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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八十九章 起亂
康寧端來的早膳都來不及用,離盞便朝城東的密斯郭去。

這日雪下得極大,城道來不及清掃,一夜堆積下來,有小腿肚兒那麼高,很難前行。

得虧守宮門的士兵提醒,一行人趕緊收了傘,換了馬車走弛道。

風雪在車簾外呼號怒吼,由於天氣過於惡劣的緣故,市井凋零,行人瑟瑟。

初來祁水之地的熱鬧之象已漸漸淡去,反是在半月之前,祁水百姓就屯買好了乾糧和物資,關門做好了過冬的準備。

「籲!」阿木突然拉緊韁繩,調轉了馬車,「嘭」的一聲巨響,車壁撞到了什麼東西。淼淼咕嚕一滾,就要掉下車去,被離盞一把抓住。

巧兒從方幾旁爬起來,柔了柔磕疼了的後腦杓,只聽見阿木在用西域話叫罵了兩聲。

「哪裏來的刁人?」

「**&&$$……」

一堆疊不懂得話語,巧兒隻好掀了簾子來看。

只見周圍行人流竄,像老鼠窩被*捅了,街頭巷尾,個個抱頭鼠竄。

而車前停著一輛雙駟馬車,灰色的瑪拉木做成,車簾泛著古舊的棗色,看來很不打眼,只在車頭上掛了一束綠色的穗子,竟是個姑娘家的坐騎。

兩車頭對著頭,是相對而馳,只是眼瞅著要撞上了,一車向東,一車向西拉轉了車頭,可還是碰上了側身。再抬頭,那綠穗子仍舊晃啊晃,到現在都沒停下來。

巧兒聽不懂西域的話,但能感受得出,那拉馬的男人很是張狂,直到阿木忍無可忍,將金色令牌從懷裏掏了出來。

男人立馬換了顏色,跳下車來跪在阿木的鞭下瑟瑟發抖,連連叩拜。

「馬車還能行嗎?」離盞聽見下頭吵嚷了這麼久,也朝簾外探了探。

阿木望著那已經撞得微微偏歪的柱子,嘆了口氣。「不知道,得拉開了來試試。」說完,把金令牌揣回了衣襟裡,又瞪了那馬夫一眼。

馬夫連連致歉,這時,對面馬車裏的人聽見了爭吵聲,簾子被人輕輕抬了起來。

抬起簾子的是一隻凍成了醬紫色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拎著棗紅色的簾子,接而露出一張凍得紅撲撲得小臉。

那是個半大得奴僕,她踩著一雙尖頭靴子跳下了馬車,然後站在車側,高高舉著雙手,攙住了一隻棕色的絨袖。

穿著狐毛的女人從車上慢慢摸索下來,顏色很素,可那狐毛卻如水裏的藻,又柔又深,一看就不是普通貨。

外帶這樣式是典型中原人的打扮,離盞心思一頓,那女人已在雪中踟躕了兩步走到她面前來,用再標準不過的官話輕聲道,「見過天女。」

「是你?!」巧兒指著她,指尖直哆嗦。

蘇婉童慢慢仰起臉來,看向車上俯視著她的離盞。

「是我。」

巧兒被她那義正言辭的樣子給氣得咬了下舌頭。

這女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旁人不知,她們幾個卻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背叛了自己的男人,來向另一個男人投懷送抱。問題是,另一個男人還是名草有主。

真是個沒有底線的蕩婦!

巧兒自覺沒往她臉上吐口唾沫就算是抬舉她了,她還不知避諱,就這樣大剌剌的站在離盞面前,彷彿她們之間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不快似的。

「大膽,你竟敢驚了天女的座駕!」巧兒氣急敗壞一聲吼。

蘇婉童滿臉惶恐,卻不見歉疚,朝離盞深深賠了一禮,「妾身不知馬車中坐的竟是天女,還請天女恕罪。」

離盞聲色平淡,微微晃過她面上一層厚厚的方巾,饒是面巾遮住了她的美貌,可那股子騷勁兒還是能從她那件樸素的狐絨下面散播出來。

「我又不是宮中之人,更沒有什麼官爵在身,夫人何必向我行禮?快快起來吧。」

「天女海量。」她起身,朝著離盞馬車一側看去,「呀,這輪柱歪了,怕是行不得,越是強使,越是要壞。」

密斯郭出了臨時出了岔子,事情本就要緊,眼下又被耽擱了行程,巧兒見著蘇婉童慢條斯理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還不是你!誰讓你的馬車橫衝直撞的?馳道是你家開的?!」

「確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巧兒泄憤罵著,行色匆匆的路人也投來了不少目光。

眼見著一個衣著樸素,面容又可愛的女人被車上穿金帶銀的離盞的小丫鬟這般痛罵著,卻只能唯唯諾諾,一聲也不敢吭,眼神裡或多或少都帶著些同情。

離盞趕緊在後頭悄悄拉了拉巧兒的刻絲褙子,巧兒這才哼了一聲,停下來了。

蘇婉童告罪道:「妾身不知這是天女的座駕,正乘馬車一心想要回宮,哪知路人飛竄,驚了馬匹,才沖*撞了天女的馬車。妾身實屬無意。」

離盞看著她,「夫人出宮做什麼?」

蘇婉童略略低頭,盯著撞扁了的車輪。「妾身……妾身去密斯郭看看。」

「密斯郭」三個字,彷彿是故意說給離盞聽的。

「看看?密斯郭那邊全是隔離的病人,夫人身嬌體貴,去看什麼?」

蘇婉童頭埋的更低了,一副羞赧的模樣,支支吾吾道:「說是隔離的病人造反,殺了幾個衛兵全跑了。妾身一早起來,聽說君王已經出了宮去……妾身左思右想,心中難安,便乘了馬車趕了過去。」

蘇婉童說完,面腮上浮起兩團紅暈,眼裏流光轉動,看得巧兒氣不打一處來,「呵,殿下的安危何須你一個寡*婦掛念?」

「妾身……妾身身為西域子民,心念君王安危是自然也是應該的。」她抬頭,有些發怯的忘住離盞,「妾身只是提兩碗親手做的耳燕熏肉羹去……」

耳燕熏肉羹?還親手熬的?

離盞嘴角浮起冷冷的笑。

「天女不信?妾身……快快,將它拿來!」

她招手,身旁的小丫鬟連忙爬上車去,一個紅色的八角食盒被順了下來。

蘇婉童接過,掀開了屜子,裏面裝著兩個碧色的瓷碗兒。碗裏空空的,只剩些羹水還黏在碗壁上。

「妾身想著君王出宮出得早,怕是連早膳都來不及用。這天寒地凍得,不吃東西哪來的力氣發*熱,妾身便做了這兩碗……」

蘇婉童眼波柔轉,怯色之下漸漸露出幾分隱隱的得意。

她盯著食盒裏吃空了的碗兒,眼睫輕輕的眨了眨,直到瞳孔都盯得的發酸,她才有些奇怪的抬起頭,看向許久都不發一言的離盞。

還以為她已經氣懵了,沒成想,離盞就這樣淡淡得掃了那食盒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

「下回你記住,他喜歡吃甜的東西。像熏肉這樣鹹的食材,他是萬萬不想碰的。」

「……」蘇婉童頓了一下,回過神來時忙用蓋子扣上食盒。

「你要是掛記著殿下的安危,想時時刻刻為他手烹些吃食,大可以問問我身邊的這個小丫頭。君王能吃什麼,愛吃什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你也省些功夫,別討巧不成,反糟了殿下嫌惡。你也知道殿下的脾性,非同小可。同是女人,我當點提點你一些,夫人應能接受我這一番好意吧?」

「是……是……」

「那就好。」

蘇婉童捏緊了食盒的提籃,站在原地竟找不到多餘的措辭來緩解這充滿劣勢的尷尬,她甚至都不敢去離盞那雙雲淡風輕的眼睛,隻瞧見巧兒正耀武揚威的俯視著自己她,幸災樂禍的。

蘇婉童踩著一雙厚絨靴子,饒是靴子皮毛再好,可底站在結了冰的馳道上,定得久了,還是冷得發木。她臉上發燒,腳底發冷的,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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