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南宮綰妧開口問，秀蘭就把前因後果給說出來。

「林大人原本及其寵愛你那林哥兒，看在夫人對林哥兒盡心儘力的份上，對夫人也算客氣，誰料兩年前宏哥兒跟別人去賽馬摔傷了後，林大人就開始變了。」

「姐夫難道將宏哥兒摔傷的責任怪在姐姐的頭上？」王氏氣憤地問。

「原先並不怪，後來知道宏哥兒摔傷了要害，便開始怪夫人平日裏對宏哥兒管教不嚴，說夫人過於寵溺才造成宏哥兒今日這麼胡鬧。」秀蘭抽了抽鼻子，「夫人是如何做都不落好，管教嚴厲別人說她當後母的太刻薄，千依百順又說她疏於管教，寵溺……」

南宮綰妧和王氏都沉默了，世人都知道後母難當，左右都是不落好的，若是孩子懂得感恩還罷，若是不感恩那可真真是刀子剜心肝。

過了片刻，南宮綰妧方才問：「那孩子摔到哪兒？大夫治不好了麽？」

秀蘭的聲音低下去，「摔到了……大夫說怕是以後難於給林家傳宗接代了。」

原來如此就，南宮綰妧和王氏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瞭然的神色。

「姐姐還不到三十，再生養幾個都不成問題的。」王氏可是見過大把婦人四五十都能生養。

秀蘭的眼圈又紅了起來，「少夫人您不知道，當初夫人為了表示把宏哥兒當成親生兒養的誠意，生下琳姐兒後便開始喝避子湯，一直喝了到如今，身體都損壞了，哪還能生養啊！」

「阿姐太傻了。」長姐為了林家付出這麼多，林家竟然這麼對長姐，若是她不做點什麼讓長姐這麼委屈地走，她還配當妹妹嗎？

南宮綰妧咬著牙問秀蘭：「那瓶兒，便是林家選來生兒子的？」

提到瓶兒，秀蘭的臉上浮起憤怒，「因為宏哥兒這事夫人就受了不少委屈，可為了讓林家有後夫人還是忍著委屈給林大人找良家女子做妾，那瓶兒便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勾引了林大人，還處處說夫人的壞話。」

「瓶兒勾上林大人多久了？」王氏皺起眉頭問。

「半年前就爬了林大人的床，沒多久便有孕了。那時夫人不曉得她有孕使喚她做事，也不曉得她是有心還是無意，那胎滑了。那賤胚子拿著滑胎的事跟林大人告狀，林大人為此遷怒與夫人，還動手了。」

「姓林的還敢打長姐？」南宮綰妧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他不但動手，還說夫人心腸歹毒謀害林家子嗣，罰夫人在祠堂外跪了一天一夜。那時天寒地凍，夫人的病便是那時落下的。」秀蘭想起當日南宮浣珠搖搖欲墜地跪在雪地裡的情景，淚眼又忍不住冒出來。

「這麼大的事為何沒人往家裏報？」南宮綰妧都快氣瘋了。

「婢子也想報，可夫人攔著不讓，說是、說是……」秀蘭看了一眼南宮綰妧，聲音低了下去，「娘家人總不能插手林家的事，再說了，老爺不見得願意為了這樣的事與林家扯破臉。」

聽了秀蘭的話，南宮綰妧頓時像泄了氣的球一樣蔫了下來，她那個爹爹為了官途平順，還真的不會與林家鬧僵，這大概就是長姐為何會在林家委曲求全的原因。

王氏身為人媳，知道女人在婆家的事輕易不想讓娘家摻和，眼圈也紅了起來，「林家就是欺姐姐性子溫軟，姐姐受了這麼大委屈也不吭聲，讓我們這些做弟妹的良心如何過得去？即便公公不願意出面，她還有個弟弟呀！」

「對，父親和哥哥不方便出面處理，嫂嫂，這事咱們兩個來處理，我就不信治不了這些狠心腸的人。」南宮綰妧憤然道。

王氏抿著嘴點點頭，她覺得這不僅是為丈夫的姐姐出氣，也是為自己。

這件事她們不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南宮浣珠那兩個孩子。

秀蘭說本來瓶兒滑胎後林懷信就想正兒八經地收她為妾，但是宏哥兒極力反對甚至還搬出他的生母來，雖然這兒子以後不能給林家開枝散葉，畢竟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血，林懷信多少留著情面。

瓶兒是個厲害角色，從那時起就開始討好宏哥兒和瑛姐兒姐妹倆，瑛姐兒已經懂事知道母親生病的原因，對瓶兒沒好臉色，琳姐兒卻上了當，把瓶兒當成好人。

那宏哥兒開始是排斥瓶兒的，可畢竟才十幾歲的孩子，哪鬥得過心思狡猾的瓶兒，慢慢也被瓶兒收買了。

瓶兒見沒了攔路石，又開始頻繁往林懷信的房裏跑，跑多了肚子不就大了嗎？

只是奇怪得很，她明明有孕了卻不聲張，林懷信那邊也沒見說要把她收房。

南宮浣珠的病情卻忽然莫名奇怪地加重起來。

秀蘭說到這一段時，南宮綰妧和王氏心裏不約而同地懷疑南宮浣珠被人下了毒。

南宮綰妧一家在林府住了下來，王氏和她每日都在南宮浣珠房裏，而南宮良玉父子則被林懷信拉去見離安郡當地的官員和各路名士。

南宮家的一舉一動林陳氏都命人盯著，到了第三天，下人來向林陳氏稟報，說南宮家的二小姐在查夫人的藥方和藥渣。

林陳氏冷笑一聲：「她還真以為自己有能耐呢！」

「老夫人，婢子聽說這南宮家的二小姐博覽群書，她能看懂也不一定。」桂婆子道。

「看懂又怎樣？藥方和葯都是正兒八經的大夫開出來的，又不是咱們林家找了野郎中。」

「若是她們真查出什麼來……」

「那也是她們自家的奴才，與咱們林家無關。」林陳是打斷桂嬤嬤的話，「叫人多盯著點。」

「婢子明白。」桂嬤嬤低頭去了。

這邊南宮綰妧把曾經為南宮浣珠看過病的大夫都請來，細細地詢問一遍南宮浣珠的病症。

「林夫人這病的確來古怪，可老夫也說不上是古怪在哪兒，只能按照脈象給治。」

「我長姐的脈象只是顯示體虛，腎氣不足？」

「夫人的脈象像極了耄耋之年的脈象，油盡燈枯之態，老夫這些方子其實並沒有多大的作用，也只是為林夫人多拖延一些時日而已。」

也就是說南宮浣珠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已經衰竭，仙丹也就救不了她了。

「以大夫你行醫多年的經歷，可曾見過這樣的脈象？」南宮綰妧不死心地問。

大夫搖搖頭。

南宮綰妧又問：「會不會是中毒？」

大夫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姑娘切莫亂猜，這個老夫都不敢說，姑娘若是不信老夫的醫術，可另請高明。」

「你都看不出什麼病症，也敢給人治病？」南宮綰妧急起來也口不擇言。

那大夫惱羞成怒，「老夫才疏學淺隻懂看普通的病症，林夫人這病稀奇古怪，老夫治不了，以後你們另請高明。」

說罷氣哄哄地拿氣藥箱走了，南宮綰妧氣得說不出話