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十三。」

獨孤天意亦是發動極招，劍意所過之處，萬物成劍，蒼天為劍，九地為劍，目光所浸之處，皆是劍意，就連那虛虛幻幻的泡影，竟也有被劍意包容的趨勢。

「這不是千某見過的劍十三。」千神鋒眼見此景，斷然道。

當年他也曾領教過獨孤天意的「劍十三」，當時那萬物成劍的一式給他極大的震撼，若非是他自身信念堅定，恐怕都有改易武道的想法了。

正是因為領教過，千神鋒才知這一劍面貌，而現在，獨孤天意這一式卻是超脫了他留給千神鋒的印象。

那劍意包容萬象，將四周天地，以及敵我劍氣皆是包容在其中，與其對敵的招式在接觸的劍意的瞬間，都會被其包容轉化，化作他的劍氣反攻敵人。

若是於其敵對的乃是劍氣劍法，那就更受其克制了。

這種劍意，劍道巔峰之名果真是名不虛傳，獨孤天意的確如秦暘所說，在劍道上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三劍歸一，他該是融入了其他劍意，方才能夠讓『劍十三』這等巔峰劍招都有了新的變化。」千神鋒道。

不管他如何震驚，「劍十三」和「夢幻泡影」的碰撞都已經開始。

那蔓延而來的氣泡讓整個世界都停滯在此刻，於這一瞬間，無數氣泡包裹而來，連那天地萬物元氣所化之劍，也被一個個氣泡包裹在內。

「吾絕不會在劍上敗北。」

獨孤天意看著那擴散而來的氣泡，萬物之劍完全收束到手上光劍，讓普通長劍大小的光劍膨脹數十倍。

「殺！」

手持巨大光劍，獨孤天意就這般衝進那擴散開來的無數氣泡中。

於他一人的體量而言，那擴散的氣泡區域就如同魔域一般，將一切凝滯吞沒，讓現實凝滯到剎那。

獨孤天意一人之身相對於這劍招範圍是何其渺小，但他斬開一個氣泡，沖向中心位置的身影，卻是證明體量的渺小不是實力的渺小，獨孤天意在劍上向來不弱於人，可稱第一。

前進的光劍刺穿一個個氣泡，獨孤天意整個人已與光劍融合為一體，圍觀者只見一道長達百丈的璀璨劍光刺穿了一切，成為了凝滯泡影中唯一活動著的存在。

但是，「夢幻泡影」的威力還不止於此。

「哈！」

只聽秦暘一聲斷喝，自穹蒼之上降下無數劍氣，其所過之處，生命如螻蟻般微渺，存在如泡影般虛無。

凝滯的氣泡被劍氣穿過，其內包含的一切都如夢幻泡影，隨著氣泡的綻裂灰飛煙滅，不管是元氣、劍意、劍氣，還是生命，一切都在此刻化為虛無。

這一劍，足可泯滅區域內所有的生靈。哪怕這生靈的數量是十萬、百萬。

獨孤天意之前所發的所有劍氣都在此刻泯滅，他所散發的劍意，也在此刻化作虛無。

無數氣泡向著那道劍光蜂擁而去，重重疊疊，將那刺向秦暘的百丈劍光包圍在其中。哪怕劍光消滅了一個又一個的氣泡，還有不可計量的氣泡湧來。

更為可怖的，還是那消滅了一切的劍氣也向著匯聚的氣泡飛去，勝負似乎就要在下一刻抵定。

「轟——」

就如曇花一現，如那煙花綻裂，這一瞬間爆出的氣團無比的瑰麗和炫目，但在爆開的下一瞬間，一切都好似鏡中花水中月一般，化作青煙渺渺，飄然而散。

是暘皇勝了？

圍觀所有人都在此刻心生想法。

化作泡影散去，這是暘皇的「夢幻泡影」佔了上風。「天下第一劍」獨孤天意，可能已經隨著泡影一同消散了。

「但是，暘皇呢？」玄九天忍不住道。

勝者生，敗者死。從目前情況來看，當是暘皇勝了，但他卻也在方才消失得毫無蹤影。

這不應該！

就算獨孤天意破了「夢幻泡影」，他距離秦暘也還有一段不近的距離，雙方應當還有一場龍爭虎鬥，不該就這般結束才對。

而若是獨孤天意沒撐住，那麼秦暘就更不該消失才是。

這個問題，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要出現了。」元邪皇卻是在此時突然道。

他那雙如日月般的眼瞳看向空中，閃現精光，似在等待著什麼出現。

下一刻，劍的光芒照亮了夜空，恍如太陽在此刻突然出現在天空中一般，無盡的光閃亮了寰宇大千，讓眾位在武道上成就非凡的強者都感到雙目一陣刺痛。

「『六滅無我劍廿三』······」

在耀眼光芒中，出現了秦暘的聲音，「斷絕眼、耳、鼻、舌、身、意六識，進入真正的六滅之境，並和三劍劍意，發出至極的一劍。我要再說一次，論劍道，我秦暘願稱你獨孤天意為最強。」

開始黯淡的劍光之中，渾身上下遍佈十八道劍痕的秦暘緩緩現身，眉宇之間，不乏驚艷讚歎之色。

就在之前那一瞬間，獨孤天意斷絕六識，進入了絕對的「六滅無我」之境，融合飄渺劍意，六滅劍意，以及還未臻至巔峰的萬神劫劍意，形成了一個劍氣空間，辟開了「夢幻泡影」的束縛，讓秦暘和他在其中搏殺了數千招。

眾人之所以看不到二人，實際上乃是因為劍道巔峰的劍意讓眾人產生了類似知見障的蒙蔽，無法看到那劍氣空間的具體形態。

除了同樣達到劍道巔峰的劍者，還有元邪皇這等目力超凡之輩，其餘人唯有進入他們的戰鬥範圍，才能見到二人的搏殺過程。

「暢快淋漓的一戰，就差一點點，你便能擊敗我了。若是你能將『萬神劫』徹底融匯入練至大成，便將其完全融入自身劍意，此戰勝負還未可知。」

秦暘也不自稱「本座」來端架子了，言語之中是少有的通達暢快，他看向對面出現的身影，眼中滿是驚嘆之色。

而在他對面，獨孤天意目光無神，殘缺了一臂，整個人就如木偶一般站立，充滿了沉寂和漠然。

他在方才主動斷絕了六識，所以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感覺。從醫學角度上來看，獨孤天意已經近乎成了植物人。

但他依然還活著。

若是有人想要對其下手，這個植物人會讓對方切身體會一下死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