得通的理由才行。

顧越澤眸子一轉,問道:「如今祁王病情如何?」

眾太醫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上來,轉而抬頭望向離盞。

離盞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這節骨眼上,太醫們就想起她來了,剛不還拿醜話揶她麽?

離盞無動於衷,周太醫隻好僵笑著上前:「回太子殿下,離姑娘剛剛才為祁王殿下做了手術,具體是什麼情況,還得進去看看才知道。」

「手術?」顧越澤眉目一挑:「手術是什麼?」

「微臣……微臣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姑娘的一門絕學。」

顧越澤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停在她破舊的麻衣之上,毫不遮掩的露出鄙夷之色。

「走,一同進去看看。」

烏泱泱的一群人就跟在顧越澤後頭進了祁王的臥房。

這不進不要緊,一進便大駭人心。眾人抬頭一打望,我的個老天,躺在地上的四個大男人竟赤裸裸的一絲不掛!

眾人大驚,當即舉起袖子掩著面,臉頰羞得緋紅。大家交頭接耳,竊竊議論起來,太監拂塵一甩,直指著離盞抖了又抖:「你……你做了什麼齷齪事情!」

黎盞垂目。這有什麼辦法,手術的時候,他們身上要麼不是吊針的管子,要麼就是測量血壓和心率的管子,根本不方便穿衣服。

手術完畢的病人,都是蓋床被子赤裸裸的推出來的,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可她不以為然,旁人不理解啊。

就連見慣了風月的顧越澤也驚了,這鄉下女子竟然敢在祁王府裡打著救人的旗號,一口氣要了四個男人?!

呵,真是個絕好的把柄!

顧越澤給小桂子做了臉色,小桂子即刻會意,踱著小碎步走到楠木床邊,微微顫顫的挑起幔帳。

「啊!」小桂子失聲叫道。

雖然祁王身上蓋了褥子,可露出的肩膀卻毫無遮蓋,顯然也是紋絲不掛。

「我家主子怎麼了?」許驍急道。

小桂子放下簾子,瞥了瞥地上赤裸裸的幾個男人,言下之意是也被玷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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