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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一十三章 王爺爆發了
離盞把頭埋進脖子裏,良久不說話。她閉著眼也能想像出顧扶威是以怎樣的眼神逼看著自己,令她後背如有芒刺在扎一般。

她是撒謊的慣犯,騙人對她來說,駕輕就熟。

她可以輕而易舉的騙過林芝,騙過白采宣,騙過端王,騙過顧越澤,可她從不覺得自己騙過顧扶威。

她騙不過他……

每每以為自己矇混過關的時候,他總能正中靶心的點中她秘密,不拆穿,不說破,等著她自己招供和悔改。

然而,她總是抱著一絲僥倖,又或者說純粹是掩耳盜鈴的逃避。

直到這一刻都還是如此。

她沒有勇氣抬頭,因為她很清楚,一旦和他四目相對,自己就會敗露無疑,他好像天生就是她的剋星一般。

她把頭埋得很深很深,直到上方落下一道沉甸甸的聲音。

「我明白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將這口氣呼出,氣息噴在他後脖子上,熱乎乎的。

他俯下身子,手覆在她後背上很有節律的輕拍。

「盞盞,我不管你對京城有何留戀,又或者有什麼非要做又沒做成的事。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因為本王為你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代價……」離盞轉面,盯著耳畔的一張面孔。「什麼代價?」

「記得你在大理寺裡,給你頂罪的那個死囚麽?」

離盞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被嚴刑拷打得血肉模糊,卻對她露出淺淺一笑的身影。

是他麽?

她當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覺得死刑犯為何要對她笑?

「記得麽?」

離盞緩緩點頭。

「他是本王的驍騎將軍,是本王最信任的手下。」顧扶威的聲音不重,卻齜著一排白牙,「他領兵盤踞在中原邊境,是為了接應本王回去,免得那狗皇帝在關口攔我去路。但為了讓盞盞活下來,本王舍了自己的後路。」

離盞恍然又低下了頭。

原是這樣……他原來什麼都知道了……

她能活到今日,是他暗地裏周顧著自己。

她從不知自己的復仇,還會連帶著折損祁王府的人馬。

腦子跟線糰子似得亂糟了,卻一把被顧扶威推了一把,塞進了車簾子裏。

「出發!」

一聲令下,馬車軲轆就慢慢的拉動起來。

離盞扒拉著車窗往外看去,那道身影已經走了很快,跳上了另一輛馬車。

車軲轆越滾越快,越滾越快,她似乎調戲去就會被車碾斷似得。

她收回目光,抱腿蜷成了一團,呆坐在空曠馬車裏。

虧欠,愧疚,無助和茫然。

她可不認為自己能有什麼天大魅力,能讓顧扶威用自己的後路換她一條性命。

除非,她的存在非常有利用價值。只可惜,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到底能為他帶來什麼好處,懵懵懂懂被他關進牢籠裡,前方等待著她的是什麼,她一概不知。

正胡思亂想時,一陣冷風灌進了車肚子裏,西琳竄了進來。

西琳睜著大大的眼睛,躬著身子瞧了瞧車裏。

地上鋪的是西域蘭田進攻的絨毯,軟軟的像雪一樣。牆上掛的是皇帝才能用得上的綰絲壁毯,毛淺淺的,像山裏的野兔子新崽兒的絨毛。

四方的安幾上鋪了暖帳,帳子裏熏著手爐,只要將腿一伸進去,必然暖和得不得了。

西琳欣賞完這奢華而貼心的佈置,又瞧了瞧蜷在角落裏,六神無主的女子,刻意揚高了聲調。

「哎呀呀,我在殿下面前鞍前馬後了五年之久,今日沾了離姑娘了光,終於能進殿下的馬車裏來歇歇呢。哎呀,舒服死我了。」

離盞知道西琳是顧扶威派來監視她的,心中戒備,又實在煩躁,便沒有與她說話。

西琳見她懨懨的,動也不動,於是她貓著身子走過去,試探著沿著她旁邊坐了下來,伸手搭在她肩膀上。

「離姑娘,你真令我刮目相看,我還是頭一回見著有人能把殿下氣成這樣。這分明是殿下的馬車,卻讓你一個人坐著……」

「我……我想靜靜。」

西琳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索性不說話了。

————————

京城後山,荒郊野外的某處坳口上,月光皎皎照亮了這片早已枯萎的草地。

這裏沒有路,沒有水塘,只是一個大大的坳口,偶爾有兩隻貓頭鷹掠過,抓走了草地裡正在奔奔西竄的老鼠。

這有一處的土壤上連草也沒有,土壤鬆動,顯然被人挖動過。

誰也不知道,就在這一小塊不起眼的土地下,埋著一口新裝的棺材,棺材裏躺的,便是今日起兵造反的太子。

棺材裏的男人面色青白,神情卻十分安詳,似乎還帶著充滿期冀的微笑,彷彿只是睡著了一樣。

然而,伴隨著一口猛烈的呼吸,「死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漆黑,眼前一片漆黑。

這是哪?

男人如是思考著,伸手一摸,手肘還沒完全打直就觸到了冷冰冰的棺材板。

他突然清醒過來……他喝下了離盞給他的假死葯,現在應該在後山的一片荒地上。

男人大口大口的呼吸,慢慢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他活過來了!

他果然活過來了!他就知道,盞兒不會騙他!

她縱然恨他,但她還是深深的愛著自己,不捨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的!

太好了!

他頭一次覺得,活著就是莫大的幸福。

他伸手一把撤下眉心上所貼的符咒,躺在棺材裏,安靜的等。

可是棺材裏太冷了,比他東宮裏的井水還冷。

他不知在棺材裏已經睡了多少個時辰,一醒過來就冷得手腳都直哆嗦。

狹小的空間裡,他轉了面,不停的搓著手,再轉個面,不停的搓手。

他一直在期待著聽見腳步聲,然而周圍很安靜,偶爾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好像是蟲子在泥土的穿爬。

地下的安靜和冰冷,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不知道其可怕。

沒過多久,狹小的空間就讓他變得躁動起來。

他覺得空氣悶極了,喘不過來氣,好像無論多麼用力的吸氣,也吸不了多少。

他呼吸粗糲,開始抓狂,不停的拍打著棺材板,嘴裏大喊,「盞兒!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救我,救我!」

他一遍一遍的喊,然而什麼回應都沒有。

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他一人在這方寸之中,時間一長,只會被慢慢的憋死。

「盞兒……你快來救我,我在這兒……你快來救我!」

他越來越窒息,本能的用腳狂踹棺材,用手在棺材板上抓扯著,像一隻被布袋套住的貓。

然而這口棺材沉得猶如大山壓頂,無論他如何用力,棺材也沒有任何翕動。

很快,他足尖滲出血來,手指甲也摳斷了,他疼得滿頭大汗卻還是在不停的掙扎著,在棺材板上留下鮮紅的印記。

「盞兒!盞兒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你快來,你快來……」

「我是儲君!我是這孟月國的儲君!」

「誰來救我,我把這天下都給他!」

他聲嘶力竭的哀嚎著,指尖的痛苦和呼吸的困難讓折磨得他神識不清。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見白采宣在一旁大笑。

白采宣的臉上被瓷片刺成了一片爛肉,一笑,耳根子都要露出來,若非那身那紅的嫁衣,他絕對認不出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顧越澤,你又被她耍了,要是那杯毒酒沒有被換,你現在已經沒有知覺了。她偏偏不肯這樣放過你,她將你丟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把你壓在棺材板下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你滾,她和你不一樣!

「別再奢望離盞來救你了,她不會來了……她在報復你,你到現在都看不出來麽?就像當初她在成王府難產時,也在望眼欲穿的等你一樣,你雖然回去了,她除了死亡卻什麼都沒有等來。如今她要把這一切都還給你!叫你也備受煎熬和疼痛的等著她,到最後只等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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