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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零四章 抄東宮
剛一踏進去,便聽見拔刀的聲音,定睛一看,是個老太監晃晃悠悠的舉著刀,護在太子床前。

不是孫福正又是何人?

他怕極了,慌裏慌張的似乎要拚死一搏。

「刀劍無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端王做了個手勢,黑影突然閃過,禁軍一刀就結果了他,孫福正甚至沒能看清自己到底是哪裏被砍了一刀,就這樣睜大雙目,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那不甘的身軀還朝那披著金色幔帳的床前爬了兩步,喊了最後一聲,」太子殿下……」

伴隨著太監倒下,諸人才發現地上還擺著一句屍首,是個女人。

那女人容顏端麗,穿著大紅的嫁衣,只是那臉上的脂粉似乎很久為卸已經結塊脫落,露出腮邊一塊恐怖噁心的疤痕來,實在很煞風景。

但饒是如此,仍不妨礙諸人認出這就是嫁入東宮的太子妃。

可是大婚過去這麼多天了,她竟然還穿著這身喜服,還隨意的倒在地上?就如同死了,被棄屍了似的。

禁軍不明情況,見之大驚,趕緊上前可上前一探究竟,面色衰敗如同白漆的太子妃竟然還有呼吸。

「王爺,太子妃還活著。」

「知道了。」端王並不意外,揮手屏退了禁軍,隻點選了幾個親信留了下來。

房間裡除了一個病怏怏的太子,一個人事不省的太子妃,和一個涼透了的死太監,便沒有其他人了。

他踢開太監的屍首,一步一步走到寬闊得能容得下六七人的雕花床前,伸手緩緩將金色的幔帳和裏頭玉白的珠鏈挑開,輕系在了垂挽上。

床上的人縮在牆頭,靠著床梁勉勉強強支起孱弱的身子。那儀態,早已沒了從前瀟灑俊逸氣魄,落魄得像個癆鬼。

顧越澤冷冷的盯著端王,臉色白中帶青,竭力維持著幾分威嚴和傲氣。

「你來做什麼?」聽這口氣,他似乎還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太子呢。

離盞遠遠的看著,心裏在想,這人是不是已經瘋了?

端王亦覺得好笑,他袍子一撩,沿著床沿坐了下來。

「弟弟,本王奉皇上旨意,來送弟弟最後一程。」

「滾出去!這是東宮,沒有本宮的指令,誰也不得入內!」

「這是東宮,但你,卻不再是太子殿下。」

「你休要假傳聖旨,使計詐我!我是不會上當的。」

端王關切的瞧了他一眼,「弟弟,你這是怎麼了?我聽說這些日子裏,東宮外一直傳來你的慘叫聲,你卻不許太醫來看。朝廷內外都傳遍了,有的說弟弟你瘋了,大半夜的在寢宮裏唱戲,有的說弟弟是病了,沒得治的那種。」

「你才瘋了,你以為你那點奸計能得逞麽?」顧越澤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呵,本宮告訴你……等太子妃一醒,白家便會來保我!我,仍舊是東宮之主,你,依舊是一個不得寵的親王!」

端王臉上騰起慍怒,但吸口氣緩了緩,還是壓了回去。

顧越澤是瘋了,他不能同一個瘋子大吼大叫,在親信面前折了自己的身份。

於是他只是笑著轉頭,朝地上隨意平擺著的紅衣女子寄了一眼,「你就把太子妃扔在冰涼涼的地上?」

「本宮的惜晨殿可跟哥哥你的寒酸王府不一樣,這裏隨處燒著地龍,即便是地上,也比你家的床還要暖和。」

「噢原來如此,弟弟還盼著太子妃醒來,能幫你說兩句好話麽?可是,你的身體狀況,本王已經早就派人轉達給了白府。白府雖不知是何人遞來的消息,但當時宮中流言四起,他們也早有耳聞,所以,他們便只能信……」

「你這卑鄙小人!待到白采宣醒來,我總會見到白照芹的,我要親自同他說清楚!」

端王回頭,朝床下黑漆漆的一片中望去,」離小姐,你看看,我該怎麼同他說,他才能心甘情願的喝下那杯酒?」

「不妨事,我和他是故人,我來同他好好說。」

「好」,端王起身,下了台階,朝離盞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那就麻煩離姑娘了。」

顧越澤聽見「離姑娘」三個字,慢慢轉過頭來。

端王的親信朝兩邊散開,當中走出一個窈窕的女人。

那女人的身影在黑暗中隱隱綽綽,面龐瞧不大清楚,只能看見她大概的裝扮和走路的姿勢。

蓮步微微中,白色裙面上綉著的一株傲梅隨著她搖曳的身姿來回擺動。

這樣的裝扮,這樣的姿勢,突然將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從腦海中炸開,他雙目一暖,竟渾然有些濕潤。

他似回到了去年的冬天,回到了成王府中,卉兒會一路偌大的芙煜閣跑去,嘴裏喊著,「娘娘,王爺回來啦!」

然後他穿過一叢葡萄廊,便會看見他的髮妻正從石屏後頭轉出來。

長而簡的裙擺隨著她的步子一步一掠,她總是笑著,無比明媚而又無邪的笑著,問他早朝可有政敵欺他?問他肚子餓不餓,可有想吃的東西?

每日如此,他當時隻覺得十分平乏。

而今再想,覺得能有一人朝暮相依,噓寒問暖,實在是種奢侈。

「盞兒……」他伸出手,想把她擁入懷裏。

可是,黎盞好像已經死了……

他突然記起的一瞬,頭爆痛不止。

那些畫面斷斷續續……

她從床上滾下來,渾身都是血。

她質問他,她央求他。

自己還是狠狠心,舉起了那一團嫩呼呼的肉,摔在了她的面前。

她張煌的爬過去,身後拖出一條模糊的血跡,抱起那不再啼哭的嬰兒,在絕望漸漸停止了呼吸。

那一刻,他心底或許是有那麼些痛的,畢竟五年的夫妻。

可是,那些如同她性子一般淺淺淡淡的痛意被即將到來的金玉權利給衝散。

他在癲狂中似乎站在了高高的宮牆上,聽見了天下所有人振聾發聵的呼喊著他的名號。

所以,白采宣催促他砍下她的腦袋,他便真的舉劍砍掉了她的腦袋。

這些都是必要的犧牲,沒有人能隨隨便便入主東宮。,更沒有人能隨隨便便的成為天子。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不是麽?

他做到了常人所不能,所以才得到了今天的一切。

可是,若是盞兒還在該多好啊……

頭痛一陣蓋過一陣,他捂著頭,手指痛苦的蜷曲著,卻依舊朝那越來越近的身影伸去。

他想抓住她,這大殿空蕩蕩的,燒著地龍也不暖和,他想抓住這最後一點溫暖,告訴她,自己喜歡她平凡的好。

「盞兒……盞兒……別走……」

「殿下。」離盞走近他身邊,沿著床沿坐下。

「我不走,我聽說殿下身體很是不好,我幫殿下診脈。」

診脈?

他忍著劇痛慢慢將人看了個清楚,她眸光淡若秋水,像極了離盞,可那雙狐狸眼睛卻與黎盞截然不同。

她比黎盞好看,比她驚艷,她懷裏還抱著個大藥盒。

他忽然想起一個令他愉悅的女子。

噢,她是離盞,不是他的髮妻。

她來更好。

他早就都盼著她快些來,可總也盼不著,如今終於來了,他竟將她認錯了去,真是好笑。

他來了精神,有些喜出望外。

他就知道,盞兒不會丟下他不管的!

「盞兒!你怎麼現在才來,那個給你送口信的小太監呢?怎沒見著隨你一道?」

若說他是瘋了,他卻還知道那小太監沒有回來,看來,瘋得還不夠徹底。

甚好。若是完全瘋了,那這場精心策劃的報復未免有些可惜呢。

離盞答道:「那小太監送來口信之後,出門就被人射殺了。我連日到處逃竄,好不容易找著機會進了宮來。」

「你有沒有傷著?」

「沒有。」

「原是這樣,委屈盞兒了。那小太監有沒有告訴你,說你會是將來的……」他說到這裏時,朝旁邊幾人看了一眼,很是忌憚。

離盞會意的點點頭,「說了,我明白殿下的一片心意。」

「你聽了,心裏歡喜麽?」

「歡喜。」

「好好好。」顧越澤頻頻點頭,「那盞兒趕快看看白采宣怎麼還不醒過來!盞兒不是把她變成傻子了嗎?只要醒過來,我要她寫什麼,她便寫什麼,到時候你把信送給白相,白府不會坐視不管的!」

「好。」

離盞抱著盒子起身,走到那紅衣女子跟前,她放下盒子,在白采宣的頭上細細翻找。

半柱香過去,離盞將白采宣頭中最後一根銀針抽了出來,扔在地上,輕得連聲響也無。

「好了。」

「好了?」顧越澤焦急的望著,「怎麼還不醒?」

「咳咳咳……」剛一說完,白采宣咳嗽了兩聲,轉醒過來。

天旋地轉中,她扶著額頭慢慢爬起,定住身子後環伺了周遭一眼,又低頭看著自己大紅的嫁衣,似乎在儘力回憶著事情。

發生了什麼?這是什麼時候了?

窗戶泛著白光,天似乎亮了,是不是到了該和皇后請安的時候了?

可為什麼太子的寢臥裡站著這麼些人,卻不像東宮的奴才。

他們是誰啊?為什麼杵在這兒?為什麼太子也不趕他們出去?

正思索著,記憶突然如決堤的洪水奔湧而來,大婚當晚的事情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閃過。

她捂著頭,痛苦的哭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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