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就是這個恨。

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恨意啊。

「真的不恨嗎？可你的心不是這麼告訴孤的。」那個聲音桀桀笑了兩聲，「不用隱藏了，這裡是忘川河，是奈何橋，有著無數照亮你前世記錄你記憶的彼岸花，只要你願意，想要擺脫目前這種生活，喝下忘川水，走過奈何橋，跳入輪迴道，你就能重新開始。」

那個聲音開始對顧格桑循循善誘：「只要你跳下去了，你的一切苦難將重新開始，你會擁有一個嶄新的人生，重新過上一個正常的生活。」

「……所以呢？」顧格桑問道。

聽到顧格桑這麼說，那個聲音略微有些挫敗：「所以你還不按照孤所說的去做？你要是現在不做，一會兒等你的預言成真後，你想做都做不了了。」

「你是誰？」顧格桑比那個聲音想象中要冷靜的多。

或者說這一絲冷靜也是被大季鍾淵一手帶出來的。

如果換做曾經的顧格桑，現在搞不好還真就被那個聲音蠱惑，亦或者傻愣愣的按照那個聲音的要求去做，但現在的顧格桑聽到這種話，第一反應就是將對方先拉入自己心中的黑名單，接下來任憑對方再怎麼把話說得天花亂墜，都不會理會。

「孤是誰？呵呵，孤是這忘川河的主人。」

「這忘川河的主人不是忘川婆婆嗎？」顧格桑道，她可沒有那麼好糊弄。

「對啊。」那個聲音道，「所以，孤，就是忘川婆婆。」

「那個……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啊。」顧格桑有些黑線，她仔細聽了剛剛那個聲音的性別，很明顯，雖然有些空靈，且找不到聲音傳播出來的對象，但是男人這一點可以說是毋庸置疑。

忘川婆婆就憑這個稱號，怎麼說應該也和那個鬼婆婆一樣屬於女婆婆才是。

再而且，剛剛大季鍾淵不是被那個在這裡做事的管理員叫走去和那邊的忘川婆婆見面了嗎？不過才一點點功夫，怎麼可能忘川婆婆就到了自己這裡。

「忘川婆婆不過就是個代號而已，並非真切的人。」那人見顧格桑不信，也不惱，繼續自言自語似的解釋道，「孤也沒騙你，孤確實就是忘川婆婆，隻奈何礙於一些原因，不得不被困在這兒，至於外頭的那個忘川婆婆，不過就是陰曹地府發現孤不在後，隨意找來的替代品，她能替孤完成孤要做的任務，但並不能繼承孤的實力。」

並沒有仔細聽但卻很快找出了關鍵詞的顧格桑：「你被困住了？」

「嗯。」說到這兒，那個人的聲音變得有些苦悶，「困了好久了，孤掐指一算，應該也有千百年了。」

「所以……你和我說這些有啥用。」顧格桑道。

她不陌生這樣的開場，如果耳畔的那個聲音的主人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接下來豈不就是想讓顧格桑解救他？

顧格桑承認自己對於救人這件事還是蠻熱衷的，她也一向自詡自己算是一個頗為善良的人，但這並不代表所有善良就全都等於傻等於自找麻煩。

一聽這些話就知道解救這位「大人物」要浪費很多時間很多精力。

她老公大季鍾淵雖然能力突出，但並不代表事事都能勞煩與他，更何況，陰界是一個完整的整體沒錯，然而整體下面也有小群體，忘川河是陰界所有人的顧忌，但卻隸屬於陰曹地府，而大季鍾淵是鬼神殿的人。

這二者不可同時而語，大季鍾淵幫這人出來了說實在的也沒有具體的好處。

「呵，你放心，孤還沒想到讓你來救，孤不過就是看你能力特殊，剛好有和孤一樣的能力，能看到一樣的東西罷了，想著在你魂飛魄散之前，再救你一下。」輕笑一聲，那個聲音洞穿了顧格桑的看法，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浮動，他道，「不過你要是執意想去送死，孤也不會攔著你。」

「什麼魂飛魄散，什麼執意送死？」顧格桑詢問道。

這些字拆開來她能看懂，合在一起也能看懂。

但偏偏不懂為什麼那個聲音會把這些詞放在她的身上，是在警告她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大難危及到她的性命嗎？

但……除了剛剛一閃而過的幻覺以外，現在的忘川河水一如往昔的平靜安寧，她站在彼岸花的花海中，也沒有什麼真切的馬上就會遇到災難的預感。

「唉，不信孤的就算了，那邊的那個忘川婆婆根本沒有孤的能力，要是現在孤在那兒，早就選擇遣散眾人，這裡的河水早就被人悄悄的埋下了眾多鬼靈精元，不過一分鐘，河水將會變得劇毒無比，緊接著就會漲洪噴泄，就這麼幾分鐘內，所有在這兒的人都會被水沖走，且也就這麼幾、一分鐘內，幾乎不可能有人逃離這裡，不過你要是直接通過孤跳入輪迴道還是可以的，還能勉強救回你一條小命。」

「幾……分鐘？！」顧格桑雙目一凜，如若這人說的是真的話，那……

「大季鍾淵！」顧格桑不再理會那個聲音，拚命的朝著那邊的那個地方跑去，想要告訴大季鍾淵這一切，讓他趕緊離開。

也就這個時候，她完全忘記了那人所說「幾乎不可能有人逃離這裡」這句話。

可就算這樣，她也沒想著獨活。

自從身上背負上「王妃」這個稱號起，有時候顧格桑雖然苦悶於自己有些配不上大季鍾淵，但卻從來沒有後悔過上這樣的生活，也從未想過要重新開始。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還沒等顧格桑走出幾步，緊接著她就聽到自己的耳邊傳來了之前那個聲音的一聲嘆息，再緊接著，就是如她之前所出現的幻覺一樣，忘川河猛地泛起一陣大浪，那個大浪直直的向顧格桑一撲，將顧格桑捲入河中。

這股力量太大，還沒等顧格桑完全反應過來，她就失去了意識。

朦朧中，她聽見了一個聲音：「唉，明明是個好底子，卻偏偏不聽從孤的話……」

接下來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但是顧格桑的眼皮恍若千斤重，讓她根本睜不開，她覺得有些累，閉了雙眼，陷入沉睡，已經對那些話完全沒有了印象。

……

幾日後。

忘川河畔，被一場風波折磨的忘川河死傷無數，本來綻放的艷麗妖嬈的彼岸花現在個個也如同被打焉兒的美人一樣提不起太大的精神。

河畔的另一頭，矗立著身受重傷的大季鍾淵，他猩紅著一雙眼睛，被一群人攔著：「讓本王進去。」

「殿下，萬萬不可，您好不容易才從重傷中蘇醒過來，裡頭也是一片狼藉，就算殿下您進去了，你想想看以你的能力才勉強自保，夫人怎麼可能還活著。」執雷在一旁攔著大季鍾淵，他一邊說一邊還用眼神示意旁邊的沐晨，示意對方也勸勸。

沐晨沒有說話，明明早熟如斯的他現在眼圈也是泛紅一片。

他緊咬著下齒，沒有去理會執雷，相反，他還道：「讓他進去。」

「什麼？」執雷驚訝的看著沐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沐晨加重了語氣，他對大季鍾淵怒目而視：「我說讓他進去，他不是很有能力嗎？既然很有能力，為什麼保不住麻麻！」

「小殿下，現在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執雷皺著眉頭，發現兩邊他其實都要管，「夫人的事不過只是個意外，現在最緊要的還是抓住罪魁禍首。」

提到罪魁禍首，執雷一下子反應過來，他對大季鍾淵道：「殿下，您忘記您出來後，鬼神大人對你的囑咐了嗎？這次莫潤採取的方式超乎眾人所預料，屬下知道殿下一時失策難免心有不快，但就算在被兒女情長擔憂，也要先拯救陰界眾人，把莫潤追捕入案。」

可能是最後一句話喚醒了大季鍾淵。

本來猩紅的眸子一點一滴變得正常起來，只是裡頭的嗜血之意仍舊讓人不寒而慄。

看大季鍾淵逐漸正常，執雷總算是呼出一口氣，他拉住大季鍾淵：「屬下相信，如果殿下將莫潤追捕回來，夫人散去的魂魄也會長眠安息的。」

下唇快被咬出血絲，大季鍾淵握緊了拳頭，最終還是拂袖離去：「走。」

「是。」執雷臉上浮現一絲欣喜，連忙也是揮手讓其他人跟著他的步伐追隨大季鍾淵離開，唯有沐晨一個人，小小的臉上出現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哀色，他吸了吸鼻子，依舊停駐在原地。

弄走了大的，弄不走小的，執雷也有些心力憔悴。

無奈，他只能半蹲下身子：「小殿下，你出來之前不還是很冷靜嗎？現在怎麼反倒不肯走了。」

「執雷……麻麻，真的死了嗎？」沐晨泛紅的眼圈飄忽著血絲，他道，「我，我到現在，到現在還沒有半分實感。」

執雷嘆了口氣，他知道沐晨即使人小鬼大，也始終只不過是個小孩，一個需要家人照顧的孩童，他隻得拍拍沐晨的頭，不忍道：「小殿下，屬下還是那句話，你應該無比清楚殿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