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一十章 死路!
突然頭頂火光一暗,涼風輕輕從上方飄過。少年從兩腿蹬在牆壁之間,幾個閃躍俯衝下來,揮手間,那根玉白的腰帶突如銀蛇般竄下,纏住她的雙肩就往上一拉。
拔蘿蔔似得,離盞從人群裡飛射而起,又被段凌霄半空接住。
她被他夾在臂彎下面,見他雪白的靴子在牆壁上輕點幾下,劃起幾絲略帶焦味得輕煙,人就如一陣風似的騰了起來。
落墜,再點地,又騰了起來。
她見過輕功很好的人,只有能給他借力的地方,飛簷走壁不是問題。
但像段長音這般摟著個大活人還輕得像棉花似的人,她真是頭一次見。
低頭,阡陌街巷就在身下,蔓延的火光中無辜的百姓背著包袱四處奔逃,像螻蟻一樣被車馬隨意踐踏。
她心中震顫。雖不知涼風坳如何會趨兵前來,但東宮生變,她是頭一號功臣。
要是顧越澤經商的事情沒被揭露,京畿應該不會刀刃相向吧?
她心猛烈的縮緊,愧疚之情無以言表。忽而間聽見一陣整齊劃一的擊鼓聲,三響一頓,三響一頓,一開始從傳來,後來四面八方皆有鼓震之聲。
離盞前世生在將門世家,對行軍打仗時的擊鼓號令還是十分清楚的,當她聽清鼓點的時候,心中又一沉,急忙望向玄武門的方向。
「這是什麼聲音?」
「要關城門了!」
「哪個門?」
「所有門!」
段凌霄不由分說,立刻加快了身法,嗖嗖的像燕子一般從各個屋瓦間點過。
他似十分意外,一面施展著輕功一面問,「阿離沒有聽錯麽?城裏燒起來了,這麼多人要往北門出,為什麼連北門也要關?」
「你有所不知,京城附近的囤兵加上城內的禁軍總共才十萬,然而太子的叛軍亦有十萬,強行對抗勝負難測。如果我猜得沒錯,禁軍是故意將叛軍引進城,放進了一半人馬之後,突然集中兵力斬斷了叛軍的進勢,然後立刻關閉城門。如此一來,叛軍兵力分散,便可先圍剿城外的叛軍,再開城門殺進來剿滅剩餘一半,這樣勝算就大了不少!」
段凌霄俯瞰著城中熊熊烈火。「那這樣看來,叛軍放火,燒得也是自己了。」
「那可不是……凌霄,咱們得趕快,絞殺五萬兵力說不定要戰到天亮了,這時候城中只有幾千羽林護衛皇宮,分不出人手來管城裏的叛軍!怕就怕這些叛軍惱羞成怒,對城中百姓大開殺戒也不一定。」
段凌霄點頭,一步快過一步,朝著人流的終點飛去。
然而,就在二人看見玄武門的那一刻,離盞突然覺得肩頭一緊,
她覺得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拽了出去,在段凌霄措不及防的目光中,她脫離了少年的懷抱。
「阿離!」
她愕然回頭,一張美得驚世駭俗的臉正朝她親切的笑著。
「盞盞,你這是要去哪裏?」
「王爺……」這兩個字吶吶的從她口中翕嘆出時,顧扶威已臂彎一攬,將她牢牢的裹入懷中,足尖輕輕點力,輕而緩落在了誰家蹺角的屋簷上。
段凌霄則落在對面的屋瓦上。
不遠處,玄武門發出沉重的翁響聲,城門上的並將以開始回絞門鏈,一點一點將沉重的大門收起。
人們眼看著城門快閉,更加迅速的湧入其中。
而顧扶威就這樣處亂不驚的墊著屋簷上的瑞獸,將她樓得很緊很緊,他就這樣和段長音對峙著,臉上的笑意在火光下忽明忽暗,意味不明。
「段大俠,好久不見。」
段凌霄朝玄武門瞥了一眼,急道:」你快把阿離還我!」
「還你?」顧扶威倏爾低頭,埋在離盞的耳窩窩裏笑了起來,每一次短促的呵氣都叫她癢得不行,奈何她處在這麼高的地方,她根本不敢亂動,只能由著他笑完,慢慢抬起頭來。
他伸手輕輕摟住她的腰肢,在她曼妙的曲線上揉了一把,「我與盞盞才半月未見,她怎麼就成了你的了?」
段長音面有怒意。」我不與你爭這些口舌,城門要閉了!」
「所以,段大俠還不快走?」
「我不會丟下阿離!」
「阿離阿離,倒是聽親切。」顧扶威面帶疑問的瞧著離盞,「盞盞,你同千山殿的大名鼎鼎的督教這麼熟?」
「我……」
「你莫為難她,是我來找她的!」
「噢?」顧扶威詫異的看向段凌霄,「段大俠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神龍見首不見尾,雲遊四海無定處,連門人都不怎麼過問的督教,竟會主動尋人。稀奇,稀奇。你是不是看上盞盞了?」
段凌霄明明低著頭,又背對著火光的方向,可那臉卻像隻蒸熟的螃蟹。
「那便是看上了。」
「我沒有!我是因為……」
「嘖嘖嘖。」顧扶威砸砸嘴打斷了他的解釋,顧扶威揚手指向面紅耳赤的段凌霄,同離盞道:「盞盞你看,名門正派說話,向來言不由心。」
離盞順著顧越澤的手抬起頭,那修長的指節所指的少年不敢與她對視,左右躲閃著,可眸光依然明澈清亮。
不遠處,轟鳴聲震耳欲聾。
玄武門一點一點的被收合起來,眼瞧著快要來不及。
段長音的喉嚨喉嚨似被人狠狠掐住,說話聲都變得細啞起來,「快來不及了,我不想同你動手!」
「我亦不想。長音,你在擔心什麼呢?盞盞這麼好的姑娘,你不捨得把她扣在這漫天火海,我亦不捨得。我帶她出城,你帶她出城,有區別嗎?」
「自然有!」段凌霄的袍子無風自鼓,突然翻飛得厲害。
「還請段大俠指點一下,區別在哪?」顧扶威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變得犀利而帶刺,可語氣依然慵懶無比。
「我會善待她,你不會!」
「我不會?」顧扶威大笑。「我一次又一次幫她渡過難關時你在何處?!」
「在我府上養病?」
「還是在你的千山殿打坐清修?!」
「我素來最厭煩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名門正道自詡崇高偉大!偏你便是這樣的人,還非要半道殺出來同我搶人!」
他本是暴戾的口吻,可一轉頭對著離盞,卻又一下子熄滅火來,他輕輕的揉揉她被燒卷了的髮絲兒,用他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柔道,「盞盞,你欠我這麼多,你說過會報答我的對不對?」
離盞不知他二人間古裡古怪的對話到底是有何深意,但她能感覺到兩人無形中爭鋒相對的力量,好似隨時就會跳起來掐死對方似得。
她琢磨不透這對奇怪兄弟,只能就事論事。
顧扶威問的話,她沒辦法不點頭,她欠他的委實太多太多了。
「對。」
「那盞盞告訴他,說你要同本王回西域去,讓他別再纏著我們。」
西域……他真的要她去西域?
那麼遠的地方!
顧扶威的食指在她髮絲兒上打著捲兒,眼睛裏深不見底的光亮是那般好看,就像一壇酒,埋得很深,釀得很純得酒,叫人看一眼都要醉了。
玄武門一點一點的在余光中合攏,她雜念很多,卻又在顧扶威定定的注視下全都被掏空了去。
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她不想他二人在這時候打起來,她想要出城,想要活命,想給父兄平反。
且看段凌霄那堅定的神情,好像不把她搶回去是不會罷休的一樣。
一旦打起來,他二人定會有人受傷。
她不希望顧扶威受傷。
至於段凌霄……實在無辜。那般古道熱腸的人,只因她一封書信酒趕到了京城來,倘若為她負傷,她心裏定然過意不去。
於是,她緩緩抬頭,同一直等著她拒絕顧扶威的少年喊道,「長音,你不必擔心我,我隨他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