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某種方面來講，能做出這樣的夢，有一些原因也歸根究底為她對自己的不自信，以及對大季鍾淵的不信任才是。

這側面證明了內心深處的顧格桑，其實還是對大季鍾淵抱有一種恐慌感。

「怎麼，醒了?」大季鍾淵可能是也有無聊，正拿著一支人骨蠟燭放在手中把玩，看到顧格桑睜開眼睛後，才緩緩把視線移過來。

可能還沒從噩夢中徹底的醒過神，乍一看到大季鍾淵這張放大了的俊臉，顧格桑還有些接受不能。

她咽了咽口水，緩緩的移開自己的視線。

「嗯……差不多吧，我睡了大概多少時間。」顧格桑問道。

大季鍾淵算了算，「不多不少剛好半個小時。」

「才半個小時！?」顧格桑瞠目結舌，她以為自己起碼睡了有些時間，怎麼才過去半個小時。

「還沒有動靜嗎？」顧格桑覺得自己有些堅持不下去了，這也太考驗人的耐力了。

搖搖頭，大季鍾淵的態度一如既往:「沒有，不過本王覺得快了，離他腦海中設想所能拖住我們的時間應該有些差不多甚至有可能還要久些，就算我們還坐的住，估計他也有些坐不住。」

「但願如此。」顧格桑幽幽的發出一聲嘆息。

不管大季鍾淵和莫潤到底誰先坐不住，反正她是臨近快要崩潰的邊緣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話音未完全落地。

煙霧忽然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吸引般，接踵散去，在逐漸清晰的視野中，顧格桑看見一口偌大的棺材被擺置在房間的最中央。

請注意，這裏的偌大並不是以顧格桑變小的視線做標準，哪怕是擱在現實生活當中，這口棺材也著實當的起巨大二字。

「來了。」大季鍾淵挑挑眉，輕輕地吐出二字後便慢騰騰的站起身來，準備待續的打算對付接下來將要出現的危險。

然而過了半晌，人還未出現，空氣中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鼓掌聲。

鼓掌聲後，傳來了莫潤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怒罵聲，「大季鍾淵啊大季鍾淵，你比我想的還要能忍。」

「彼此彼此。」大季鍾淵了了冷笑了兩聲，他瞥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你也別在裝神弄鬼了，趕快束手就擒吧，再拖延下去，對我們兩人而言都是浪費時間。」

「呵呵。」莫潤的笑聲帶著刺耳的嘲諷，「還沒開始你怎知勝負已定，接下來的一切還請我們的夜王殿下也能如此輕鬆的笑納。」

最後一句話落地，莫潤便又藏匿在了黑暗之中，只見這個時候，空氣中驀地颳起了一陣陰風，陰風過後，本來還亮著的所有人骨蠟燭瞬間熄滅。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環境中唯一清晰可見的就是那口碩大無比的棺材。

它不知是用何等材料所製，哪怕在黑夜中也散發著刺目的光芒。

「我們要過去嗎？」顧格桑小聲的詢問著大季鍾淵。

「過去看看。」大季鍾淵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退縮之意，相反，對於莫潤傳來的警告聲，他不但不畏懼還頗有幾分感興趣。

在這無聊的等了太久，他實在太想要個樂趣來緩解一下當前的百賴乏力感。

棺材緩緩的打開，裏頭的容量大概可以容納躺下三個人，三個人均被用白布矇著臉，看不清楚他們最真實的面孔。

只是攀在大季鍾淵肩頭的顧格桑，卻不知怎的對那三具屍體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熟悉感？

皺了皺眉頭，顧格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隻覺身上有一股了涼氣逼人，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大季鍾淵比她膽子要大，看到的一瞬間馬上就是將遮面的白布揭開，揭開的一瞬間，顧格桑不好的直覺靈驗，裏頭筆直的躺著三個毫無血色的她。

不管是面孔還是身形都是一模一樣。

「你費盡時間準備了這麼久，不會就準備這麼一些玩意兒吧？」大季鍾淵冷哼一聲，隨意翻弄著這三具屍體，語氣充滿不屑。

這的確是抓住了他的弱點沒錯，可莫潤也不用腦子想想，現在顧格桑就在他身邊，他哪裏會在意其他人偽造的面孔。

他喜歡的是顧格桑的靈魂，又不是顧格桑的臉。

「你真的覺得你旁邊的那個就是真的顧格桑嗎？」疑問換來的是莫潤的一聲冷笑，莫潤道，「如果你真的這般認為，我無話可說，你盡可隨意得將你面前的三個顧格桑毀滅殆盡，用火燒用水沖都無所謂，前提是你自己覺得沒問題。」

「噢，怎麼說？」挑挑眉，倒不是這幾句話就輕而易舉的迷惑住了大季鍾淵，他是想看看莫潤還能怎麼圓下去這些謊。

「我們蝠族的陵墓是不會讓人變小的。」莫潤的聲音在四周回蕩，像極了個迴旋音，每說一個字，空氣中就飄散著回聲。

「你現在旁邊的顧格桑不過只是個傀儡，一個擁有著過往記憶的傀儡，她真正的身體就在你們面前三具之中，這三具屍體該怎麼選，由你們抉擇，我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剩下的應該怎麼做，交給你們。」

莫潤言已至此，話音剛落便又再次消失。

大季鍾淵聳聳肩，依舊不怎麼在意對方的話，活動活動筋骨，便打算將面前屍體銷毀。

「慢著！」就在靠近之時，顧格桑的一句話攔下了對方。

皺皺眉頭，大季鍾淵不解的望著顧格桑，顧格桑受到對方質疑的目光，有些晃神，她愣了許久後，忐忑道：「還是別太快下決定吧……萬一，萬一他說的是真的該怎麼辦。」

「你現在就在本王旁邊，哪怕是真的，本王也會保你安全，大不了等你出去後，再給你重塑肉身。」

「可是……」顧格桑還是被莫潤的話影響了，「可是如果我真的不是原版，只有她的記憶，那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我，要不，要不還是再仔細甄選一下吧。」

顧格桑是真的怕，她吃過蝠族的苦，知道這裏幻境的厲害。

「夫人。」大季鍾淵好笑的看了顧格桑一言，「莫潤的話就是為了讓我們起到猶豫作用，他這麼說這麼做的目的也是為了妨礙我們，你不會真的想乖乖進去莫潤的圈套，心甘情願的中他的計謀。」

「當然不是……」顧格桑撇撇嘴。

她還不是擔心大季鍾淵。

她沒忘記之前的那個夢，大季鍾淵眼神的冷酷她從未見過，這種目光大季鍾淵也從來沒對顧格桑展現過，她會作這個夢，來源自心底最深處的沒有安全感。

但為何沒有安全感這一點……搞不好是她自己內心都在提醒自己是個冒牌貨。

冒牌貨。

被這突如其來在腦海出現的三個大字嚇了一跳的顧格桑一瞬間變得五味陳雜，心情也是懵懵的說不出話。

「怎麼了，夫人？」意識到顧格桑的不對勁，大季鍾淵貼心的詢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還是太累了，無妨，夫人若是太累，盡可以接著睡覺，等到本王將一切處理完畢，你再醒來。」

「你，你不會後悔嗎？」顧格桑不累，也不困，她只是害怕。

莫潤的話讓她心中的很多疑惑都接連浮起。

比方說為什麼感受不到忘川的存在了……

就算是馭鬼術真的在無意間被發動，那她也是忘川名義上的主人，不可能一點聲響都感受不到吧……還有為什麼會突然間醒來變小……再者，就是身上的觸感也不對了。

除非她真的就如莫潤所說是個縮小版的替代品，只是繼承了曾經顧格桑的記憶，要不然，身上的這些古怪真的沒法給一個準確的答案。

「夫人，莫要瞎想。」嘆了口氣，大季鍾淵知道顧格桑現在不在狀態，也不打算再去逗弄顧格桑，他一把火放下去將棺材裏頭的三個人燒毀，這把火放的又快又狠，還不等顧格桑反應過來，便聽見棺材裏傳來一陣陣屬於她聲音的慘叫聲和求救聲。

「你，你怎麼這就放火了！」瞪大眼睛，顧格桑吃驚道。

裏頭的每一個聲音響起，她的心就不自由主的揪在一起。

好似裏頭的每個人其實都是真的她似的，她能清楚清晰的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痛苦在自己身上蔓延。

還不等她嘆息，火勢逐漸變小，本來材質良好的一口棺材眼看著變成了一片廢墟。

「如何，這下夫人應該安心了吧。」顧格桑聽到了大季鍾淵的聲音。

她抬起眸子，又突然一眼望進大季鍾淵的眼睛。

這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深邃，但是裏頭的陌生卻讓顧格桑不自由主的攥緊了拳頭，大季鍾淵這輩子可能真的沒有什麼弱點，不管是對著誰的，都能心狠手辣的殺伐果斷，只要他認準了那個東西必須除掉。

所以……等到之後大季鍾淵對她沒感情了，會不會也會這樣處置她呢？

方才還在耳邊的慘叫聲繼續在耳畔響起，顧格桑想起了自己的夢，自己被扒皮抽筋時好像也是發出了這種慘叫聲。

陌生，畏懼，擔憂。

這些情緒包裹著顧格桑，讓顧格桑的眼眸一點一滴的變得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