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不下山，竟然不知如今世道混亂至此。」老人家嘆了口氣，「想必你兄妹二人受了不少驚嚇，我家雖貧寒，但還是有一口熱飯給你們，進來吧！」

招呼宇文承曕和南宮綰妧坐下，老頭子便去喊他的老妻，說有客人來，再弄多點飯菜，把家裏好吃的都拿出來。

宇文承曕慌忙道：「老人家不必太客氣了，我們兄妹兩人有口熱飯吃就行，隨意就好。」

「來者都是客，哪能隨便招待？」老頭笑起來，「不瞞你說，我這老太婆潑得很，平日裏都不肯做好吃的給我，今日我正好藉著你們兄妹二人的福氣，嘿嘿……」

宇文承曕跟著笑，其實他心裏明白老人家這麼說只不過想讓他心安理得地吃飯，這老人家還挺會體貼人嘛。不過住在荒山野嶺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反正宇文承曕是沒多大的期待。

等看到飯菜時，宇文承曕有些驚訝，竟然有鹿腿肉。老翁招呼兩人入座，南宮綰妧見老翁的妻子放下飯菜要離去，慌忙邀請她一起用飯。

老婦推辭了好一會兒，南宮綰妧依舊堅持請她坐下，老婦無措起來，已經和宇文承曕一起落座的老翁便拉下臉，佯作呵斥，「我說你這老婆子好不通透，既然這為小娘子盛情相邀，你坐下便是，吱吱歪歪的作甚。」

老婆子這才坐下，南宮綰妧也坐下，

「這是我早些年獵到的，做成了火腿，你們快嘗嘗。」老翁指著桌上那唯一的一碟葷菜笑眯眯地開口。

宇文承曕在心裏暗想，我猜的果然沒錯，這老頭兒是個獵戶，不然如何能獵得到這些東西？瞧瞧他家牆上掛著的獸皮，一般的農人哪來這麼多的獸皮？

「老人家，這些都是您獵回來的嗎？」南宮綰妧指著牆上的獸皮問。

宇文承曕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南宮綰妧，暗想難道她知道我的心思，特意這麼問的？

那老頭聽南宮綰妧這麼問，笑了笑，答非所問：「如今年紀大了，想射殺曕一隻山雞都不容易啊！」

「可是……」

南宮綰妧話沒說完就被宇文承曕伸過來的筷子給堵回去，她垂眼看著嘴邊的鹿腿肉，微微這皺起眉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宇文承曕見南宮綰妧沒動，筷子又往前幾分，臉上帶著笑容，「你可不能再挑食了，要多吃些肉才扛餓。」

他的語氣和眼神滿滿都是寵溺，讓南宮綰妧越發覺得不安，而旁邊的老夫婦卻看不出異常，反而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南宮綰妧沒辦法，隻好張口咬住那塊鹿腿，雖然鹿腿肉不錯但卻不合南宮綰妧的胃口，她隻吃了一小碗黍飯，就放下筷子。

宇文承曕倒是吃了不少，還讚揚了老婦人做飯的手藝，老婦人頓時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語無倫次地讓宇文曕多吃。

吃過晚飯，老婦又燒水給南宮綰妧洗漱，她們兩人從洞穴裡上來時，身上的衣裳弄得臟不垃圾的，宇文承曕不知道怎樣，反正南宮綰妧是渾身上下覺得難受。

老婦人打開箜箱翻了半天，從箱底裡翻出來一套翠色的衣裙，她跟去南宮綰妧，這是她年輕時穿過的衣服，若是南宮綰妧不嫌棄便拿去穿。

南宮綰妧哪裏還能嫌棄，對老婦千恩萬謝，想起宇文承曕身上的衣服被歹人的刀劍劃破得不成樣子，於是對老婦說：「大娘，能否尋一套衣裳給我阿哥換洗？」

老婦笑起來，「這個好辦。」

南宮綰妧又是一頓謝，自去洗漱。老婦的衣裙穿在南宮綰妧身上略大，南宮綰妧行走起來腰身空蕩蕩的，越大顯得她體態婀娜。

老婦端詳了南宮綰妧片刻，咧嘴笑了，「這衣裳大了些，不過小娘子長得俊，粗布衣裳穿起來也像個仙女。」

南宮綰妧自然知道自己樣貌長得好，可被人當面這般讚美，多少有些難為情，她趕緊拉開話題：「婆婆這衣裳針線活做得挺好。」

老婦有些得意，「不瞞小娘子，我年輕時的針線活在十裡八鄉那是叫得上號的。」

南宮綰妧便說著她的話題接下去，「大爺莫不是因為婆婆您的針線活看上您吧？」

老婦滿是皺紋的臉上竟然露出羞澀的神情，「我年輕時甚是富態，我那婆母便是喜歡我這富態才讓人上門提親，說我這模樣好生養。」

她打量著南宮綰妧，「小娘子身子太單薄了，得多吃些，若不然將來不好找婆家。」

「是嗎？」南宮演員沒想到她轉移話題竟然轉移到這上頭來，頓時尷尬萬分，「那、那我以後多吃些。」

「不能挑食，我看你今日吃得甚少，想必平日裏胃口也不開吧！」

「嗯。」大戶人家養的姑娘，有幾個飯量大的？這婆婆定是沒見過那些嬌柔作態的，那些吃得更少。

外頭傳來腳步聲，是宇文承曕回來了，老婦見他進來，便起身要離開。

宇文承曕客氣地寒暄兩句，送老婦離開。

回身時發現南宮綰妧盯著他看，神情有些怪異，他不由地順著南宮綰妧的目光低下頭打量自己的身子，看了半天沒看出個啥名堂，困惑地問：「你為何這般看我？」

他不問還罷，一問南宮綰妧就噗嗤地笑起來，把宇文承曕笑得滿頭霧水。

「你到底笑什麼？」宇文承曕被南宮綰妧的笑聲感染，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南宮綰妧便問：「你身上的穿的是大爺年輕時的衣裳？」

「不，大爺說這是他兒子以前穿過的衣服。」宇文承曕又低頭看了看身上，「這衣裳有何問題？」

「衣裳沒問題，是你有問題，你看起來就像是穿著大人衣裳的孩子……」南宮綰妧說著，忍不住又笑起來。

宇文承曕身量雖高可卻偏向單薄，老翁的兒子估計長隨老婦，因身體肥胖故而衣裳偏大，穿在宇文承曕身上的確有些可笑。

南宮綰妧說出原因後，宇文承曕覺得的確像是那回事，他的目光落到南宮綰妧身上，「你不也一樣？」

南宮綰妧低頭看自己，笑道：「有乾淨的衣裳換洗就不錯了，不能要求諸多。」

宇文承曕關上木門，坐到南宮綰妧身邊，「你身上有銀子嗎？」

「沒有。」她的銀錢從來都是茗微在管。

「我也沒有。」宇文承曕身上倒是有銀子，不過都放在包袱裡，包袱如今不在身上。

「你要銀子做什麼？」

「還老人家的人情，咱們麻煩了人家，總不能拍拍臀就走吧？」

「可咱們身上都沒錢怎麼辦？」

宇文承曕的目光來回地打量南宮綰妧，看得南宮綰妧脊骨發涼，她警惕地看著宇文承曕，「你是不是再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