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見大小姐這幅模樣，便知大小姐相中了宇文承曕，心裏有了底。

她思索片刻，問大小姐：「霜兒，那程曕可是有妻室的人，你願意做人妾室？」

大小姐愣了愣，慢慢抬起頭，「母親既是知道他有妻室，為何又要女兒去看他？」

「母親就問你，願不願跟那李氏共享丈夫？」

「程少夫人是和有學識的人，若她願意接納女兒，女兒自然也是願意的。」

孫夫人臉色變了變，心裏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滋味，她好好的孫家女兒，竟然願意去給人當妾，這程曕到底有什麼魅力把她女兒迷成這樣。

「霜兒放心，母親是不會讓你委屈的，咱們孫家可是津州的大戶人家，孫家的女兒又怎麼會給別人當妾呢？就算那程曕要娶你，也得按正室之禮抬進門。」

孫夫人這番話讓大小姐心裏很疑惑，但她知道母親頗有些後院的手段，若不然父親這些年就不止二太太一個妾室了。

她點點頭，「全憑母親安排。」

孫夫人溫和地摸了摸大小姐的臉，「從今日起你莫要胡思亂想，養好氣色，其餘的由為娘來安排。」

「是。」孫大小姐嬌羞地點點頭，彷彿已經看到宇文承曕大紅花轎抬她進門。

按理以她孫家長女都身份應該不愁婆家的，怎奈她從小就染有怪病，時不時發作一次，附近那些能當戶對的人家知道後都不願意娶她。

孫夫人和丫鬟離開大小姐的房間，孫夫人讓丫鬟去讓寫一張要拜訪南宮綰妧的帖子，送到致雅山莊去，她要出擊了。

丫鬟問：「若是小姐的病被那程少東家知道了，如何是好？」

「所以咱們要從李氏那裏下手，李氏看著不像歹毒的人，只要霜兒入了門，咱們再跟李氏賣個可憐，她只要心軟霜兒的日子就好過，等霜兒懷上程家的孩子，那就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只要把霜兒嫁出去，雪兒自然不愁婆家。」

「夫人說的是。」丫鬟嘴上雖這般說，心裏卻同情起大小姐。

可憐大小姐還不知道她母親籌謀這件事的真實目的，還以為她母親是真的心疼她。

若不是怕孫家臉面上過不去，恐怕大小姐早已經被夫人許給人做妾了，畢竟大小姐若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婆家，二小姐的姻緣也好不到哪裏去。

也是歪打正著，老天竟然送來一個不知底細程少東家，不但家世相當長得還一表人才，最主要是人家程少東家的大娘子想找個姐妹跟她一起伺候男人。

丫鬟覺得這簡直太巧了，巧得讓人覺得這是個圈套。

她想提醒夫人，又怕被夫人罵，人家好不容易來了個絕妙的姻緣，她怎的如此不識趣潑冷水呢？

宇文承煥這些天真的是度日如年，趙郡那個朋友只是在信裡隨意提一下南宮綰妧去探親歸來時遇上強盜，其他的一概不說，也不知道到底是個甚情況，他恨不得立馬飛到豐州去，找南宮青磊問個清楚。

可他又怕父母惱怒，他好不容易從江南回來，沒在家裏呆幾天又跑出去，實在不是孝順之舉。

且回來那日父親跟他說了，今年要在朝中給他謀一個差事，讓他在正月裡多走動走動，與朝中的官員處好關係。

於是，自年初二起，他便日日盛裝赴宴，東家喝過喝西家，李家喝過再喝張家，可謂是醉生夢死。

這日宇文承煥正要出去赴宴，荷香過來道：「世子，夫人派人過來傳話，請你今日莫要急著去赴宴，先到她那兒一趟。」

宇文承煥一邊伸手給旁邊的依依整理衣袖，一邊問：「母親找我何事？」

「婢子不知道。」荷香看了一眼宇文承煥旁邊頭髮有些凌亂的依依，羨慕的眼神中摻雜著怨恨。

這依依明明相貌才情都不如她，可偏偏人家世子爺就喜歡要依依伺候，這依依除了丫鬟的身份，活得像個二主子似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宇文承煥縮回手，「把多福叫過來。」

「多福已經候在外頭了。」荷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宇文承煥，「世子，早膳婢子已經準備好了，你不用早膳嗎？」

宇文承煥看了一眼依依，對荷香說：「給依依吃吧！」

荷香心裏氣得半死，臉上卻依舊要維持著笑容，「喏。」

宇文承煥和多福直接往段氏屋裏去，路上遇見的下人莫不是喜氣洋洋地向他行禮，宇文承煥心想，家裏這是要辦什麼喜事嗎？

「夫人，世子來了。」寶姑眼尖瞧見宇文承煥過來，趕緊告訴段氏。

段氏望過去，果然看見宇文承煥翩翩而來，一席月白色寬袖長袍，腰間束著金縷腰帶，袖扣和衣襟處的刺繡繁雜精細，層層疊疊。

宇文承煥越走越近，他也瞧見到了段氏，俊美的臉上浮起了笑容，這一笑彷彿冬日裏滲進來的一股春意，讓他周邊的空氣都溫暖了起來。

能有這麼個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的兒子，段氏心裏不知多驕傲。

「兒子見過母親。」宇文承煥雙手平舉向段氏行禮。

「過來坐。」段氏示意身旁的椅子。

宇文承煥便走過去坐下，瞧見旁邊的木幾上有一碟糕餅，便拿了一塊來吃。

見段氏看他，他便笑著解釋，「兒子還沒用早飯。」

「這些涼了，吃不得。」段氏把那碟糕餅移開，吩咐寶姑，「去看看廚房有哪些現成熱乎的，給世子拿來。」

寶姑應聲去了。

段氏皺起眉頭，「不是母親要說你，實在是你太放縱身邊的那些人，你看看，她們現在竟然懶得連早膳都不給你準備了。」

宇文承煥笑起來，「母親誤會了，是兒子不吃，不是她們不準備。」

「胡扯。」段氏沉下臉，「你明明餓了，怎麼會不吃？就別再為她們開脫了，我今日得好好管教她們才行。」

宇文承煥慌忙朝段氏作揖，「母親，是兒子錯了，只是這畢竟是兒子屋裏的人，還是留給兒子自己管教吧！」

段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明之啊，為娘知道你心善，但善也要有個度。你將來可是要襲你父親的爵位，若你再這麼下去，如何能撐起安國公府呀？」

襲爵？撐安國公府？宇文承煥覺得那還是很遙遠的事，他眼下真的不願去想那麼多。

父親一心撲在權勢上，為了維護這安國公這個名頭費盡心血，不但要在皇帝面前扮好一個忠心的血脈宗親，還要提防下面的人比他有能耐，還得應付著皇后娘家那邊時不時投來的暗箭，每天過得如履薄冰，連覺都睡得不安穩，他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但他不能將這種心思表露出來，只能以笑敷衍過去。

寶姑拿來來的早膳，跟荷香為他準備的一樣，有香噴噴的雞肉粥和肉包子，宇文承煥隨意吃了一點。

「母親，兒子還有宴席要赴，若是沒什麼事，兒子就先行告退了。」

「你就不問問我為何要你來嗎？」段氏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