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連大季鍾淵那樣的人都只是堪堪保命，連鬼靈之術都駕馭不好的顧格桑又怎麼可能會有生還的機會。

後頭的話執雷不怎麼敢再說出口，他怕一旦說出口，沐晨就更加賴在原地不肯走。

「都怪他，都怪他！」沐晨道。

執雷沒說話，但清楚沐晨口中的「他」是誰。

「如果他不帶麻麻走，如果他能力再強大一些，如果他能夠一直將麻麻帶在身邊，一直不放手，不論如何，麻麻都一定能夠生還！」沐晨咬牙切齒，「都是他的錯！」

「好了，小殿下，發生這樣的局面也不是殿下所想看到的，殿下畢竟剛從死裡逃生就過來了，你比誰都清楚王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沐晨：「……」

沒說話，眼神只是再次留戀的看了這一片狼藉的忘川河一眼，轉身離開。

一天以前。

大季鍾淵剛剛蘇醒，便覺得渾身是刻骨的痛，幾乎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肌肉可以仍由他任意操控。

疲憊的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鬼神夫婦。

「你總算醒了。」鬼神雖位至鬼神，對大季鍾淵的擔心還是不言而喻，看著兒子昏迷了幾日，好不容易蘇醒也是緩出了一口氣。

「醒？」微微啟齒，吐出這幾個字，到目前為止，大季鍾淵的神志還不算徹底清醒。

他緩慢的坐起身來，等想到在昏迷之前發生什麼之後才一下子徹底醒悟過來。

水，突如其來的忘川河水。

那時，他記得自己正在和那邊的人員說著提防警惕之事，完全失策忘川河水早在前一日就被莫潤不怕死的動了手腳，等到忘川河水翻天覆地的朝他狂鋪過來之時，他第一反應不是走也不是逃，而是顧格桑！

就在旁邊驚訝尖叫聲此起彼伏之時，大季鍾淵在一瞬間拋開所有，拚命的朝著顧格桑所在的那個彼岸花海那邊趕去。

可惜還是來不及了。

時間太快，他已經拚命運著全身上下所有鬼靈之氣想要把自己包裹起來朝著那兒衝過去，還是抵擋不住忘川河水的腐蝕性和猛烈性。

饒是這樣，大季鍾淵還是沒有放棄，他眼睜睜的看著旁邊的鬼魂被衝散的衝散，亦或是被水吞噬的吞噬，直到用盡最後一絲靈力失去意識大季鍾淵也沒有完全放棄。

就在大季鍾淵也快要被忘川河水吞食的一刻，他體內的護主靈器主動將他包圍起來送他到了岸邊，再一醒來，他是這場浩劫災難的唯一倖存者。

只是這醒來的過程也非常人不能想象。

為了保住大季鍾淵的命，鬼神夫婦幾乎是動用了倉庫中的所有珍寶隻為保住大季鍾淵一命，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有其他活著的人，要是沒有大季家族這樣的家底只怕也是死路一條。

「顧格桑呢？顧格桑呢？」大季鍾淵醒來後便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並且哪怕是全身疼痛，也要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前往忘川河。

「還沒徹底蘇醒過來嗎？」鬼神大人簡直快看不下去，他給了大季鍾淵一記耳光，皺起眉頭道，「你現在的責任只是為了你那王妃？」

大季鍾淵：「……」抬著猩紅的雙眼沒說話，只是看著鬼神。

「是為了整個陰界！」鬼神大人嘆息道，「蝠族現在拚命護主已經快瘋了，尤其是那個莫潤，還好他苦心收集的鬼靈精元也沒有多少，忘川河水的災難也不過就泛濫了那兒一個區域，你要記著，這次的任務已經不是簡單的追拿一個小鬼歸案，忘川河那兒鬼神殿將會聯合陰曹地府一起治水，至於莫潤和阿殺，不管你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都要追捕回來！這相關於整個陰界的尊嚴！」

「聽明白了嗎？」看大季鍾淵依舊不說話，鬼神大人再次重複了一遍。

「本王要去找顧格桑。」大季鍾淵給鬼神的回應只有這麼一句話。

還不等鬼神發怒，大季鍾淵接著道：「不管是死是活，本王都要找到她，只要找到了她，本王一定會讓那兩人付出代價。」

鬼神道：「你應該清楚現在的處境，那樣的環境，顧格桑可能連屍首都被衝散了。」

「不管。」大季鍾淵道，「總之我……咳咳……我先去忘川河那兒看一眼。」

他現在依舊還時身負重傷，行走一步都極為困難，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是拖著殘敗的身子走至那兒看了忘川河一眼。

……

暈，好暈。

這是哪兒？

她不是被河水沖走了嗎？怎麼還能醒過來，大季鍾淵呢？沐晨呢？怎麼不見他們？自己那麼久沒回去，他們應該等急了吧。

還有，眼皮……眼皮好重啊，重到她根本無法睜開。

「咳咳……咳咳。」顧格桑聽到了自己的咳嗽聲，然後就是因為全身疼痛而無奈發出的痛苦的呻吟，「水……想喝水……」

她現在嘴唇乾裂，有好幾天沒有接觸過任何食物和水。

「水？」這時，她在一旁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對她還算是比較好，聽到她的要求後，不知道念了一串什麼咒語，才反應過來，顧格桑嘴裡已經湧現了水源。

舔了舔乾涸的嘴皮，顧格桑將水全數吞入喉嚨後，總算是有了一些力氣睜開雙眼。

眼睛睜開的一雙眼，她看到了觸目的紅，這紅紅的刺眼，同樣也紅得讓她無比壓抑。

「這是……哪兒？」顧格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是彼岸花的花海下處。」那個聲音對顧格桑道，「還不快感謝孤，孤看上了你的體質，想收你做個徒弟，這才救了你。」

孤？

顧格桑眨眨眼，想起了被忘川河水吞噬之前的記憶，她恍然大悟道，「你是那個忘川婆婆，你真的救了我？」

「咳咳……還是別叫孤忘川婆婆了，雖說孤說過那不過就是個代號，可念出來的確也讓孤覺得難受，以後你就喚孤忘川吧，或者你叫師傅也行。」

「……還是忘川吧。」顧格桑默默道。

雖說可能的確是眼前這個聲音救了自己，但拜師一事畢竟不能讓顧格桑自己隨意選擇，這一選搞不好以後就是終身大事，再說了，眼前這人是敵是友，說話到底是真是假顧格桑也不清楚，總得問過了大季鍾淵後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哼。」忘川冷哼一聲，「那麼不情不願啊，看來孤還真的是救了個白眼狼。」

「這個花海下處離大季家族有多遠，我怎麼樣才能夠快些回去。」顧格桑沒有管其他的，她現在就想快點回家。

那場大水嚇慘了她，她很想趕緊回去確定大季鍾淵是否安然無恙的活著。

「如果你是為了你男人的話，那你大可放心，他肯定活著，他的能力不下於孤，甚至超乎於孤，不過若是換了其他人，就不一定會有這麼幸運了。」

「那就好……」聽完前半句話鬆了一口氣的顧格桑聽到後半句話又皺起了眉頭，「其他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當時在場的所有鬼魂和所有管理人員。」忘川對顧格桑解釋道，「無一生還。」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那四個字後，顧格桑的內心還是有些喘不過氣：「無一……生還？」

為何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啊，不對，不好意思，孤漏了一個。」沒想到的是，忘川比顧格桑想的還要不正經的多，前面剛把話說完，後面又開始自打臉，「不好意思了，孤貌似還漏算了一個，其中在某一個時候，就是在河水沖湧之前，一個小鬼衝過來帶走了其中的一個鬼魂。」

「小鬼？」顧格桑咬了咬下唇，「不會是阿殺吧？」

「阿殺？」忘川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會兒後道，「原來他叫這個名字，那個女魂魄也是這麼稱呼他的，讓我想想，那個女鬼貌似是叫……是叫陸……」

「陸晴。」不等忘川說完，顧格桑就主動接上，「果然是她。」

顧格桑嘆了口氣。

早該想到的。

不過這個結局完全出乎了顧格桑和大季鍾淵還有那個叫莫潤的蝠族人的意料。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估計就連莫潤自己都沒有想到，他苦心策劃的一切，最後還是敗在了那個他想要跟隨的未來「蝠族主子」手裡。

「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顧格桑接著問。

「回陽界了，具體去哪兒就不曉得了，不過既然是帶著個女鬼魂，那他們應該會選擇一個以前熟悉的女人附身吧。」

「林星！」不知為何，聽到忘川說起那個熟悉的女人附身這幾個字後，顧格桑心中條件反射的就出現了這個人名。

一定是她！

顧格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自信。

「我要跟著他們！」顧格桑在心中下定了決心，她道，「忘川，你應該知道怎麼返回陽界吧。」

「知道是知道，反正孤救了你之後，就暫且附在你身上了，你要去哪兒孤也沒什麼意見，只是……你剛剛不還問孤如何回大季家族嗎？」忘川扯了扯嘴角。

「這……」顧格桑有些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一開始不也是擔心家裡的情況，但你剛剛不是都告訴我了他們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