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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三十章 生死攸關
祁王府,北院的正房中。

太醫們圍在床邊診了許久,顧越澤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既已經將那庸醫押到白府去了,他久留在這兒做什麼。

等著祁王醒來,好叫他一聲皇叔嗎?

呸!他既不是皇室血統,還比自己年輕幾歲,這聲「皇叔」真喊得人腦袋疼。

「情況如何了?」顧越澤冷聲催問道。

周太醫趕緊從床沿上爬起來,躬著身子走到顧越澤身邊。

「萬幸,王爺體內的霜刺之毒竟全然消失了。」

太醫們至今沉浸在吃驚中,難以相信。

然而,太子隻覺得蹊蹺。他根本不知霜刺之毒的霸道,隻覺得太醫院花了一晚上功夫都束手無策的毒,怎麼突然之間就好了。

難道,真是剛才那女人治好的?

「祁王還有無大礙?」

周太醫凝眉:「毒雖解了,可肝臟衰弱,氣血兩虛,還得看祁王撐不撐得過去。」

這話剛一說完,只聽見幔帳裡傳來微弱的咳嗽聲。

「醒……醒了?!」周太醫大喜,連忙朝床邊偎去。

「王爺,王爺醒了!」太醫們確認道。

許驍剛剛把人押到白府,堪堪回到府中。一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的鬧嚷,三步並作兩步的擠到床邊,連給太子行禮都忘了。

祁王煞白的一張臉微微皺了皺眉,隨即虛睜了眼。

「水……」喉嚨裡低聲的呻吟。

「參湯準備了嗎?」周太醫問。

「雀枝,快端參茶!」許驍朝外嚷道。

太子也好奇的往床邊一站,見丫鬟端了參茶來,周太醫掌著祁王的頭,慢慢的灌了進去。

原來祁王長這樣……如此眉清目秀,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長得精製,這哪像是讓讓西域悍族們聞風喪膽的活閻王。

簡直比倌兒管裡賣肉的還嫩生!

一群太醫把床邊圍了個水泄不通。顧越澤自覺多餘,便沒有多留,將皇上禦賜的幾株黨參留了下來,領著小太監走了。

床這頭,周太醫剛剛將一碗參茶灌下去一半,急忙問道:「王爺,您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

雖然頭腦還有些發昏,但不再有一陣一陣的刺痛。心脈也已經解開。四肢無力,倒也不再僵硬。

想想之前,渾身令人窒息的痛感,現下真是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祁王伸手拂開參湯,朝著人群裡張望一通,「那女人呢?」

祁王雖然虛弱,可他眼裏露出的迫人之氣,卻隱隱散發著危險的味道。

眾人低頭,不敢答話。怕是祁王發現自己紋絲不掛,要找那女人問罪了吧。

誰曉得,人又被太子給抓走了……

許驍低頭,深知自己辦砸了事。原來離盞所說句句是真,手術過後,王爺的毒的確解了。那接下來,是不是繼續吃藥,看王爺有沒有排異反應?

可離盞被白府捉去,王爺哪來的葯吃?

「女……女人……王爺是指離盞?」周太醫道。

「人呢?」祁王再問了一遍。

許驍手心了出了冷汗:「回稟王爺,離盞去了白府……」

祁王目光冷冷落在許驍身上。許驍連忙將事情來由說了一遍,最後道:「離姑娘說,手術成功不代表平安無事,還得繼續吃她配的葯,看有沒有排異反應。屬下當時沒信,還以為她是對王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說完,他懊喪得給了自己一巴掌:「都是屬下辦事不利!都是屬下一時糊塗!可白府北院都是打手,屬下瞧著那陣仗,想來離盞姑娘已經凶多吉少。」

祁王斂著眸子,淡淡的目光裡透著股駭人的陰冷:「原是宰相大人……好得很,本王用來救命的人,他就這麼急著要她的命?」

祁王的表情越是寡淡,愈是透露著陰冷,太醫們個個不敢言語。

這可是白府和祁王府之間的恩怨。一個宰相,一個親王,哪邊都招惹不起。

要是不小心聽了不該聽的……呵,前途還要不要了?

太醫們跟約好了似的,自覺的躬著身退了出去,房間裡安靜如止。

祁王撐著床面,支起上半身。他靠在床樑上,兀自看著自己赤裸裸的身體,獵奇地撥開腹肌上巴掌大的紗布。

呵……一條清晰整齊蜈蚣印。這女人真拿刀剖開了他的肚腹。

再往下,目光停留在自己私密的光景處,果然如她所說,上頭接著個透明的尿袋。

他面色一緊,忽而想起昏迷之前,離盞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

不該看的都看了,摸的都摸了,不該剃的都剃了……

他盯著掌心,五指微微收緊:女人,不負責任就想跑?

他凝目息神,將內力在身體中運行了一周。

中毒的時候,他可不敢強運內力。內力疏通經脈,對毒性的擴散百利而無一害。

現下毒性已經消失殆盡,他將丹田內力提起,強行貫通全身,一股強大的氣流重新遍佈經脈,昏沉的身體很快就有了力量。

內力疏通,他直接拔了管子,掀了褥子,起了身。

「王爺是要派人劫她出來嗎?此事由屬下來安排就好,王爺大患初愈,應當好生歇著。」許驍道。

話雖這麼說,可白府好歹是宰相府邸,防衛甚嚴。他去的時候留意了一下,外面一圈全是隱衛。要想不落聲色把人劫出來,幾乎不可能。

祁王從木施上取了衣裳慢條斯理的穿上。每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肚腹上的傷口,要命的疼。可他臉上卻始終波瀾不驚,似乎什麼事兒也沒有。

許驍知道離盞的性命,關乎道王爺的安危,便也不敢出言阻攔,隻道:「屬下這就去安排一批親衛把離姑娘劫出來。」

「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劫?準備轎輦,本王手裏逃掉的女人,本王要光明正大的要回來。」

***********

夜深,空氣裡悶得沒有一絲兒涼風。白府的北院裏充斥著屍體的腐臭和二甲基亞硝胺的刺鼻氣味。

吸上一口,氣就怎麼都喘不勻凈了。

地上躺滿了昏迷不醒的僕人。白照芹反應倒快,意識到空氣裡有毒,連忙捂著鼻子,叫下人們打開院門通風。

離盞被五花大綁,栓得老老實實。她撅在地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不說這短短幾天的時間裏,她死裏逃生了多少次。就論今兒個在祁王府裡做了八個小時的手術,也能把人給活活累癱了。

再加上自己也吸了不少毒氣,除了沒力之外,腦袋還暈暈叨叨的。

如今手腳被縛,更是毫無還手的機會。說白了,她只有等死的份。

白照芹自上而下冷冷的看著她:「說,你到底對宣兒做了什麼?」

要她老實交代?呵,她又不是傻子,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就只有死路一條。

想救白采宣嗎?呵,偏不告訴他。就是讓他白家人也嘗盡骨肉分離之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黎盞咬著牙,眼看著又一根藜刺狠狠的扎進了自己雙腿。

「啊!」

這一根,是從膝蓋骨的骨縫間插了進去,戳進皮肉,再挑穿經脈,硬生生從縫隙裡強塞了進去。

她甚至能聽見膝蓋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你說是不說!」

「說了你就會放過我嗎?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你要問,自己去問你的寶貝女兒……。」

白照芹心急如焚,氣急敗壞。

「扎,給我狠狠的扎,把她扎一千個孔,一萬個孔,扎死她!狠狠扎死她!」

下人們朝著渾身是刺的離盞看了一眼,好端端的一個人被紮成了一個刺蝟,那狀相的恐怖無不讓人害怕。

可白照芹一聲令下,眾人又不敢違抗,微微顫顫的拿起藜刺往離盞身上戳了下去。

像是木簽子不斷插進瓜瓤裡的聲音,扎得久了,離盞痛得全身麻木,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直直的倒在地上,仰頭看著天。

「轟隆」一聲巨響,悶雷在天際綻開,似一隻巨大的蜈蚣在雲間攀爬。

傾盆大雨,應聲而下,頓時,天地間狂風亂做,把院落裡的白燈籠都打翻了去。

白黑色的烏鴉在屋簷下歇了下來,目不轉睛盯著離盞,似乎在等待一頓美餐。

離盞意識漸漸模糊,目睹著一根根藜刺扎進身體裡又很快的抽出來。

血水和雨水混做一團,把她灰黃的麻衣染成了水紅色。可這樣的傷口,並不會致命。

慢性的死亡,只會讓折磨更加漫長。換做別人,都希望能一刀落個痛快。

然而離盞卻隻想活得再久一點,再久一點。

她的復仇才剛剛開始,要殺的人還有很多,也許再活久一點,就能生出些變數。

「白相,白小姐她醒了!」一個下人踏著水花,匆匆跑到白照芹身邊。

唉……可惜沒能毒死她。

白照芹眼裏難得的有了光彩:「大夫怎麼說?」

「有驚無險,還好毒氣吸入不多。」

「快,快扶我去看!」

「那這人怎麼處置?」

白照芹冷瞥了一眼離盞,笑道:「反正也用不著了,依那道士的話,剁了她十根手指,剜她一雙眼睛給存孝下葬,再殺了扔林子裏喂狗吧。」

「是。」

言閉,離盞雙手豁然被人逮住,按在石凳上拉得筆直。

「楞著幹什麼,下這麼大的雨,早辦完事兒早歇著,還不快剁!」家丁催促道。

冰冷的刀刃在她十指上比劃了一下,緊接著刀鋒揚起,瞬時狠狠落下!

「不!」離盞緊緊閉上眼睛,只聽「噌」的一聲!

竟然感覺不到痛,難道是刀太快了?

離盞睜眼,只見提刀的奴人痛苦的縮在牆角,似遭了什麼重擊,手裏握著的刀只剩半截。

她費力的支起半截身子,環視一遭,見周圍的人都瑟瑟的往後退了兩步。

「盞兒。」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傳來一陣沉穩的喊聲。

誰在叫她,誰?!

除了父兄,無人會喚她喚得這麼親密,這聲音分明是個年輕人,難道是哥哥?

哥哥還活著?!離盞心口猛然一窒!

她順著聲音轉過頭去,「哥哥?」

褚色的轎輦在她面前停下,一個打扮精緻,人又水靈的婢女緩緩掀開宮藍色的帷簾,從中伸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來。

月白色手袖,綉滿金絲的綴雲翻邊,隱隱約約的伽南香的香味,無不顯示著轎中人的高貴。

「哥哥?」她又吶吶的喊了一聲,隻喊道一半就見白照芹帶著院中眾人齊齊福下身子,做了大禮。

「微臣參見祁王殿下。」

「草民參見祁王殿下。」

祁王?不可能啊,他剛剛才做完手術,按常理應該還沒醒過來。就算醒過來了,也不可能從床上爬起來啊……

轎中人見離盞沒有反應,兀自將帷簾掀得更開,微弱的光線映了進去,她躺在地上卻奮力的探著腦袋。

黑暗轎輦中,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熠熠閃著光,浩蕩的大雨根本遮不住他眼中的傲氣。

似乎他才是這孟月國的君主,天地間的主宰。

「盞兒,上來。」那雙蒼白的手遞得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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