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她繼續詢問道。

「不好說。」李文瀚蹙起了眉頭，「總之不是一言兩語能夠概括的，你下去看到了就知道了，不過我先提醒你，最好心裏先做好準備，你要是害怕了，我們現在轉頭回去上面還來得及。」

一聽要回去，顧格桑想也不想便立馬道：「不！」

她已經下了決心不論如何也要進去，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被未知的東西嚇的直接回頭。

「那好吧。」李文瀚聳聳肩，勸他已經勸過了，具體要怎麼樣，也只能看顧格桑的造化，反正他現在整個人已經非常佛系，走一步看一步。

「啪嗒。」

「啪嗒。」

台階似乎還沒有走完，顧格桑仍然感覺得到自己還在不停往下走，只是下頭的空間越來越小，越來越緊閉，他們又是兩個成年人，不得不彎下腰繼續向前走，走的時候，腳底所踩的地板的材質似乎也換了，踩上去鞋子與地面接觸，時不時的會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響。

「滴答。」

一滴水落到了顧格桑的臉上，顧格桑伸手去摸，覺得這個水可能不僅僅是水，因為有些粘稠。

「我……我想開一下燈看看。」顧格桑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

李文瀚死死的拿著自己的手機：「不可以。」

「可，可這是什麼東西啊。」顧格桑覺得黑暗中的未知所帶來的恐懼感更讓她有些崩潰。

「血，要麼就是什麼怪物的口水。」李文瀚深呼吸一口氣，不僅是把手緊緊握住，眼睛也閉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顧格桑訝異道。

「因為我們已經快到下面來了，雖說不知道為何之前短短的一分鐘時間被延長了這麼久，但我肯定現在我們已經快接近目的地，我上次就是在這兒接受不了，重新沖回去的。」李文瀚的聲音有些哆嗦。

顧格桑很是好奇：「為什麼？」

她聽到李文瀚的喉嚨滾動了一下，李文瀚道：「我上次也是如此，覺得臉上多了什麼東西，然後開了燈，結果，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什麼……？」

顧格桑明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該問這些來嚇自己，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看到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長得巨醜無比的像蟑螂似的怪物，他正在啃咬一個人的屍體，身子快被啃完了，只剩頭顱，我臉上的那個粘稠的水不是其他，正是混合著屍體的血和他的口水的混合物。」

顧格桑：「……」

緩了一會兒等徹底明白過來李文瀚再說些什麼後，繼續道：「那，那他看得到你嗎？」

「現在我估計看不到，聲音應該也聽不到。」李文瀚繼續給顧格桑解釋，「這是什麼原理我暫時不清楚，但可以明白的是，一旦你打開了什麼光，或者附近出了什麼照明體，它就會馬上發現你，接著撲過來撕咬你，我是在那一瞬間猛地反應過來不要命的往上頭跑，跑回去才躲過一劫。」

「你跑掉了？」顧格桑不敢置信。

李文瀚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十分能夠運動的人，哪裏那麼簡單就能跑贏一個怪物。

「對。」李文瀚道，「你別忘了前提，我說了好幾遍了，那個時候的走廊很短，只有不到一分鐘的距離，我稍微邁幾步就完事了，但現在我可不敢保證，所以你千萬別開燈！」

「……嗯。」答應的聲音越來越小，顧格桑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她開始在心裏反覆念大季鍾淵這四個字來給自己壯壯膽，同時也學著李文瀚的樣，閉了眼。

「大季鍾淵，大季鍾淵，大季鍾淵，大季鍾淵。」

「別念了！」古怪的是，似乎不僅僅只是數數，在顧格桑念到大季鍾淵的時候，這四個字也開始在李文瀚腦海環繞，他能將顧格桑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我……我沒念啊。」顧格桑覺得自己有些冤枉。

她是真的肯定確定以及一定，她絕對絕對沒出聲。

「這，我不清楚。」知曉這個地方的詭異，李文瀚也不敢把話說的太死，只能道，「就當你沒開口好了，也別在心裏說了，真的會給人帶來一種恐慌壓抑絕望感。」

「……好吧。」李文瀚都這麼說了，顧格桑也不敢不答應。

隻得更加跟緊李文瀚的腳步。

可是不說些什麼，光是走，顧格桑就覺得有些憋不住，渾身難受，也在這個時候，她開始注意到了一點不對勁……忘川，貌似好久沒開口了？

不應該才對。

她知道忘川是個話癆，絕對靜不下心，怎麼反倒到這裏後卻一句話沒說過，莫非也是怕了這裏的氛圍。

不會吧，忘川的膽子何時變得如此之小。

「忘川？」顧格桑開始在心裏詢問到忘川，「你怎麼不說話了？」

「誰是忘川？」幾秒鐘後，沒得到忘川回應的顧格桑，得到了李文瀚的回應，李文瀚問道，「你在和誰說話。」

「這你也能聽得到？」顧格桑更加訝異。

那豈不是從現在開始，她一點私隱都沒有了？

「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李文瀚覺得顧格桑愈發變得古怪。

「呃，沒什麼，就，隨便說說。」三言兩語將話題敷衍而過，顧格桑不打算在這件事上與李文瀚細說。

再說，現在這個氛圍，這個環境，用膝蓋想也不可能把忘川的事完全告訴於李文瀚，畢竟李文瀚可能是她「師兄」這件事一直是顧格桑心裏過不去的一道坎，讓她耿耿於懷。

「什麼時候到啊？」眼前還是一片黑，顧格桑有些堅持不住了。

「快了……大概。」李文瀚道。

不過聲音越來越小。

顧格桑真的不想沉默下來，因為一旦沉默，就會讓她心裏的壓抑感多填一分，她開始沒話找話：「還要走多久？」

「快了……大概。」結果前頭李文瀚又說了這麼一句話。

且最古怪的是，聲音也是越來越小，甚至小的必須讓顧格桑仔細聽才能聽到。

要不是確認自己手中還拽著李文瀚的衣袖，指不定顧格桑還真的懷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完全消失不見。

「你能不能說些別的，不是關於這裏的也好，咱們都互相說些話吧，至少能夠彼此支撐著走下去。」顧格桑打了個冷顫，繼續道。

她現在覺得哪怕說廢話都行。

就是千萬別讓氛圍冷下來。

可惜的是，就在顧格桑期盼李文瀚能說出什麼不一樣話的時候，前面令人恐懼的再次傳來了之前所聽到的四個字：「快了……大概。」

這四個字的聲音更小了，小到哪怕顧格桑仔細聽，也只能憑藉著之前對這四個字的印象勉強猜測出到底說的是什麼。

顧格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再加快，不過表面她還是努力的強壯鎮定，只是腳底下的腳步加快了：「李文瀚？」

「快了……大概。」就像是周圍放了一個復讀機似的，不論如何，不管顧格桑說什麼，眼前的人傳來的聲音只有這個四個字，甚至語調都有些一成不變。

「你你你，你別嚇我啊，李文瀚。」

衣袖拽的越來越緊，顧格桑擔心的吸了吸鼻子，似是下定了決心，她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然後將手裏握到的衣袖往自己身上拽。

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空氣中再次傳來了「快了……大概」這句話，不過聲音帶了些空靈。

而她手裏從始至終一直拽著的東西，只不過是一件衣服，是李文瀚的衣服，至於李文瀚本人去了哪，顧格桑一無所知，她甚至連方才和自己對話的人究竟是不是李文瀚這一點都產生了懷疑。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顧格桑一瞬間忽然很想哭，莫大的孤寂感和黑暗感包裹了她，要說之前還能欺騙有個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可現在……忘川的聲音她聽不到，李文瀚也不在了，莫大的黑暗空間裏頭只有她一個人。

她不知道哪裏是起點，哪裏是終點。

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要如何出去。

怎麼辦……該怎麼辦……顧格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她從走一步一步變成了跑，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99……100……101……102……103……」

「121，122，123……」

「大季鍾淵，大季鍾淵，大季鍾淵，大季鍾淵。」

這些聲音都是她曾經在心裏想過的，她也完全確定就是她的聲音，也是之前李文瀚吐槽過她的聲音，但是怎麼會突然在這個時候一句一句的開始說出來。

顧格桑開始拚命的奔跑。

她甚至都來不及管自己還在台階上，只能跑，不停的跑，拚命的跑，可不管怎麼跑，她都像是在原地徘徊似的。

她現在算是徹底明白李文瀚那時候絕望的心理到底從何而來，不僅如此，本來只不過偶爾掉下來一滴的液體開始掉落的更加頻繁。

那股粘稠的觸感簡直快包裹顧格桑全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