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三十一章 阿木
她突然覺得肩膀好沉好沉,陡然間有點明白什麼叫做人在高處,人不由己。

她朝顧扶威議事的房間看去,時不時管家從裏面出來,時不時將軍又從裏面出來,一個個焦頭爛額,身心俱疲的樣子,然而就是不見顧扶威的蹤影。

她不禁有些體恤起他。

其實,他不過也才二十有四的年紀,算來,與她前世也一般大。

然而他便要扛起整個西域來……這一盤散沙,一盤爛攤子,一盤裏外不是人的殘局。

————

他們不過在龜茲短短逗留了一日,第二天就馬不停蹄的前往蒲梨。

從城中離開時,百姓們又夾到相送依依不捨。

大家追著離盞的金色馬車奔跑,嘴裏喊著什麼,不是那麼簡短也不那麼整齊,卻似乎十分急切的想要她明白。

她含笑致意,然後問車下隨性的裕和木。

「阿木,他們在說什麼?」

「有的說天女保佑,有的說感謝天女,有的說……」她仔細聆聽了一下,聲音實在紛雜,「說天女是上天的饋贈,是這世間最最好的女子。」

「噢……」離盞心虛得慌,她實在還沒幫這些苦難的人民做上什麼事……

愧疚驅使她不停同人群招手,人們隻覺得天女親切得慌,連追二裡出了城門,護衛軍隊忠於要遣散他們,然而一個小男孩突然手一勾釣上了她的馬車。

離盞驚呼一聲,連忙伸手去抓他,生怕他被巨大的車輪子碾了去,然而在她伸手的一瞬,那面色黝黑的小男孩將一東西塞到她手裏,一溜又跳下了馬車,跟在馬車後面一路跑,一面沖著她傻笑。

她低頭,手裏是個紅彤彤的果子,叫不出名字,果皮卻盈盈發亮。

「是梧貢果,西域最甜的果子。」阿木這樣說。

離盞再抬頭朝後面看,那小男孩已經被官兵攔住,赤著腳站在原地同她揮手。

她也不知怎了,淚腺忍不住發酸。

她想,如果她沒有欠顧扶威任何人情,又如果她根本不認識顧扶威,但此刻握著這個紅果子,她也辦法不為這些難民做些什麼了。

——————

行了一天的路,蒲梨到了,越向西行,太陽落的愈遲。

那時離盞正在小困,厚厚的大氅反著捂在身前。

阿木說蒲梨到了的時候,離盞揉揉眼好奇的來看,視線盡頭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郡。

城郡遠沒有龜茲來的繁華,牆面斑駁,上空盤旋著無數隻巨大的黑鳥,像上天落下的張巨網,十分古怪。

離盞從未見過那樣的鳥,中原最大的鳥就是鷹,可是那大黑鳥似乎比鷹大許多。

「那是什麼鳥?」

「禿鷲。」阿木似乎已經知道離盞接下來想問什麼,提前解釋道:「那是專吃腐肉的!」

離盞心中一沉,凝望著天空久久不語。

城們開啟,號角吹響,城門上將士們一聲高喊,離盞聽懂,那和龜茲差不多的語言,說「君王歸!」

然而城中並沒有傳來像龜茲那樣沸騰的吶喊聲,只有些不可置信的嘈雜聲。

軍隊慢慢駛入,漸漸將嘈雜聲都隱沒了去。

空間中傳來一股腐敗的味道……尿臭,腥臭,以及餿臭味兒裹藏在泥灰中撲面而來。

離盞在金馬車裏看見,那些皮包骨的路人站在街道上,像木頭一樣的盯著她,用他們的語言砸嘴,像渴死了的魚。

「天女?天女?」

離盞微笑著揮手致意,他們也無任何反應。

蒲梨中的人和龜茲人都是回鶻人,額頭扁平,五官深邃,雙眼碩大。

可他們的眼睛不像龜茲的百姓那樣如水似盼,他們就像死物,獃獃的看著她,隨著車輪的前行極其緩慢的偏轉著腦袋,就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至行了三十餘丈,不知誰當先沖了上來,其餘人呼啦一下,像蒼蠅聞到了肉的味道,突然蜂擁而上圍擠著軍隊朝這些馬車中撲來。

「娜娜多,娜娜多……勿怒娜娜多……」

無數雙手像野獸的爪子攀上了車壁,他們嘴裏如念經文,不停的重複。

「護衛!」將軍一聲令下,軍隊「唰」的拔刀上前,那些人也不為退怯,像壁虎一樣不斷的爬上,將身下的人踩踏在地,任車輪滾碾。

離盞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她趕緊從畫裡掏出一包沙漠果拋了出去,諸人像野狗一樣從車上跳下滿地拾撿。

大人們散了,一群小孩子又追了上來,手裏拿著個破鐵缽一邊跑一邊敲的丁零噹啷!

那樣乾枯而無望的目光讓她心中一痛,伸手在囊袋裏一掏,沙漠果已經沒有了。

她抱歉的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在追,然而那些小孩還是用皸裂的腳丫子不停的跑,不停的念:「娜娜多,娜娜多……勿怒娜娜多……」

直到前頭一匹鮮紅色駿馬慢慢的緩下速度,並駕在離盞馬車旁邊時,那些小孩眼裏就露出驚恐的神色,原地頓住不敢再追。

離盞側頭,向哪匹駿馬上的人望去。

顧扶威照舊是那般神采奕奕,晚霞映在他眼底,隨著馬背的起伏像燃燒的火焰。

他只是朝著她輕輕一笑,將一個囊袋遞給她,她接過,正要同他說話,顧扶威又揮鞭絕塵而去,縱馬在了隊伍的最前頭。

離盞心裏頓時有點悵然若失。自打過了珠唐之後,他便極少與她見面,更談不上說話了。

她一直在猜想,顧扶威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

如今看來……男人和女人確實是不一樣。

離盞撥開囊袋,裏面滿滿的全是剝好的沙漠果,旁邊的人見了,卻無人再敢上前討要。

離盞便隨手抓了一把,扔給他們,他們就這樣看著地上的散落的果實,直勾勾的盯著不敢俯身去撿。

「好生奇怪。」

「君王威嚴,無人敢犯。」

「便是他經手過的果子也不敢吃麽?」

阿木沒有再說話。

離盞嘖嘖嘴,「可我便吃了,還吃得不少,如今不照樣活得好好的。」

說罷,還隨手遞了一把給阿木,阿木愕然看了她一眼,搖頭沒接。

「罷了,你們都不吃,我再不吃,就浪費了。」

————

他們又安頓到了蒲梨的知府裡。這裏的知府不如龜茲住得安逸,但她晚上依然有米飯,有肉進,少不得還有一碗燕窩。

阿木似乎沒有吃過燕窩,看她吃得香香的,不禁抬頭好奇的看。

離盞便強行逼著餵了她一口,問她好吃麽?她說淡淡的,也吃不出什麼味兒。

離盞笑了說:「是啊,其實本來什麼味道也沒有,但中原人就是愛吃,真是奇了怪了。」

阿木笑了。

下午,將軍來同離盞鄭重道謝,還給她送來了一盤水果。

離盞一頭霧水。

原來,聽將軍解釋,才知蒲梨西城原本有一部分暴民連日動亂,偷偷混出城去,到龜茲城邊騷擾搶劫,搶到東西就拖回來與人分食。

這群人是被逼上梁山,膽子頗大,決心破深,城兵威脅無果,絞殺無果,斬一人,便有更多人加入進來,多有暴亂趨勢,衙門便不敢再輕舉妄動。

今日她坐在車中遊城,眾人雖沒有群情激昂,但亦知道是天女來了。

這些人暴亂,本就是因為篤信讖語,以為是上天要亡西域,才想在臨死之前無惡不作,如今天女真的來了,這些人雖還沒有完全相信,但心中想法依然有所改變,暫且息寧了下來。

離盞聽了也很歡喜,雖然她什麼多沒做,但如顧扶威所言,能幫他拖延點也是好的。

她高興的送將軍離開,可飢荒疫病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卻隨著她在西域所待的時間增長而一點一點增漲,

不知是不是蒲梨知府的毯子太薄的緣故,夜裏竟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一閉眼,就能看見鋨得頭重腳輕的難民。

「噗通,」「噗通」,一會兒倒下一個,一會又倒下一個,沒有人圍上去看熱鬧,他們司空見慣了一般,一個個都站得遠遠的,等府衙的人來探探鼻息,用一張破舊的草席子一卷,扔上板車就拖走了。

離盞躡手躡腳的爬起來,阿木一刻不停的守在她身邊,同吃同住,聽見響動,立馬坐起來。

「無事,我內急,想上茅房,你睡吧。」離盞披上大氅,其實是想去院子裏透透氣。

知府的院子就那麼三進,她住在最裡進,轉了一圈後又走到另一進。

抬頭,想看那些不停盤旋的大鳥還在不在,然就在舉頭就望見一隻禿鷲站在院子的牆面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好嚇人。

她掉頭就跑,「碰」的撞上了一睹牆。

「哎喲……」

「你這麼晚了不睡,溜達著想要跑?」

顧扶威的聲音,她緩緩抬頭,見顧扶威站在出院子的廊道口,手裏拿著一裹羊皮卷。

「你問我,我還問你呢,這麼晚不睡你溜達什麼?」

「我議事,剛出來。」

離盞眼裏醞釀出幾分同情,「這麼晚?」

「嗯。」

正說著,廊道盡頭突然轉出來兩個下人,見他二人站在一處,又猶豫著要不要把腳縮回去。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